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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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呼、呼、呼……他真是不死心。
    野玫瑰虽然抢先起跑三分钟,但奥洛夫显然不是个轻言放弃的男人,除了双胞胎男孩所指的方向外,他还找遍了杜乐丽花园。
    要是她没有事先准备易容工具,就坏了‘来无影、去无踪’的重要规条了。
    此时,她已经易容完毕,手里握着咖啡,小心翼翼地避开奥洛夫的路线,往花园外走去。
    手表通讯器发出滴滴滴的声响,她按下通话键,把咖啡杯举在嘴边,这样的姿势与距离足以维持通话品质,又不至于让人察觉有异。
    ‘很辣的吻喔!’通讯器那方传来揶揄的男性笑声。
    她发出呻吟,随即站起来,走向没有人的幽蔽处。
    ‘不要告诉我,你都看到了?’
    跟她通话的,正是冷御觉,跟她以义兄妹相称的男人。
    她是在十岁被冷御觉的母亲罗兰夫人收养的。因为彼此都有顾虑,所以收养手续十分复杂。就表面上看来,她与冷家没有关系,但现实生活中,冷御觉有如她的兄长,她则称呼罗兰夫人为‘干妈’。
    托他们的福,她早就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,平常与家人交谈,用的也都是中文。
    ‘我们难得到巴黎一趟,怎么能不来探望你、声援你呢?’
    ‘你们?’她警觉地抓住关键字。‘“你们”有谁?我刚刚看到了奥波德家那对双胞胎。’虽然感谢他们的解围,但也窘毙了。
    ‘我们包括了奥波德家两对夫妻,克里斯与明凤舞、赛巴斯丁与洁丝,还有他们家小孩,会走路的、抱在手上的,跟还在肚子里的,都到齐了。’
    ‘我的天!’
    ‘别忘了还有我们家——我、百合、我妈。大家都看到那个火辣辣的吻了。’冷御觉笑得很得意思。
    ‘干妈会杀了我!’她哀嚎。
    她撩拨男人又能全身而退的技巧,都是干妈亲手调敦,如今却被她瞧见她被奥洛夫吻得双腿发软,干妈一定会觉得她学艺不精、有辱师门。
    ‘不,她说了,奥洛夫的吻技是罕见的一流,要你多多享受。’冷御觉继续亏她。‘至于在场男士都以“自身经验”打包票,他在床上一定也是匹骠悍野马,千万不要放过“骑”他的机会。’
    ‘不要再说了!’脸上的特殊化妆品快要遮不住她的红晕。
    ‘因为你已经开始在幻想了,对吧?’冷御觉不会放过毒舌的机会。
    对!她对自己心里的大声回应感到惊讶。
    老天,她的脑子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思想,她想一直黏在奥洛夫身上磨蹭磨蹭在磨蹭……
    冷御觉也终于决定好心地转开话题。‘事情进行得怎么样?’
    ‘比我想像中更困难,奥洛夫身上有太多谜团,但他不肯透露。’
    ‘你何不叫“妮琪”问他?’
    ‘行不通啦,“妮琪”的形象太酷了,她不会问这种私人问题。’
    ‘你可以让她开口问。’冷御觉犀利指出。
    是没错啦,但……‘就算问了,奥洛夫也不会回答,反而会打草惊蛇。对了,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?’
    冷御觉是骨董艺术品交易商,本身就常跟一些见不得光的人物有所接触;她则是个神偷,游走在法律边缘。
    因此,一批菁英调查员、完整的资料库与特殊通路对他们来说,非常重要,他们共享这些资源,并互相支援。
    ‘只查出他是一对在乡下种葡萄的老夫妇的儿子。’
    这个答案太简单了,不像真的。‘但是?’她问。
    ‘他们没有血缘关系。’
    果然!‘那对老夫妇知道些什么?’
    ‘什么也不知道,他们没有生育记录,也没有抚养记录,奥洛夫看来是硬被放进去那个户籍里的。’
    ‘难道他们没拿到封口费吗?’
