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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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被称为「南方的帝国州」,有着棉花和红土的乔治亚州,大部分的土地仍是农田,但随着工业发展已一年一年的减少,而西北部的阿帕拉契山脉仍是庄严巍峨,冷眼俯视着不断变迁的大地。
    「好热!」
    「五月了,当然热。」
    也因为热,他们早就去掉了所有的伪装。
    「五月了啊……」郁漫依吁着气选了一块扁平的石块坐下,手掌-个不停。「快一年了,不晓得这种逃难生涯还要持续多久?」
    「我担心的是孩子们的学业,」就着望眼镜,步维竹仔细观察前方。「总不能让他们一直休学下去吧?」
    郁漫依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。
    「你嘛拜托一下好不好!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管他们的功课?」
    「人生在世,知识最是重要,脑袋空空注定要被人踩在脚底下。」
    「你希望他们高高在上?」
    「不,我只是希望他们能长成端端正正的人,要知道,脑袋里若是空无一物,言语定可憎,行为更卑劣。」
    郁漫依猛摇头不停。「我说啊!你有时候真的是古板到让人想吐血耶!」
    放下望眼镜,步维竹侧过眼来。「会吗?」
    「会吗?」两眼望天,郁漫依呻吟,「上帝,你听到了吗?他居然问我会吗?救救我吧!上帝,他不说爱我没关系,他不跟我在四下无人的树林里做爱也没关系,虽然这两样我都哈得半死,但没关系,我能忍耐,可是求求你,不要让他老是在讨论严肃话题时突然迸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来──特别是在两人都欲火难耐的时候忽然说要刷牙,而且顽固的坚持说那才是最重要的,上帝,麻烦你把他脑袋里的空固力敲碎好吗?」低下头来,她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。「阿门!」
    听到那声阿门,步维竹忍不住笑出声来。「漫依,你很夸张。」
    仍然低垂着脑袋。「上帝,你还没有把他脑袋里的空固力敲碎,是你现在很忙吗?」
    「漫依,我并没有很顽固,而且我也不觉得我坚持的事有什么不对。」
    叹气,「好吧!上帝,你现在很忙,没有空,那麻烦你有空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敲碎他脑袋里的空固力,谢谢。阿门!」她又画了一次十字架。
    步维竹无奈地摇摇头。「你休息够了吗?」
    「够了,够了!」郁漫依懒洋洋的起身,背好背包。「接下来要怎么走?」
    「下山后往前……」他指向前方。「经过那片草坡,再穿过树林,我记得有一座城镇,不算大,但足够我们补充必需品,如果够安全的话,也可以从那边搭乘巴士到萨芬那。」
    「那就走吧!」
    「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……」
    「哦,天!」郁漫依呻吟着拍了一下额头。「先生,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风声鹤唳、草木皆兵了!我说没问题,偏偏你就觉得很可疑,非得绕道走不可,这样一路走来,记不记得我们多绕了多少路了?」
    「我这是谨慎……」
    「谨慎你个头啦!老实告诉你,你这人实在太龟毛,我已经快受不了啦!」
    步维竹见她确实一脸不耐烦,随时可能发飙的样子,只好退一步。
    「好吧,那我们走吧,不过,要小心一点!」
    夫妻之间争执不下时,一定要有人退一步,否则后果必然是两败俱伤。
    「是是是,小心一点、小心一点!」
    于是两人开始下山。
    「啊,对了,说到阿门,我知道你是在美国出生长大,所以笃信天主教,而我是成长于佛教盛传的中国,所以彼此宗教信仰不同,这也是无可厚非,但孩子们毕竟是跟我姓,所以我认为他们应该跟我有相同的信仰……」
    「慢着,他们是美国人啊!」
    「中国籍。」
    「他们现在是在美国生活。」
    「他们是中国姓。」
    「以前你就没有跟我提过这种问题。」
    「以前你事事顺从我,从不反对我的决定。」
    说的也是。
    「那,随他们自由选择吧!」
    「如果你让他们自由选择,他们会什么都不选。」
    「那就不要选。」
    「人没有任何信仰是最可悲的。」
    「……」
    上帝,你现在真的没空吗?
