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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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砰!
    包铁的拳头看准目标直接轰下去,差点把院长那张大型原木办公桌改造成两张小书桌,“老处女”关茜又在飙火了。
    “你敢给我暂停看看!”
    庞东启满不在乎地撇开脸。“你不在就没有人帮那些贫户看诊啊!”
    “我不在也是因为你调我去聿家去的呀!”关茜暴吼。“那你就应该找人替我的班啊!”
    “有啊,星期一到星期五,都有;星期六,没有!”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    “星期六的贫户看诊的医生是义务性的,医院没有找人替你代班的预算。”
    没.有.预.算?
    超高等级的收费标准,医院都快赚翻了,竟敢给她这样说!
    关茜气得差点爬到办公桌上,把另一拳K到办公桌后那只猪头脑袋上,不过,为免星期六的贫诊被报复性地撤销,她硬吞下那口气,拳头飞弹的攻击目标转了一圈后又回到办公桌上。
    “你这只猪头……”
    “不然你出代班费,我可以帮你找人代班。”
    “好,我……”
    “我来出吧!”
    虽是在门外等候,门也是关上的,但关茜的吼声实在太惊人了,几乎可以从地球直接传到月球上去,聿希人想不听到都不行。
    “咦咦!聿少爷,您怎会来这里?”庞东启立刻捧着狗腿的笑脸迎上前去。
    “你好,庞院长,我陪茜茜来的。”聿希人温和一笑。“星期六的贫诊只有茜茜一个人吗?”
    茜茜?
    庞东启狐疑地瞥一下关茜。“呃,是只有她一个。”
    “那么,麻烦你找人来代她的班,另外再多找两位,一切费用由聿家负责,我会通知爷爷这件事。”
    “是是是,既然是聿少爷的交代,当然没问题。”
    稍后,关茜与聿希人离开院长室,并肩走向电梯,打算到病房楼层去,杨頵和石翰慢两步尾随在后。
    “谢谢你啦!”
    “不客气,这是我能做到的。”
    瞥他一眼,关茜一本正经地咳了咳。“如果能再多两个医生就更好了。”
    聿希人失笑。“没问题,我会告诉爷爷。”
    “还有……”她左看看,没人;右看看,也没人,凑近他,压低声音。“健保不给付的医疗费用,如果贫户负担不起的,我都会用‘手术红包’支付,可是如果陪着你的话,我就拿不到‘手术红包’了……”
    聿希人深深注视她一眼。“放心,以后有那种费用,全部由聿家代为支付。”
    果然是凯子,呃,不对,是慷慨。
    关茜喜笑颜开乐歪了。“那就谢谢你啦!”希望他说的“以后”是“无限的以后”。
    两人一边聊一边进入电梯,关茜正想再说什么,突然发现有一位医生瞪着惊愕的眼,盯住唇泛温和浅笑的聿希人直瞧,还揉了一下眼睛再看,好像在怀疑自己的视力是不是出了问题?
    是他的脑袋有问题吧?
    “喂,”关茜用手肘推推聿希人,小声道。“那家伙大概也欣赏过你的‘超级魔鬼秀’吧?”
    聿希人淡然一晒。“是。”
    魔鬼变身天使,难怪那家伙看得眼睛都比竹竿还直了!
    “啧啧啧,我真是太厉害了,大家都拿你没辙,只有我能够‘收服’你这只魔鬼耶!”关茜装模作样的赞叹自己,“唉,真是太崇拜我自己了!”
    “那也是你教我的呀!”聿希人嘴里在抗议,唇畔的笑意却更深了。
    杨頵和石翰默然相对一眼,心头一阵心酸的感动。
    自从医生宣布少爷的病已是药石罔效之后,少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真正的笑容了,直到认识关茜,笑容才又回到少爷脸上,而且他是真的笑得很开心。
    只要少爷能笑着度过最后这几个月,这已是他们唯一的期望了。
    “听说你要把我丢给别的医生?”
    一进入病房,周老先生劈头便质问过来,表情不太高兴:关茜神色自若的顶了一下大黑框眼镜,拿起病床尾的病历表察看。
    “周爷爷的手术很成功嘛,接下来只是吃药的问题,任何医生都行啊!”
    “好,算你厉害!”周老先生不甘心的承认,所有医生都说没把握而不敢动刀的手术,这个老处女竟然成功了,真是老天没眼!“但虎头蛇尾可不行,我老人家还没出院呢!”
    “没办法,我得去陪他嘛!”大拇指往身后的聿希人比一下。
    “是喔,男朋友比我老人家重要?”工作中还把男朋友带来,太不专业了!
