第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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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日,医院起了一阵好大的骚动,大家议论纷纷。
    「听说有个医疗团队特别从新加坡赶过来!」
    「对呀!好像是当地什么大人物住在这间医院。」。
    「嘿啊!不只院长亲自出去迎接,连高官都来了。」
    「不晓得什么样的人物,才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?」
    不分病患、家属或医疗人员,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到茶水间盛水的秦母,一路上都听见大家在讨论这件事。
    新加坡?秦母听闻这三个字时,倏地停住脚步。
    难道和上官列恒有关?他来头有那么大?应该不可能吧……摇摇头,她捧着水壶回到秦送儿的病房,把这个消息告诉她。
    「如果和列恒有关,应该会有人来通知我们吧?可是我们到现在半个人影也没见着,所以应该只是凑巧而已。」秦送儿安慰她母亲,要她别胡思乱想。
    以往灵活慧黠的眸子,此时只剩一片淡然,清丽的脸庞也不复见往日的笑靥,发生车祸至今也才两天,秦送儿急遽消瘦。
    「还是我过去看看?」
    「妈,不如这样好了,-带我过去看看列恒,他现在自己在加护病房内,我真舍不得。」
    她知道,他一定很渴望有人陪他,因为他的内心是那么的寂寞……
    「这有什么办法,他至今仍未脱离险境,必须留在加护病房内观察,那里开放的时间有限,就算我们想二十四小时都守在他身边,也没办法。」
    「好嘛!-推我过去好不好?我就是想看看他。」她祈求着。
    「我能说不好吗?」秦母很费力的将秦送儿扶上轮椅,推着她往加护病房的方向前进。
    只是尚未接近加护病房,就被一名护士挡了下来。
    「对不起,这里禁止进入。」
    「禁止进入?护士小姐,我丈夫在加护病房里,我想去探望他。」
    「很抱歉,现在加护病房严禁任何人接近。」
    秦送儿很是不解,「我知道现在不是开放时间,我只是想在外面看他而已,这样也不行?」
    「对不起,不可以。」护士摇头,非常坚持。
    「那……探病时间我能去吗?」她退而求其次。
    「这个我无法给-保证,院长交代下来,加护病房暂时不对外开放,也严禁任何人接近,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,请不要为难我们,好吗?」护士说得很婉转,但态度强硬。
    秦送儿觉得莫名其妙极了,「你们这么做,我该如何得知我丈夫的情况呢?」
    「-可以去找-丈夫的主治医师了解情况。」
    「……好吧!谢谢。」知道在这和护士耗下去也没用,秦送儿只好改去找上官列恒的主治医师。
    奇怪的是,找遍全医院仍末见到上官列恒的主治医师,他彷佛自人间蒸发,找不着也问不到。
    所有能知道上官列恒现况的管道全被封锁,似乎有股力量要将秦送儿排除在外,不让她再有机会与上官列恒相处。
    日子一天一天的过,秦送儿试尽任何方法,仍得不到半点上官列恒的消息,她简直快疯掉了。
    终于,她再也忍受不了,她气愤的直奔院长室,哪怕院长不在院长室内,她也执意在外头等,从早上等到下午,再从下午等到晚上,今天等完换明天,她就不信会等不到院长出现。
    「秦小姐,-找我?」自知逃不了,院长尴尬的出现了。
    秦送儿眼露凶光,狠狠地瞪着院长,「院长,我在这等你整整三天,你真是大忙人,居然忙到三天都不进办公室?」
    院长故作镇定地打开院长室的门,「秦小姐一我不只医院的事要忙,另外还有许多医学研究要做,当然不会每天都在院长室内。」
    「那,我在院长室外等了三天,应该有人通知你吧?」她自己推着轮椅尾随在后。
    「有。」
    「那你拖到现在才出现,未免太说不过去。」她厉声指责,不肯给院长半点好脸色看。
    「呃……这个……」
    「我想问,你们究竟把我丈夫怎么了?我已经好几天都没看见他,也不晓得他最新情况,他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,我想,贵医院欠我一个解释。」她不想和他废话太多,开门见山地问。