    他们连那片树林也到不了,就在前方三十公尺,窦维民便领着他那票苏俄佣兵从树林里冲出来团团包围住他们。
    没有半支枪。
    「你……」郁漫依目瞪口呆,同时也懊悔得不得了,早知道就该听步维竹的。「你们怎么……」
    「直升机,没听说过吗?」窦维民一双贼兮兮的眼在郁漫依身上来回打量,目光赞赏,再加一点淫邪之色。「啧啧,原来她就是大嫂啊!挺正点的嘛,大哥,没想到你居然能娶到这种老婆。」
    一把将郁漫依扯到自己身后,步维竹目光冷肃的注定窦维民。
    「你到底想要如何?」
    「怎么还问呢,大哥?」窦维民好似很无奈地叹了口气。「我知道啦!有人悬赏一亿美金要捉你老婆,好像是你老婆偷了人家研究所的病毒什么的,我不清楚,也不希罕,大哥,我只要你身上的控制器,有了控制器,要什么得不到?」
    「如果我说不呢?」
    哈哈一笑,再板下脸来,「你不能说不,否则……」窦维民用下巴指指步维竹身后的郁漫依。「老实说,那种高档货男人见了都想上,但她是你老婆,我不得不忍,可是如果你无论如何都不肯交出控制器的话……」
    「我是你哥哥啊!」步维竹痛心地、愤怒地低吼。
    「很抱歉,我从来没当你是哥哥。」窦维民满不在乎地说。「不过,如果你愿意把控制器交出来的话,我可以心甘情愿的叫你哥哥,如何?」
    步维竹深深地凝住窦维民好半晌、骤然又换回冷漠的表情。
    「不交!」口气更冷硬。
    窦维民耸耸肩,「那就没办法了。」然后往后退,直至脱出包围圈,举手大吼一句苏俄语,「捉住他们!」
    步维竹与郁漫依立刻解下背包随手一扔,再背对背相靠。
    「维竹?」郁漫依的口气极为迫切。
    「不。」步维竹冷静地摇头。
    「为什么?」郁漫依尖叫。
    「他们没有武器。」
    自那些猎人的口耳相传,窦维民一定得知会被「处死」的只有带武器的人,赤手空拳的对手他们向来都自己解决,所以这回没有人带武器来。
    「可是以前最多只有十多个人,而现在……」郁漫依双手作防御姿态,两眼则紧盯住那些虎视眈眈,随时可能冲过来的彪形大汉。「难道我们就拚得过他们四十几个人?」
    步维竹咬了咬牙。「如果真到了紧急关头……随你吧!」最后一个字甫消失,一只斗大的拳头已直向他飞来。
    步维竹猜的没错,那些俄国佣兵都是训练有素、经验丰富的突击队员,身手不是一般兵员可比,更别提他们高人一等的身材,横吃八方的体魄,光是站在他们的影子底下就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,何况是跟他们比拳头!
    所以郁漫依说的也没错,他们绝对拚不过那四十几个人,二十个还可以,但四十几个?
    免谈!
    不到五分钟,郁漫依已然捉襟见肘、岌岌可危,女人的力量天生就比较弱,这点她终于承认是事实──不承认也不行,倘若不是步维竹的索锥时时飞过来替她解围,她早就丢出白巾认输了。
    至于步维竹,他的索锥恰好是应付这种场面的最佳武器,可长可短,抛圈绕回抽鞭,一甩出去就是六、七个人一起鼻青脸肿的踉跄退后,一时之间,那些俄国人倒也拿他没辙。
    十分钟后,窦维民开始不耐烦了,于是朝某个刚被索锥打到后面龇牙咧嘴的家伙使了一下眼色,再用下巴指指郁漫依,意谓:设法先把她捉起来,步维竹就不得不投降了。
    他没有大声说出来是不想让步维竹和郁漫依有所防备,可惜他们的默契委实不佳,也可能是那个俄国人被打得有点神志不清了,竟然会错意,拉着另一个人悄悄躲到一旁去掏出暗藏在裤管里的手枪,枪口都对准了郁漫依的背部……
    正在专心应战的步维竹眼角突然瞥见金属光芒一闪,立即定睛望去,赫然发现竟是两把枪,而且枪口并不是对准他,也不在他的索锥攻击范围之内,心下不由得一沉,不觉失声大叫,「漫依!」回眸又惊见郁漫依背对着枪口,即使她闻声即刻回头也来不及避开。
    不假思索,他立刻扑过去……
    一听到步维竹惊恐的呼唤,郁漫依马上回过身来,却只觉眼前一暗,步维竹已然挡在她前方,同时枪声连续两响,又见他往后倒,她猝不及防地被压倒在地。
    窦维民见状,又惊又怒地朝开枪的人大吼过去。
    「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?」
    「你不是叫我先干掉那个女的吗?」
    「你……」
    没空闲去踢那个白痴一脚,窦维民气急败坏地跑向两人摔倒的地方,而郁漫依正挣扎着从步维竹身体下面钻出来,不过尚未全身都脱离步维竹的重压,她便已摸到满手湿淋淋的鲜血,心头一慌,立刻用尽全力坐起来,步维竹恰好仰躺在她怀里,自他肩膀上和胸口潺潺而出的血流怵目惊心地映入她的瞳孔内。
    霎时间,她脑中一片空白,下一刻,震惊与悲痛仿佛暴风雨的波涛般一古脑地汹涌进她脑海内,拍击出一股令人失去理智的狂怒。
    「该死……该死……」目注步维竹苍白的脸,郁漫依心痛如绞,「你们……」她咬牙切齿的低喃,蓦而抬头愤恨地嘶声大吼,「你们俄国人统统都该死!」
    所有的俄国人,全部?
