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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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浪花有意千重雪,
    桃李无言一对雪。
    一壶酒,一竿纶,
    世上似侬有几人?——
    李煜-渔父(一)
    康熙三十九年七夕。
    十三岁的怡宁娴静乖巧的坐在额娘身边,手上细细绣缝着鸳鸯枕巾,边聆听着额娘的教育。
    “一女必有一刀、一锥、一箴(针)、一术(长针),然后成为女。”
    “十二学弹筝,十三能织素,十四学裁衣,十五弹箜篌,十六诵诗书……”
    长得与扣儿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恰宁,正一一谨记住额娘的教诲。
    “但是,这个年头人人倡言:十三欣嫁早,十五愁嫁迟,十八佳期误。额娘也不知晓你阿玛什么时候要将你许人,所以,额娘才会早些教着你,免得你到了婆家去丢人现眼。”
    怡宁抬眼悄俏觑视看额娘。
    “可是……阿玛说他不会将许人,他教我自个儿相个两情相悦的对象,他再帮我去说呢!”
    扣儿不禁皱眉,“你阿玛真的这么说?”
    “嗯!”
    “怎么会这样呢?”扣儿喃喃道:“看来我得找个时间和他说说才行。”
    怡宁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小嘴儿。
    扣儿凝目,“怎么?难道你真的中意上谁了?”怡宁小小的脑袋低垂在胸前,小巧细致的耳根艳红如血。“那个……那个……博……博果……”
    “博果尔?”扣儿念了念。
    他是定远平寇大将军安乐王的长子,今年刚满二十,长得是眉清目秀、唇红齿白,而且成熟懂事、温文善良。
    嗯!倒是一个不错的孩子。
    “那他对你呢?”
    “他、他说……”怡宁声如蚊蚋,“等……等……冬至后……我满十三……他就、就让他阿玛来……提亲。”
    “是吗?”扣儿喃喃道,突地面色一紧。“啊!那可不行……”
    “嘎?”怡宁惊慌失措地抬起头,不行?为什么嘛?
    “你就要嫁人了,额娘还有好多事儿都未教你呢!”
    怡宁长长呼出一口气,额娘就是会吓人。
    “不行、不行,得加紧手脚才行!”扣儿咬了咬唇。“好!我先来考考你。”
    扣儿出题,“何谓三从?”
    “在家从父,出嫁从夫,夫死从子。”怡宁口齿清晰地说出额娘教过一次又一次的话。
    “何谓四德?”扣儿再问。
    “妇德、妇言、妇容、妇功。”
    “很好,来!解释给额娘听听。”扣儿欣慰的再问。
    “敬顺之道,妇之大礼也……”
    窗外,站了许久的常宁无奈地摇摇头,旋即又哑然失笑。
    当初,他不就是喜爱上了她这一点吗?
    她是个谨守闺训的传统女性,善良又憨厚,不美,却教人忍不住剖心挖肺地去爱她、去疼惜她。
    二十年了,每一日,他都忍不住要感谢上苍赐予他这么一个完美的女人;每一刻,他都想着要把所有的美好呈现在她眼前。
    白首偕老……
    多么令人期待的词儿啊!他在内心暗忖。
    “有子而嫁,倍死不贞。防隔内外,禁止淫逸,男女洁诚……信,妇德也。壹与之齐,终身不改,故夫死不嫁……”
    怡宁柔嫩的嗓音清晰地传入常宁耳中。
    她是个如同她额娘一般忠厚老实的女儿。
    希望博果尔知道他挑到了什么样的宝,然后,会像他深爱扣儿一样地爱护怡宁。
    常宁笑了。
    他知道博果尔会,从他发现怡宁和博果尔两人之间的眉目传情之后,他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去调查未来女婿的一切。
    常宁相信那个善良风趣的博果尔也是一个专情的男人,他一定会好好的爱护他的宝贝女儿的。
    “饿死事极小,失节事极大……好马不配双鞍,烈女不事二夫……”
    常宁一脸幸福的笑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