    「-要查-先生的事,-可以去问他的主治医师,怎么会来问我?」
    听见院长想撇清事情的话,秦送儿整张脸倏地拉下。
    「院长,如果你不怕我去报警或召开记者会的话,劝你别再装傻。」出口的嗓音压抑着浓浓的怒气。
    院长瞅着她,执意装傻到底,「秦小姐,-在恐吓我,还是威胁我?」
    秦送儿双手握拳,胸腔内一把怒火熊熊燃旺,「院长,我丈夫从被送进医院的第二天起,就再也没看过他,我不晓得你们为什么要把他藏起来,但,我必须郑重的告诉你,你没有权利不让我见他!也没有权利藏起他!他是我丈夫,我们是合法夫妻,我有权利知道他的下落及情况!」
    「秦小姐,我们并没藏起任何人,医院这么大,-可以自己找,如果找不到-丈夫,代表他可能已经出院或--」
    「一个昏迷的人会自己出院?!」拔高声调,秦送儿尖锐地打断院长的话,质问他。
    院长嘴巴像被塞了一颗鸡蛋,再也吐不出半点声音。
    「我知道你们一定有事瞒我,我再重申一次,我有知的权利,你们也有告知的义务!」她的态度强硬,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。
    院长犹豫了好一会儿,斟酌要如何开口:「秦小姐……-的处境我能理解,不过我也有我的立场,我最多只能告诉-,-丈夫受到很妥善的照顾,他的生命迹象也日趋稳定,只是……恐怕你们无法再见面。」
    「为什么?他是我丈夫,为什么我们不能再见面?」美眸眨着,她充满困惑。
    「呃……上官先生他……他的身分非比寻常,闲杂人等一律不被允许接近他。」
    非比寻常?秦送儿想问他,上官列恒有多么不比寻常,不过她晓得现在这个不是重点。
    「我不是闲杂人等!」她咬牙抗议。
    院长投以抱歉的笑容,「对不起,允许名单里头没有的人,皆称为『闲杂人等』。」
    「名单?什么名单?见列恒还要名单上有登记的人才可以?!谁列的名单?」秦送儿愈听愈觉得莫名其妙。
    「上官先生的家人。」
    「啊?」
    「我言尽于此,秦小姐,我奉勤-一句,上官先生是-高攀不上的人,尽早离开他才是聪明之举,-请回吧!」
    上官列恒受了重伤之事若传出去,可能会造成新加坡的经济动摇,间接也会影响到亚洲各国经济,所以高层密切注意这件事,更下令此事要全面封锁,任谁也不得泄露出去。
    上官诚更言明,他不承认上官列恒与秦送儿的婚姻关系,因此必须把秦送儿列为封锁对象之一,严禁她再有机会接触到上官列恒,这也就是秦送儿一直打听不到任何攸关上官列恒消息的原因。
    秦送儿还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,院长却态度坚决的将她驱离,害得她只能抱着满腹问题离去。
    高攀?
    非比寻常?
   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?!
    院长的话虽然让人困惑,但也透露了不少讯息。
    上官列恒的家人出现,他们知道秦送儿的存在,却故意忽略她,更把她拒除在外,不让她和上官列恒再有所接触。
    秦送儿想尽办法都无功而返,最后,她只能决定等,等到她的双腿能恢复行走时,她再到新加坡去找上官列恒,她坚信在新加坡一定能找到让她满意的答案。
    半年后
    坐在电脑前绞尽脑汁,努力构思着小说剧情的秦送儿,听见电话声响起,转头,拿起一旁的无线话筒,按下通话键,目光依旧停留在电脑萤幕上。
    「喂?」
    「送儿?」
    「小编?」她一听就知道是出版社的编辑所打来。
    「送儿,告诉-一个天大的好消息。」小编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。
    「-要嫁人了?」她想想……接下去让男主角受重伤,然后……
    「不不不,这消息和-有关!」
    「说来听听。」她把话筒夹在耳朵与肩膀中间,空出两手,快速的在键盘上打入她方才所想到的点子。
    「喂喂喂!-在干嘛?我正在和-讲话,-在打什么电脑?」
    「我在想故事大纲,-有话快讲,我现在灵感正旺,-不要打断我。」灵感是标准的来匆匆去匆匆,没把握住机会,要找可难哩!