    不是男朋友,是男的朋友好不好!
    “没错。”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    “至少周爷爷还看得到曾孙出世,他却连明年的春天都看不到了!”
    整整十秒钟之后,周老先生才会意过来关茜所说的话,老眼蓦睁,闪着骇异的目光,瞪住聿希人差点说不出话来。
    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
    “他呀,”放回病历表,关茜走到床边,“只剩下不到半年生命了。”掀开周老先生的睡衣,仔细检查手术伤口。“你说,我该留下来恭送周爷爷你活蹦乱跳的出院呢?还是陪他度过最后不到半年的时间?”
    周老先生依然瞪着聿希人,后者含笑歉然以对。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抢了老先生的主治大夫,他也不想,可是现在他比老先生更需要关茜,只好说对不起了。
    他竟然还笑得出来!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周老先生艰涩地挤出声音。“去陪他吧!”他能跟一个快死的人计较什么吗?
    尤其是那个人还那么年轻,年轻得……不该死……中午,关茜带聿希人到医院附设餐厅用餐,杨頵和石翰特意坐另一桌,好让关茜和聿希人能够自在的聊天。
    “如同你说的,除了病人以外,医院里的员工都对你,呃,不太亲近。”
    聿希人说出他观察了一上午的心得,护士们不把她看在眼里,也没有其他医生和她亲切的打招呼,连警卫、清洁工跟她说话也带着很明显的轻忽,如此不友善的工作环境,亏她还能工作得那么开心。
    关茜嘲讽地哈了一声。“说得可真含蓄!”
    “需要我帮你吗?”
    “你已经帮我了。”
    她说的是星期六贫诊的事,但他想帮的是更深入的问题。
    “不,我的意思是说……”
    “关茜,你怎会在这里?我以为你在聿家……咦咦咦?聿……聿少爷?”
    骆天扬端着餐盘站在桌旁,惊愕地瞪住俊颜温雅的聿希人傻眼了,如同所有那些曾到聿家见识过“聿少爷魔鬼秀”的医生们一样。
    聿希人微笑领首。“你好。”
    骆天扬还在傻眼,关茜左右张望一下,叹气--没有眼科医师。
    “你妈妈和未婚妻又到哪里去玩啦?”不然他是不敢主动来找她哈啦的。
    人尚未回神,嘴巴就愣愣地回答了,“韩国。”说完才尴尬的回过神来。
    关茜马上向聿希人使了一下轻蔑又不耐烦的眼色,聿希人顿时恍悟,这家伙就是那个背叛了关茜的“前男友”。
    “你啊,别过太爽了,”关茜很好心的提醒“前男友”。“虽然你妈妈和未婚妻不在台湾,抓耙子可到处都是,小心有人去跟她们讲一些五四三,你就准备迎接一场超级龙卷风吧,保证直接把你刮到外太空去替外星人看病,不用两年你就削爆了,干脆自己开医院,恭喜,恭喜,你终于成功啦!”
    面颊扭曲了一下,骆天扬涩涩地说:“我们还没有结婚,而且……”表情忽转强硬。“你是我的同事,她们没有权利管到这里来。”
    没有权利?
    怎么他还是不懂,孝子的老娘都有权利管孝子管到死呢!
    “真的没有吗?”关茜低头吃饭,懒得再看他。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    骆天扬还想说什么,却被广播的声音打断,他的一位住院病人出状况了,他只好匆匆离去,关茜这才抬眸瞥一眼,不屑地停了一声。
    “愚蠢的男人,亏我还喜欢过他,真应该把眼珠子拿下来清洗一下!”
    “那么,你现在还喜欢他吗?”聿希人轻声问。
    “你以为我脑残啊?”关茜瞥一下手表,滔起一匙烩饭。“早八百年前就把那些喜欢丢进焚化炉里了,现在啊,最多只剩下同情,毕竟大家都是人类嘛!”
    聿希人悄悄呼出一口气。“同情?”
    关茜耸耸肩。“有那种AlDS型妈妈、癌症末期型未婚妻,他这辈子肯定不会太快活了。”
    两者都是绝症,无药可救,就算没死,也得病一辈子,家属最辛苦了。
    聿希人失笑,然而笑着笑着,最后却是一声黯然轻叹,“换了是我,我绝不会跟他一样傻,轻易就屈服,只要他认真想想,总有解决的办法。只不过……”嘴角弯起,却是苦笑。“恐怕我连做傻事的机会都没有了!”