    对,统统该死!
    太好了,好久没这么过瘾了!
    三秒后,在她尚未意识到自己作了些什么之前,周围那些俄国人便倒得一个也不剩,只剩下张口结舌的窦维民。
    「-……-……」
    他一出声,郁漫依即刻回过神来。
    上帝,她做了什么?
    不……不管了,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丈夫,他受伤了,她得先……先……对,先替他急救包扎!
    于是,她立刻伸长手去抓来扔在不远处的背包,打算用里面的衣服替步维竹止血包扎,不料横里却猝然探出一只手来粗鲁地抓住她正待拉开拉炼的手腕。
    「你干什么?」
    「原来控制器是在你身上?」贪婪、暴戾之色在窦维民脸上交织成一片狰狞的阴影。「快,交出来!」
    「放开我,我要替你哥哥急救啊!」
    郁漫依使力想甩开他,但无能为力,他的力量实在比她大太多了。
    「先交出来,我自然会放开你!」
    「我没有啊!」郁漫依气急败坏地怒吼。
    「想跟我斗?」窦维民冷笑。「好,那我们就慢慢耗吧!看他的血能让我们耗多久!」
    郁漫依怒极。「好,你别后悔!」
    「当然不……咦?啊!不,等等……」
    窦维民也倒下去了,郁漫依连忙替步维竹急救,但搞了半天也只能让血流减缓而无法止住,她知道必须立刻送他去医院,但她如何送他去呢?
    就在这时,不知是幸或不幸,空中突然遥遥传来阵阵熟悉的声音。
    直升机?
    是谁?
    望着天空,她紧张的等待着,希望是愿意立刻送他去医院的人……
    耶?老板?
    哇!连大老板都亲身出马了,听说他有几十年没有「出勤」过了呢!
    不管如何,他们总是自己人。
    但……
    郁漫依惊喜地朝老板大叫,「老板,你来得正好,快,我老公受伤了,他得立刻送医院!」
    老板往她怀中的伤者迅速瞟一眼,一语不发,立刻手一挥,预备叫围过来的人员把伤者送上直升机。
    「慢着!」但大老板却威风凛凛的阻止了那些人。「先把控制器交出来!」
    老板不敢置信地瞠大眼。「大老板,可是……」
    大老板两眼一瞪。「这里是我听你的,还是你听我的?」
    老板张了张嘴,无奈地别过头去,于是,大老板继续趾高气昂地威胁郁漫依。
    「快,把控制器交出来,我立刻派人送你丈夫去医院!」
    没想到这个死胖子居然跟窦维民是同一等级的!
    郁漫依愤怒地与大老板互瞪半晌,再垂眸心焦地看着怀中的丈夫,暗暗咬紧牙根。
    「好吧!不过我只跟老板说东西在哪里……」不待大老板反对,她又冷笑道:「否则我就先让你们全部死在这里,然后再送我老公去医院!」
    一听她说要让他们死,大老板不觉打了个哆嗦,连忙指挥其他人员退开,让老板单独上前蹲在郁漫依身边。
    「漫依,快说吧!这样我们才能尽快送你丈夫去医院。」
    「在我身上。」郁漫依表情木然地道。
    「我知道,但,在哪里?」
    郁漫依瞥他一眼。「你知道寄生虫吗?」
    「呃?」老板满脸茫然,不明白她为何扯到别处去,她不是急着要救丈夫吗?