    「好好,攸关咱们秦大脾的灵感,我岂敢耽误。我长话短说,-这阵子的书在东南亚各国大卖,尤其是新加坡,那边的代理商再三打电话来力邀-过去那里办签书会,如何?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吧!-出头天了!」
    秦送儿原本在出版社只能算是中牌作者,所写的书销售量中等,一直攀爬不上去,只是这半年来,她出了车祸不良于行,只能窝在家中不断创作,没想到竟让她写出好几本炙手可热的小说来,顿时红遍半遍天,销售量屡创佳绩,出版社固定的一刷本数不够,还加印了五刷才足够。
    「新加坡?」秦送儿眸光一亮。
    不是为了自己的书大卖,而是她一思及能到新加坡,就充满喜悦。
    她这半年来不断的创作,一来是因为受伤的她,哪也去不了;二来,到新加坡寻人,她不敢奢望很快就能找着上官列恒,所以她必须存够旅费,这样才能长期在那抗战下去。
    至于她突然红起来,这是她始料未及之事。可能是失去了丈夫,心中感慨万千,不知不觉把这份浓郁的思夫之情融于创作之中,因此感动了许多人吧!
    「是啊,新加坡,老板看-这么出色,红到外国去,龙心大悦,所以只要-答应前行,所有费用他要全包了,偷偷告诉-,他打算帮-订五星级饭店的房间哦!」
    「去,我去!」想也没想,她马上就答允,「何时动身?」她的腿已经恢复,行动自如,早就想冲去新加坡了。
    「别急别急,这事还要写成企画案,最快也要两个月后才能执行。」
    「这么久!快一点快一点,我迫不及待想去了。」
    「呵呵!这么急啊!」小编误以为她是急着想去享受出名,完全不了解秦送儿真正内心所想。
    秦送儿也不想对她解释那么多,任由她误会,「总之,愈快愈好,就这样,拜。」
    新加坡……她终于要去新加坡了……
    新加坡
    「这次的检讨会议就到此结束,各部门明天交一份报告上来给我,散会。」平板无波的男性嗓音淡淡的宣布。
    「好的。」各部门主管领命,纷纷收拾好桌上的文件,离开。
    会议室等候许久的秘书,一看见每月固定召开的检讨会议结束,抹掉额际的汗,急忙进入。
    「总裁,陈小姐已经在您的办公室等候多时。」由于总裁曾下令过,若非重要之事,绝不能打断检讨会议,因此她只能委屈那名镶金嵌钻的贵客,足足等了一小时之久。
    幸好检讨会议在此刻结束,不然她真不晓得接下来,要如何应付不断对她指使斥喝的陈美丽。
    陈美丽是他们总裁的未婚妻,据说他们早该结婚,只是前阵子总裁发生车祸,昏迷许久,醒来又失去记忆,他们的婚事才会一直延宕下来。
    话说回来,她实在无法相信,在公司上下所有员工眼中,英明神武的总裁,居然会挑上一个如此不知人间疾苦、态度傲慢、嚣张跋扈的千金小姐当妻子,真跌破大家眼镜。
    「我知道了。」上官列恒淡淡的应了声,丝毫未现听闻未婚妻来探班的喜悦。
    尚未离去的上官舞苑抬头瞄了他一眼,欲言又止,美丽的脸庞浮现一抹无奈。
    半年前,她接获秦送儿的通知,急忙和她的父母带着一组医疗团队赶去台湾,岂料她父亲居然动用关系,硬将秦送儿排除在外,执意当她不存在,也不让她知道任何攸关她哥哥的消息。
    后来等他病情逐渐好转时,赫然发现他失去了所有记忆,她父亲大喜,连忙把他带回新加坡,不只断绝他与秦送儿可能相聚的机会,更瞒着她哥哥,告诉他,陈美丽是他的未婚妻,两人很是相爱。
    失去记忆的上官列恒无法质疑父亲的话,因为他所接触的任何人都是这么告诉他,强迫他接受这个不是事实的事实。
    她很想把真相告诉他,可惜她父亲再三警告,只要她敢把事情真相公布,就要赶她出家门,断绝父女关系,害得她每每话到舌尖,却只能硬吞回去。