    ‘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知道自己家有儿子,我们的人差点害他们掀起家庭革命。’
    野玫瑰咬咬下唇。‘看来这条线索也是个死胡同。’
    冷御觉叹了口气。‘你有没有想过,奥洛夫的背景被掩盖得如此之好,就代表他背后有股庞大的势力在支撑……’
    就在这时,手机响了起来。会打来这个门号的,只有一个人,那人对这个门号的主人可没有什么耐性。她立刻接起来。
    ‘到杜乐丽花园来。’一声命令后,对方随即截断。
    她叹了一口气,对着手表通讯器道:‘我不能再聊了。’
    ‘看来他并不想放过你,对吗?’冷御觉笑得很开心。‘记住,想当个优秀“骑手”,这可是最佳机会,千万别放过这匹“悍马”。’
    野玫瑰本来想祝他们旅途愉快,最后却窘迫地按掉通话钮。
    她掏出随身小镜,最后一次审视易容后的结果,却看到自己的眼中多了一些未曾有过的情绪,太柔软也太女性化——即使是‘野玫瑰’也不曾有过这样的眼色。
    她不能就这样出现
    收起小镜,她静心调息,慢慢地降冷眼色,拉直嘴线,直到确定自己已经准备好了,才转身走回杜乐丽花园,向某人报到。
    悍马跟骑手……悍马跟骑手……
    ‘你对马术有兴趣?’奥洛夫从工作室里走出来,看到妮琪的笔记型电脑上,打满了这两个字。
    她心中一惊,随即反射性地稳住情绪,表情冷漠地按下消去键。‘我在考虑日后要培养些嗜好,马术似乎是不错的选择。’
    可恶,她居然没听到奥洛夫的脚步声,甚至没注意到他已经停止工作。
    她的耳力一向很敏锐的,最近却失灵了
    几天前,她在奥洛夫的指示下,到杜乐丽花园听候指示——
    ‘我要找一个女人,穿着火红色雪纺纱洋装的女人,褐色卷发……’
    ‘野玫瑰又来找你了?’
    ‘她溜了。’奥洛夫不正面回答。
    ‘不用找了,只要她一离开你的视线,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变装。就算她走过你身边,你都不会发觉。’
    他老大不高兴。‘我要你找,你就找。’
    问题是,一定找不到的呀
    ‘好吧,你是老板。’她像无头苍蝇般地到处乱晃。
    那天他们耗了几个小时,就为了证明野玫瑰已经‘凭空消失’。
    最后,奥洛夫仍不松手,妮琪只好找来野玫瑰藏在公园某处,等着伺机
    回收的小道具,藉此打消他的主意,
    那天同时也是她上工以来最像保镳的一天。
    而巴黎低调名人,奥洛夫.海特在杜乐丽花园再三盘旋的举动,自然引
    来许多人关注,现场许多正在作节目的主持人与记者,干脆放下正事,往他
    身边冲来。
    妮琪始终在他身边,防止有人打项圈的主意。也在那时,她才见识到,
    原来有这么多女人想对他卖骚,她们大胆淫浪的言词,让她怀疑他以前过的
    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。她们一个个都把野玫瑰给比下去了,怪不得奥洛夫会
    说野玫瑰在这方面是个‘小学生’
    不过,没过多久时间,他就挥手要她把闲杂人等赶走。
    从那天起,她就避免跟他眼神接触,但常在夜里失神,几乎不能担起妮琪的角色任务……
    奥洛夫到吧台斟了一杯威士忌,随手抛了一瓶啤酒给她。
    ‘你怎么会想学马术?“悍马跟骑手”再加几个煽情的形容词,就是色情片的片名。’
    她的回答是赏他一个妮琪式的白眼,然后啵一声拉开拉环。
    奥洛夫站在吧台后喝威士忌。她怀疑他在任何女人面前裸着上半身时,都是一派自得的模样,这令她有点不是滋味。
    她润了润唇,才想起这不是妮琪的动作,任何女性化的动作都不是。
    奥洛夫走向调温器。‘为什么要把空调温度设这么低?’
    因为我不想看到你的裸体,那让人心神不宁,快点进去加件衣服啦!她在心里嘀咕道。
    ‘没有为什么,就是喜欢温度低一点。’
    ‘就像你常说的,我是老板,我决定。’他将空调上转几度。
    ‘我想讨论公共区域的服装礼貌。’她啪一声关上笔记型电脑。
    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脸红,刚才的低温只会让人发冷变苍白。敢情她的生理特征跟别的女人不一样
    ‘好,谈。’
    ‘请你在走出房门时,穿着家居服。’
    ‘我习惯这样穿,而我们都同意,我是老板,我作决定。’
    ‘但这关系到礼貌,在女人面前任意袒胸露体不雅观。’
    ‘女人?在哪?’他愣了一下。‘喔——你。’
    她又翻了个白眼。她把这形象塑造得可真成功
    ‘不然你以为我是无性人吗?’