    真笨!
    郁漫依叹了口气。「根本没有控制器,老板,石盒里关禁着一种濒临绝种的生物,它寄生在人体内,因为能随心所欲的要人命,所以人类给它取了一个名字:死神,也就是西方人传说中的死神,那其实是被死神寄生的人类,跟我一样……」
    老板依然一脸无知的呆怔表情。
    「说到这里,我必须告诉你……」郁漫依环顾四周的尸体,怯怯地咽了口唾沫。「老……老实说,刚刚一见到我老公受伤,我一时气得失去理智,所以不小心……咳咳,不小心把俄国人全都害死了!」
    老板眨了眨眼,也跟着扫视周遭的尸体一圈,再看回她。
    「不,不只,我的意思是……」郁漫依苦笑。「地球上所有的俄国人全都死光光了!」
    老板又怔了几秒,蓦然倒抽了口冷气。「你……你说什么?」
    郁漫依瑟缩了下。「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,真的!」
    老板张了张嘴,阖上,想一下,再张嘴,「可是,两个小时后他们还是会再活过来,那样……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……呃,我想……」
    「问题才大呢!」郁漫依声音愈说愈细。「老板,你是货真价实的西方血统,所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,你听说过死神让人复活过吗?」
    老板呆了呆,脱口道:「没有!可是……」
    「那不是我,不是我让他们复活的,死神没有那种能力。」郁漫依坦诚道。「所以你必须尽快救醒我老公,在三个小时之内,否则就来不及了!」
    望着她怀中的伤者,「我……我不懂……」老板——道。
    「你不是不懂,而是难以想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。」郁漫依再次叹了口气,更无奈地。
    「很简单,我老公就是打开另一个石盒的人,而关禁在那个石盒里的生物拥有让死人复活的能力,只要死亡不超过三天,它都有办法让他复活,所以人类为它取名为:奇迹。但是被死神弄死的人在三个小时之内务必要让他复活,否则就没救了。现在,你明白了吗?如果无法在三个小时之内让我老公清醒过来,地球上就再也找不到半个俄国人了!」
    老板惊愕地张着嘴,郁漫依重重点头,表示她绝没有说谎,老板窒息了几秒,蓦而跳将起来,惊慌失措地大吼。
    「快,快,快把人送到医院去急救!」
    「等等!」大老板又想阻止。「她把控制器交出……」
    「闭嘴!」老板难得这么慌乱,竟敢对上司咆哮。「现在不把人送去急救,问题要是闹大了,你敢负责吗?」
    大老板怔了一下,但他并没有生气,反而很冷静地同意尽快把人送进医院。
    他很了解自己最倚赖的属下,倘若不是问题真的很棘手,他绝不会失控地对自己大吼。
    直到上直升机之后──
    「现在,你可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吗?」
    再过半晌──
    「什么?!」
    天上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大叫,地上的人们不约而同的抬头往上观看。
    打雷了,要下雨了吗?
    「……两小时五十分钟前,全世界的俄国人不约而同暴毙,在全球各国引起一阵恐慌,特别是俄国本土,无论是乡村或都市,遍地皆是尸首,怵目惊心,令人不寒而栗,除了极少数外国人和观光客之外,见不到半个活人。
    此刻,那些外国人和观光客俱已被隔离,入境者均需穿着隔离装,但截至目前为止仍查不出原因,根据臆测,有可能是某种可怕病毒侵袭,也有人猜测这是美国意图侵略全世界的前奏,生化战的第一波……」
    四道谴责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注在郁漫依身上,郁漫依脖子一缩,咕哝着转身逃到病床边,低头不敢再看电视。
    「那……那又不能怪我……至少不能全怪我!」她——低喃。
    大老板恨恨地哼了哼,转向正在替病患检查的医生问:「如何?有没有办法让他在……」看了一下手表。「五分钟之内清醒过来吗?不用解释,只简单告诉我行不行!」
    「他没有生命危险,但要他在五分钟之内清醒过来是不可能的事。」医生毫不迟疑地说。
    「该死!」
    大老板诅咒着又转回去对上郁漫依,正待破口大骂,突然,病房门打开,特务人员举了一下手机。
    「白宫。」
    大老板脸上顿时一片黑。「更该死了!」
    抢去手机,大老板一边说话一边走出病房,老板尾随于后,医生在做完各项检查后也离开了。
    现在,病房里只剩下郁漫依和病床上的人。
    「……由于俄国人全体灭亡事件,给予向来反美激烈的左派军权国家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,联合欧美各大国同声质问白宫,若白宫无法给予满意的答复,将不惜联手抵御美国的侵略,在这种战争一触即发的情况下,白宫发言人……」
    「惨了!惨了!」郁漫依呻吟着转向病床上的人,把嘴贴向他的耳。「维竹、维竹,拜托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?维竹,你听见了没有?维竹,求求你,维竹、维竹……不管了,无论你听不听得见我都得说……」
    听见了,虽然我无法睁眼,也无法动弹,但是我听见了。
    「……维竹啊,告诉你,我闯祸了……」
    听你的口气也猜得到,好吧,告诉我吧!