    心头一阵痉挛,关茜张嘴想说什么,却连半个字都想不出来该说什么。
    像他这种绝望的心情,她听过不知多少回了,向来也有千百种制式回答备用,然而在这一刻里,不知道为什么,她觉得那千百种回答都不适用在他身上。
    那种空泛的激励言词,太无意义了!
    可是一时之间,她也想不出其他回答,正急得快抓狂,蓦地,耳际传来急促的广播声--“关大夫,请到急诊室帮忙!关大夫,请到急诊室帮忙!”
    “Shit!”丢下汤匙,关茜立刻起身,“我先去,你吃饱了再来!”转头,再吩咐。“杨頵,麻烦你,看着你们孙少爷,他没吃饱,别让他离开这张椅子!”语毕,拔腿就跑。
    稍晚,聿希人来到一楼急诊室,血迹斑斑、处处哀号,一团急乱的景象看得他惊心动魄。
    听警察和家属的谈话,才知道原来是出了连环车祸。
    当他找到关茜时,正好看见她面无表情地将白布单掩上急救无效的死者脸上,回眸,见他在看,忽又将白布单拉下来,让他看清楚那是一个身着制服的高中生。
    聿希人看了好一会儿,再将目光拉回关茜脸上,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。
    他比你更年轻。
    生命太无常,有人年过百岁才寿终正寝,也有人刚出世便夭折,无论如何,这只是生命的循环,有生,就有死,早死或晚死都不算特别,终归要死,没有人能逃过这一劫。
    至少,他已经拥有二十七年的生命了!
    对聿家人来讲,关茜不仅仅是个医生,还是个创造奇迹的女孩子。
    她不但一出现就“制止”了聿希人的飙火三千里,而且两人上楼谈过一番话之后,聿希人便由无法无天的超级恶魔,回复到原来那个没脾气的好好少爷了。
    更惊人的是,他又会笑了,不是那种硬挤出来安慰人的笑,而是真正的笑。
    譬如此刻,晚餐桌上,他又在笑了,而且是开怀大笑,因为关茜说了一个急诊室里的“笑话”。
    “他以为他是谁,张议员的宝贝儿子?谁啊他,竟敢说我要替他疗伤,就得先让他量一下是B罩杯还是C罩杯,不然掐掐屁股测试一下弹性够不够也行,有没有搞错啊?屁股上被碎玻璃插得像剑山的是他又不是我,火大了,我再给他插几支针筒!”
    餐桌旁的人也在笑,因为聿希人在笑。
    “明明人高马大、横眉竖目,”另一个笑话。“一看就知道是道上混的,身上还背着两道血淋淋的刀伤,没想到一见到小小的针筒,马上就放声大哭,叫护士小姐阿母,叫我阿嬷,说他不要打针……”
    “阿嬷?阿嬷?我有那么老人家吗?”哼哼冷笑。“好,好,他可以叫得更过分一点没关系,‘阿嬷’我就给他来一针特大号的,结果他一看到针头,眼一翻就躺平了,我还以为他会叫阿祖呢!”
    听她夸张到近乎滑稽的愤慨,聿希人已经笑到开始擦眼泪了,众人不由惊讶地面面相觑。
    罹病之前,聿希人也会笑,但都是斯斯文文、优优雅雅,很有教养的笑,从不曾大笑,连笑出声音来都没有,遑论笑出眼泪来,癌症复发之后就更别提了,就算有笑容,也是硬挤出来的,只为了安慰别人,那根本就比哭还难看。
    但自从关茜住进聿家来之后,就不时可以听见聿希人开怀的笑声,因为关茜总有吐不完的“苦水”,而那些“苦水”只有她自己觉得苦,别人听来只觉得她最好再多“苦”一点,他们才有更多笑话可听。
    谁教她口才太好了,再惊悚血腥的过程从她的嘴里说出来,都变成惊声失笑里的场景了。
    “你……”聿希人原想说她的医师形象的确有点像没有结过婚的“阿嬷”,然而一接收到某道警告意味浓烈的雷射青光眼,刚溜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了,但还是忍不住笑个不停。“呃,没什么,没什么!”
    “最好是没什么!”关茜横着眼恨恨道。
    一旁,聿爷爷一直在暗中观察聿希人与关茜之间的互动,在晚餐结束之前,他不落痕迹的向聿邦婷使了个眼色,后者也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,而温静秋则黯然神伤的拭了一下眼角。
    聿希人对关茜的情意是那么的明显,瞎子都看得出来。
    不论何种场合,只要关茜一出现,聿希人的瞳眸就开始发亮,苍白的双颊染上两抹晕红,视线总是像被钉子钉住一样牢牢地定在她身上,而不时绽放在他唇畔的笑意既温柔又眷恋。
    他爱她,太明显了。
    只不知,关茜是否能以相同的感情回报?