    「-有话想对我说?」眸光朝她的轻瞥了眼,「从我受伤醒来后,我发现-好像经常对我欲言又止,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却又不敢说?」
    上官舞苑眨了眨眼,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,早被他人看在眼里。
    「我……」
    「舞苑,虽然我不记得以前我们相处情形如何,但,我感觉得出,我不讨厌-,甚至很轻易的就喜欢上-,我猜,我们以前感情应该不错对吧?」
    咬着下唇,她轻轻地点下头。
    「既然如此,-若知道有何对我不利的事,应该会对我说吧?」
    闻言,上官舞苑心一悚,惊得瞪大双眼,暗忖上官列恒是否知道了什么。
    上官列恒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,敛下黑眸,他淡道:「我是失去记忆,但不是失去智力,我相信有些事一定跟大家告诉我的事有出入,-认不认同?」
    很多事他全看在眼里,并未道破,可,这不代表他就是傻子,感觉不出众人告诉他时「事实」,和真正的「事实」有出入,他只是静待机会查出真相罢了。
    上官舞苑犹豫着,不晓得该点头还是该摇头。
    「我没叫-说,-可以只点头或摇头,或者,-能选择沉默,不过,不说话我就当-默认。」唔……最后一句怎么感觉如此熟悉?
    他猜测的出,一定有某种因素,才让上官舞苑不敢把事情真相告诉他,所以他得另外想法子查出他所失去的那段记忆里的一切。
    听出了哥哥的弦外之音,上官舞苑美眸里迸出惊喜,她忙看着他,不发一语。
    她完全没有说话,也没有点头或摇头,所以她哥哥若因此得知什么事,可与她无关,她能撇得一乾二净。
    哈!真不愧是她聪明的哥哥,想得出这法子,一来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,二来又能让她脱离关系,真是高呀!
    噙着一丝狡黠的笑,上官列恒继续往下问:「让我猜猜,有出入的事应该……和我的婚事有关?-不说话,我就当-默认了。」
    这次上官舞苑的笑容泛得更大,依旧不发一语。
    「很好,那我直接问了,陈美丽不是我的未婚妻?」
    回答他的仍然是一片安静。
    上官列恒了然的点点头,「看来,是家族里那群爱钱爱疯了的老头子所丢给我的烫手山芋。」
    自从他出院,重新回公司开始,他就隐约感觉得出,他与陈美丽的婚约,应该是建立在两大企业的合作之上,并非真有情爱。
    他虽不知他失忆前的个性如何,只是以他目前的个性而言,他绝对无法忍受企业联姻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,他之所以会一直忍耐至今,全是为了调查出真相,一旦让他掌握到证据,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和陈美丽断绝任何关系。
    「除此之外,你们还有什么事是骗我或瞒我的吗?」
    上官舞苑拂拂头发,假装忙碌,但红唇还是紧闭得像蚌壳。
    上官列恒整个人大力地往椅背上一靠,讥讽道:「没想到大家有这么多事见不得人,不敢让我知道。」
    红唇勾起一抹嘲弄且无奈的弧度,「因为他们不懂何谓『适可而止』。」贪婪过度。
    「人哪……永远不懂得什么叫餍足。」
    「我们有空再聊吧!我想去个洗手间。」
    「去吧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