    ‘我以为你不会介意,毕竟你是干保镳这一行。’
    她重重放下啤酒罐。‘这只代表我看过的血、脑浆、死人比一般人多。’
    这还是她第一次示弱,他开始觉得有趣了。
    ‘所以半裸的活男人,例如我,让你不安?’他一改严肃神色调笑着。
    这男人跟那些卖骚的女人有何不同?吻了野玫瑰,谈话中又趁机对她揩油,不可取
    ‘我的工作让我无法常到海滩上做日光浴,所以——是的,我不习惯看到男人的裸体。’
    ‘你可以从现在开始习惯,就像我习惯你的黑眼影跟鼻环一样。’看她还想反驳,他一口堵死她:‘姑且把这当作是工作红利。讨论结束,老板命令。’
    她咕噜咕噜地灌下一大口啤酒.‘还有——既然野玫瑰已经两度跟你接触,为了保险起见,我要求全天候保护你。’
    ‘我已经说过,我不要有人整天跟着我。’他用力强调。
    ‘为什么?’
    因为他希望野玫瑰再来找他。如果妮琪在身边的话,说不定会跟野玫瑰打起来,或者更糟糕,野玫瑰根本不愿意出现。
    ‘我喜欢有隐私。’
    ‘隐私与性命,你要哪一个?’
    ‘隐私。’
    ‘所以你不要命。’
    她招牌的‘二分法’让奥洛夫笑了,但这个笑容并不是很真心。
    ‘我的命,不是我想要就能要。’
    好,这问题够接近核心了。‘那么谁能要?’
    ‘也许是野玫瑰。’他避开话锋,让负责就近收集资料的妮琪气馁不
    已。‘她有可能转型为杀手吗?以偷恶魔之心之名,行谋杀之实?’
    妮琪惊讶抬头,为了掩饰眼底的震惊,她故意吹了声口哨。
    ‘不可能。’她摇头。
    但她的反应早已落在他的眼中。‘你这么笃定?’
    ‘以下是我的分析:野玫瑰是专业的贼,走的是顶尖领域,这一行的高
    手不多,因此她的收入不少,她不需要兼职来养活自己。’
    ‘有道理。’
    ‘她要的东西无一不到手,也因此,她拥有庞大的资产。这种“学有专精”又不虞匮乏的人,只会“精益求精”,很少会跨领域犯罪。’
    ‘但她说过,“偷命”也算是她的业务范围。’
    妮琪心里升起一股怒气。到底是谁先向野玫瑰提起‘偷命任务’的啊?不就是眼前的家伙吗
    ‘她可以选择接,或者不接。’她努力为伙伴辩驳。‘专业的贼只是想证明自己很行,除非你跟她有仇,否则她为什么要杀你?’
    ‘有道理。’他懂了。她要钻石,但不要他的命。
    ‘你对野玫瑰了解不少。’
    妮琪耸耸肩。‘我研究过心理学。’
    ‘你可以开始去研究联络她的方法了。’
    ‘嗄?’
    ‘对,我知道一定有可以联络到她的办法。’
    ‘当然有,只是门道不好找。’
    ‘去找,这是老板命令。’
    妮琪将喝空的啤酒罐一扭,精准地抛进垃圾桶里。
    ‘不必一直说“老板命令”,我不是机器人,不必特殊指令。’
    她重新打开电脑,开始在网路的无尽虚空里寻找野玫瑰的蛛丝马迹。
    ‘我想看看那副钻石耳环。’
    ‘奥洛夫名品’的VIP室里,资深接待员毕许先生正在为一位娇客介绍顶级珠宝。
    ‘你的品味非凡,这副钻石耳环是海特先生以“流泉”为主题,亲自设计——’
    ‘是那位有名的奥洛夫.海特先生亲自设计的吗?’
    就是那串银钤般的兴奋声音,将刚下楼巡视的奥洛夫吸引过来。
    他快步走入VIP室。‘你在这里做什么?’
    ‘购物。’她笑靥如花。‘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?抢劫吗?’