    或者,她愿意吗?
    聿希人有未婚妻,关茜知道,而由他所描述的来猜测,她一直以为他的未婚妻应该是温静秋,只是有点儿奇怪,为什么聿邦婷介绍温静秋时说是她的大学同学,而不是聿希人的未婚妻呢?
    直至这日,关茜才知道,原来聿希人的未婚妻并非温静秋,而是另有其人。
    “她们是谁啊?”
    “她们在说什么?”
    一对看似母女的外国女人,耀武扬威的闯入聿宅,一开口就矶哩呱啦地喷出一连串听不懂的外国语言,开门的佣人和路过玄关的关茜听得一脸问号。
    “听不懂。”
    “关大夫不懂英文吗?”
    “她们不是讲英文啊!”
    终于,那对母女发现她们讲的语言没人懂得欣赏,于是不甘心地改说英文,腔调有点奇怪,不过发音还算标准。
    “我们是查塔斯夫人和小姐,还不快去通报!”
    查塔斯夫人和小姐?
    谁啊?
    关茜终于听懂了,但佣人还是不懂--她只懂国语和闽南语,关茜只好翻译给她听,好让她去“通报”,然后关茜自顾自上楼找聿希人。
    她是聿希人的“私人看护”,没义务要她替聿家招呼客人。
    不过聿希人一听说那对姓查塔斯的母女来了,两道挺秀的眉马上攒成两条毛毛虫,随即急急忙忙跑下楼去;关茜也好奇的跟在后头,才刚到客厅口,就听到查塔斯夫人的呱呱叫。
    “安妮娜是雅里士的未婚妻,为什么不让他们结婚?”
    咦咦咦?原来那个查塔斯小姐才是聿希人的未婚妻,那他口中那个闷得可以的“未婚妻”又是谁?
    关茜纳闷的看看聿希人,再看回客厅里的人。
    “婚约早已取消了。”聿爷爷神情冷淡地看着张牙舞爪的查塔斯夫人。
    “谁说的,我并没有同意!”查塔斯夫人强硬地道。
    “不需要你同意,”聿爷爷的口气愈发冷漠。“当安妮娜和人同居时,婚约就自动取消了。”
    “啦啦队队长跟橄榄球队队长,真是好一对啊!”聿邦婷以嘲讽的语气嘟嚷。
    查塔斯夫人窒了一下。“但他们已分手了!”
    “那也是查塔斯家的事,我表哥要的是干干净净的女孩子,可不是公家用的二手,甚至三手、四手的中古货!”聿邦婷斜睨着美艳丰满又放荡的安妮娜,目光轻蔑。“别以为我们不知道,安妮娜还替那个橄榄球队队长生了一个孩子呢!”
    跟人家同居又生了一个私生子,然后再回过头来理直气壮地要求跟前任未婚夫结婚,这对母女的脸皮肯定比太空梭的外壳更耐操!
    “佩服!”关茜低低赞叹。
    聿希人瞥她一下,眼神透着困惑,好像在问她到底在佩服什么?
    而查塔斯夫人的反应更夸张,听到那种轻侮的批评,她不但不感到羞愧,竟然还得意得很。
    “对对对,这正是重点,安妮娜才跟人家同居三个多月就怀孕了呢,厉害吧?所以啊,想想雅里士就快死了,你们最好赶快让安妮娜和雅里士结婚,赶快怀孕,不然雅里士要是死了,将来他的财产要由谁来继承?”
    哇靠,这个更厉害,一点都不懂得含蓄的美学,竟然光明正大的摆明了说就是贪人家的财产,连修饰一下都省了。
    干脆直接去抢运钞车算了!
    “走走走!”关茜拖着聿希人转身就走人。“我要到医院,陪我去!”
    应付这种事,根本用不着聿希人出面,聿爷爷一个人就够摆平了!
    不过,她也有点儿困惑,多数东方人都相当重视血统关系,尤其聿爷爷又那么疼爱聿希人--毕竟聿希人是他唯一的孙子,他们为何没想到要让聿希人留下个孩子,好让聿爷爷有个安慰呢?
    根据她的侧面观察,那位总是用深情款款的目光注视聿希人的温静秋同学,她应该很愿意为聿希人“服务”吧?
    “不是说已经不用到医院来了吗?”