    「……我……我看见你受伤,一时失控,不小心……不小心让死神把地球上所有的俄国人全都弄死了,还有你弟弟,他也完蛋了……」
    老天,这不仅仅是闯祸,这是滔天大祸!
    「……现在大家都说这是美国的阴谋,如果没有办法让那些俄国人活回来的话,战争就要开打了……」
    连环大祸!
    「……所以,维竹,拜托你快点醒过来,如果你太累了不想睁眼也没关系,用想的就好,快点,维竹,快点叫奇迹让那些人活回来吧!只剩下十分钟不到,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呀……」
    唉!早告诉过她凡事要谨慎,不要太冲动,她就嫌我-唆、嫌我顽固,现在她该知道惨了吧?
    不过这就是她,不是吗?
    为了我,竟能激怒她灭了一整个国家,我想我也是有点……不,是很高兴,不过这绝不能让她知道,否则她会更嚣张。
    「……呜呜,维竹,快点啊!否则我下半辈子都别想安稳的活了呀……」
    算了,听她这样哭我也很心疼,还是别让她着急了。
    奇迹……
    正准备用嚎啕大哭攻势攻破步维竹耳膜的郁漫依,霍地把两道湿淋淋的视线拉向电视,「上帝!」再猛然跳起来冲出去一把将老板拉回病房里来,并指着电视拚命大叫。
    「活回来了!你看,活回来了!全部活回来了啊!」再扑回病床边拚命亲吻床上的人。「谢谢你,维竹,谢谢你,我爱你,我好爱好爱你喔!」
    老板静静地看着她,直至她发泄告一段落之后,他才轻轻地问:「我猜想,他就是埃及地下城,以及蓝岭的那个黑衣人吧?」
    闻言,郁漫依忽地停住了所有的动作,慢吞吞地直起身,沉默片刻,顺手为床上的人拉好被单。
    「没错。」
    「那么,他是为谁工作?」
    「他『现在』不为任何人工作。」
    「现在……是吗?」老板了悟地颔首。「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?」
    「穆拉到蓝岭去找我的那天,事实上……」郁漫依慢条斯理地转眸望向老板。「我们夫妻俩相互隐瞒了十年,直到那天才知道彼此都有另一个身分。」
    「这样你还相信他?」
    「没错,就如同他依然相信我一样,我也相信他。」郁漫依不假思索地断然如此道。
    「所以,我们也可以相信他?」老板试探着再问。
    郁漫依失笑。「老板,老实说,他比我更值得信任,性格温和稳重,而且思考缜密、耐性奇佳,对与错分得一清二楚,但他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。他说世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境遇,如果他无法为别人负起责任,就没有权力要求别人跟他一样。」
    「听起来好像没有一点缺点。」
    「谁说的?」郁漫依嗤之以鼻地哼了哼。「他的缺点才多呢!他认为对的事非得坚持到底不可,顽固到令人痛恨;亲情心太重,难免流于优柔寡断;明明生存在二十一世纪,某些思想却仍维持在旧中国传统阶段,保守得教人想踢他一脚。总之,他的缺点一大箩筐,但还能容忍就是了。」
    「那么,你认为他会听我们的吗?」
    「如果你是对的,会;如果你是错的,不会。」
    「真干脆!」老板喃喃道。「或者,威胁他有用吗?」
    「你不会。」
    「为什么?」
    「我会先杀了你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