    说这句话的时候,她转头对毕许先生甜笑,满头花发的毕许立刻被迷得神魂颠倒。
    ‘你应该是来找我才对。’
    ‘我不能只是来挑选几样可爱的小东西吗?’她晃了晃拿在手中的钻石耳环,垂坠设计荡漾着炫感人的光芒。‘“流泉”,我很喜欢。’
    ‘原来玫瑰小姐与海特先生认识,刚才失礼了。’
    毕许显得很不好意思。奥洛夫看着她的模样,就像在看他的所有物,眼中的情绪与过去大不相同,这两人应该关系匪浅。
    ‘别听他瞎说,我们没那么熟。’她安慰他,毕许其实非常专业。
    闻言,奥洛夫冒出一把无名火。或许他们见面的次数太少,但他绝不会用‘不熟’来形容两人的关系。
    他对毕许下令:‘这里让你收拾,我有话跟这位小姐上楼谈。’
    ‘我不想上楼,我只想看这些亮晶晶、让女人疯狂的小石头。’
    ‘跟我到楼上,你连设计原稿都看得到。’
    她抗议。‘我要看实物,才知道我要买什么。’
    ‘我保证会让你看到你“应该看”的“实物”几乎跟钻石一样“坚不可摧”,但绝对比钻石大好几百倍。’他用极度亲匿的口吻,贴在她耳畔说,然后将她推向电梯。
    她频频对他蹙眉。‘你实在不是个很成功的生意人呢!’
    ‘我不想做你的生意。’
    ‘那你想“做”什么?’她一脸邪气地看着他。
    ‘你。’答案清楚明了。
    她努力克制住,才不至于浑身酥软。
    ‘想得美!要是你要乱来,我会再度溜走。’
    托干妈到巴黎一游的福,她找时机又去跟她上了一堂调情课。
    干妈说——能破解她多年功力的原因只有两个,一是奥洛夫段数太高,二是她动了真情。
    这两个假设她都不认,她只是……为了得到恶魔之心而分神罢了。
    对,一定是这样!为了向自己证明,她今天绝不落荒而逃。
    ‘你上次溜了,还卑鄙地利用两个小孩替你做掩护。’
    ‘“卑鄙”两个字,不存在于我的字汇中。’她反驳得理直气壮。‘我做了好事,我让你有机会请小朋友吃冰淇淋,还让老板大赚一笔。’
    当时他丢下的钱,已经够买两桶——而不是两支冰淇淋了。
    ‘为什么要溜?’
    ‘我不想因为在公众场所上演限制级而被逮。’尤其后来知道认识的人都在附近,她真是太庆幸用了那一招摆脱他。‘你不觉得我溜走的画面很唯美吗?气球都冉冉升空了。’
    ‘是啊,我以为还会放和平鸽呢!’他咕哝着,问她。‘你怕被谁逮住?警察,还是我?’
    ‘你说呢?’电梯门打开,她笑着先走出去。‘你的办公室呢?’
    他指给她看,开门让她进去。
    ‘不错嘛,我以为总裁兼首席设计师的办公室会很凌乱,这比我想像中好太多了。’
    她毫不客气地坐上总裁大位,以‘报答’他每次都要妮琪罚站。
    他把纸跟笔推到她面前。‘写下你的联络方式。’
    ‘难道你没请别人试图跟我联络过吗?’她理都不理,坐在真皮大椅上,双腿脚踝交叠着跨在桌边,姿势非常性感。
    奥洛夫不记得懂人事后,有哪一次他这么想拉开某个女人的大腿,跪在地上俯吮她的甜美,他真想就此——
    ‘妮琪找到了帮你过滤任务的中间人。’他的目光在她粉嫩蔻丹与纤细脚踝上流连不去。
    ‘想不到她还蛮有一套的嘛!’她吹吹指甲,一脸无所谓。
    ‘中间人说,任务期间,你完全不跟他联络,就算当事人后悔了,要撤销任务,也不会中断。而且,连当事人都无法掌握你的行踪了,何况是我?’他转述听来的消息,觉得简直是狗屁。
    ‘听来他的确是个听话的中间人。’野玫瑰看起来十分满意。‘谢谢你们帮我测试他的忠诚度。’
    这就是她的回答?奥洛夫第一次感到哭笑不得。
    ‘对了,那位神通广大的妮琪小姐呢?请她出来见见面吧!’
    ‘她去健身房练沙包,你的中间人呛了她几句,她开骂了。’
    ‘给你忠告:永远不要在一个女人面前说起另一个女人的坏话,女人总有一天会变成朋友,那时候她们就会开始分享男人的坏话。’
    ‘即使是想把你抓去领赏金的女人,你也会把她当作朋友?’
    她眨了眨眼。‘世事难料。’
    ‘你必须告诉我,我要怎么找到你。’
    ‘为什么要找到我?我是个贼,打你歪主意的贼,找我做什么?’
    ‘你懂。’他意味深长地回答,眼神刻意打量她的腰腹,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条钻石踝炼,亲手为她系上。
    当他的指尖碰到柔嫩的肌肤时,她全身几乎起了兴奋的颤栗。
    ‘这是什么?脚炼?你想拴住我吗?’