    “该交代的事项都已交代妥当了,就不用来啦!”
    “那我们现在又来?”
    “反正没事嘛,”关茜拖着聿希人往急诊室方向去。“我们到急诊室看看,如果不需要帮忙,我们再去看电影……哇!”
    急诊室里赫然躺了一票食物中毒的旅行团在那里哀号,上吐下泻还翻白眼,连走廊上都摆满了临时床位,急诊室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忙翻了,关茜连忙把背包丢给聿希人,然后上前去帮忙,只头也不回地交代了一句话。
    “你到餐厅去,我会去找你!”
    见关茜似乎转个头就忘了他似的,聿希人不禁苦笑,只好带杨頵和石翰到餐厅等人,一直等到他快睡着了,关茜才出现在餐厅门口。
    聿希人双眸一亮,正待扬声招呼她,却见她先行被一位十分英俊的帅哥医生叫住,而且那位帅哥医生竟然一见面就低头要亲吻她,聿希人心头一紧,突然冒出一股想扁人的冲动,旋见关茜一脸厌恶地侧脸避开,如果不是帅哥医生及时退离,脸上肯定会多一副孙悟空的五指印,他才悄悄吐出一口气,随即黯然苦笑,那苦笑,带着几分自嘲。
    明知没有嫉妒的权利,更没有阻止她和其他男人交往的资格,他却见不得有任何男人在她身边,不,不要说见到,光是听到有人喜欢她、有人追求她,他就止不住心头一把炽炎炎的怒火。
    唉,大家都说他是个好好脾气的温柔男人,他自己也一直这么认为,如今才知道原来他身上也隐藏着暴力因子。
    说到底,他也是个男人啊!
    即使如此,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忍耐,因为对她,他没有任何权利,也没有任何资格,只能将自己的痴心妄想埋藏在心底。
    他唯一能拥有的,只是“朋友”的身分。
    想到这里,他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,只能默默注视着关茜和那位男医生交谈了好一会儿后,男医生方才离去,而后,关茜直接到餐台倒了一杯免费的冰咖啡,转头张望一下,找到他的桌位,满脸歉意的走来。
    “抱歉,抱歉,等很久了吧?”
    “还好。”聿希人忍了又忍,还是忍不住。“刚刚那位是?”
    “刚刚?啊,你说秦海风?”关茜停了哼。“一个比骆天扬更猪头的男人!”
    “他也在追你?”
    “答对了。”
    “所以,他也喜欢你?”
    关茜嘲讽地哈了一声。“才怪,他才不喜欢我这个‘老处女’呢,他喜欢的是关大夫。”
    聿希人征了征,有些疑惑。“有什么不同吗?”两个人不是同一个人吗?
    关茜横他一眼,“他喜欢的是关大夫的名气与医术,OK!”她慢条斯理地啜一口冰咖啡。“他追我,与关茜本人无关,只是肖想关大夫能够和他合开诊所,好利用关大夫的名气和医术招揽客户源,了了吧?”
    “你的名气那么大?”聿希人有点惊讶。
    关茜耸了耸肩。“其他国家我是不敢说啦,但在台湾,还有美国,不是我在唬烂,医学界里没听过我的人可没有几个。”
    “好厉害!”聿希人惊叹道。“那么,你拒绝他了?”
    “废话!不过……”关茜又是一脸不耐。“那家伙真的超白目,跟骆天扬一样就是不肯死心,老是缠着我不放,以为自己长得好看,女人见了他就非得流口水不可,真是恶毙了!”
    “也就是说,你并不喜欢他?”聿希人再问,想要确定一下。
    “那种超级自恋狂,谁会喜欢!”关茜更是嗤之以鼻,不屑极了。“没事就四处乱抛媚眼,一开口就是甜言蜜语,标准的花花公子一枚,其实那也不关我的事,他爱卖笑尽管去卖,可是他偏偏最爱缠着我,如果不是医院派他到美国进行医学研习,我早就把他解剖掉,现在应该泡在福马林里了!”
    聿希人暗暗松了口气,忽又想起什么似的睁大眼。
    “你……不会随身携带手术刀吧?”
    关茜咧咧嘴,“老实说,有,我是外科医师嘛,总会随身携带几把惯用的手术刀!”说着,还兴致匆匆的打开背包,想要献宝一下。“你想不想看看?”
    上帝,还真的有!
    “不用,不用,”聿希人双手乱摇。“我们还是去看电影吧!”
    至少,看电影比看手术刀安全多了,保证绝不会有被分解后泡在福马林里的危机出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