    ‘如果可以的话。’他蹲跪下来,捧住系着踝炼的一脚,近乎痴迷地看着眼前这完美的搭配。‘“流泉”系列,未上市的珍品。’
    他把玩了好一阵子,才将她的腿搁回去。‘这踝炼就送给你了。’
    她欣然接受他的礼物,左看右看,喜爱极了。
    ‘谢谢,但我不会因此而透露联络方式。我只能说,只要恶魔之心还在你身上,我就会主动找上你。’
    ‘我不要只是“你找我”,当我想见到你,我就要见到你。’他的预期云满霸气。
    但她莫名地喜欢他这种恶劣的语气,还想继续逗弄下去。
    ‘很可惜,我领的不是你的钱,不能听你的话办事。’
    ‘我可以——’
    ‘不,除了像这种礼赞我的小礼物,你不能用钱买到我的顺从,我不是妮琪小姐,我们差多了。’
    ‘那么,我用身体贿赂你?’他想要野玫瑰,很想要。
    ‘这个价开得不太好。’她摇摇食指。
    ‘你很懂得如何伤害男人的自尊。’
    ‘下次更新履历表,我会记得填上这项专长。不过,你不必费心了。同一件任务,我不玩两手策略,我只代表委托人。’
    ‘你的委托人知道,硬取恶魔之心会杀了我吗?’
    她不正面回答。‘“委托人”非常有耐性,任务时限不拘,愿意让我慢慢来。’
    奥洛夫眯起眼眸。这么说表示她知道,但她到底知道多少?‘这样的话,你要怎么收费?’
    ‘这就不劳你费心了。’她放下双腿。‘对了,我刚刚跟毕许先生小聊一下,你算是在巴黎扎根扎稳了,为什么还要花钱住在旅馆?’
    ‘我不想买房子。’
    ‘买高级公寓也行,找视野好一点的,可以眺望街景、河景的单位,都很棒啊!’像她,就很想在塞纳河畔找个落脚处呢
    ‘你现在身分又变成房地产仲介了吗?’
    ‘不过是觉得住饭店很贵,而且又没有家的感觉。’
    他的眼神在听到‘家’这个字的时候,黯淡了一下,但随即恢复乎时模样。‘反正有折扣作为补偿。’
    ‘可是不划算。’野玫瑰深思地看着他。‘不想买房子的男人——除非买不起,否则都让人有种不愿许下承诺的感觉。’
    ‘也许不是“不愿”,而是“不能”。’
    一个随时可能身首异处的男人,有什么资格许下承诺?他能许的承诺,就是请律师仔细规画他的遗嘱,让每个曾经受雇于他、为他所用的人能得到最佳保障。
    野玫瑰也在深思他话中的语意。最近,史东仍持续在分析项圈的影像资料,而他寄给她的分析报告,都令她为奥洛夫感到不安。
    如果没有状况还好,一旦最坏的状况发生,她就永远失去他了……这个认知令她心痛慌乱,她甚至想剁了那个将项圈套在他颈间的混蛋。但请冷御觉调查,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个混蛋的下落,连个名儿也没有。
    干妈知道情况如此严重,下令要她整装回英国。
    但她不要,她不能解释为他不安的理由,她只知道,她必须留在他身边,她的心只想这么做,谁也别想拦……
    这一失神,倒让奥洛夫有了亲近的机会。
    他撩开她的发,轻嗅她。‘你身上那是什么香味?’
    ‘世界上独一无二,委托专人制造的香膏。’她拍掉他伺机摸上来的狼爪。
    他笑着收回手。‘独一无二?’
    ‘不然怎么能衬托我的身分呢?’她娇嗔一记。‘香水就像女人的记号,有的女人用香水表达心情,有的女人用香水记录恋情,而我,用香水表明身分。’
    ‘闻香识美人?’
    她给他一记赞赏的目光,收回双腿,钻石踝炼耀然生辉,她左看右看,满意极了。
    ‘对,就跟DNA一样特别。现在,带我去参观你的住处吧!’
    ‘你没去过?’他揶揄地笑。
    她不承认也不否认。‘少了主人介绍,能算是真正参观过对方的房子吗?’
    奥洛夫哑然失笑。‘你说服我了,走吧。’
    当他们双双踏出‘奥洛夫名品’时,对街楼上有个长镜头对准了他们。
    那轻微的快门声,奥洛夫从小听到大,早已习惯了,但野玫瑰却无端有种背脊一凉的感觉。
    是谁?谁在窥伺?窥伺的目标又是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