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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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德国的冬天,真的很冷!
    走在街道上只见人来人往个个都是圆圆滚滚的雪人,由厚实的大衣、毛线帽、围巾和手套所构成的七彩雪人,脸上也只瞧得见两颗眼珠子,迎面撞上时,不拉下围巾谁也不知道谁是谁,即使哈拉半天,也不一定能肯定对方究竟是哪里的哪位。
    也许你以为是女友一号,结果是女友二号,讲了半天该讲的没讲,不该讲的全讲了,好戏更在後头。
    可是莎夏一见到丹奥就知道是他了,因为——
    莎夏不可思议地瞪著那个孤伶伶伫立在葡萄园中的大白痴,不敢相信那家伙居然只穿了一件套头毛衣就敢跑出来发呆。
    他看起来瘦弱,其实身体很健壮吗?
    「哈啾!哈啾!哈啾!」
    不,他一点也不健壮!
    不再迟疑,莎夏立刻边脱外套边跑过去,丹奥甫惊觉她的出现,她已经把外套穿在他身上,再拉下围巾围住他的脖子,然後一声不吭硬扯著他回堡。
    「莎……莎夏,你……」
    他不吭声还好,一出声便宛如电子点火器般,瞬间点燃她的天然瓦斯气,轰一声爆炸了。
    「你是白痴吗?居然穿这样出门?请问你有没有看见地上白白的那一层是甚么?是雪耶!先生,不是痱子粉,也不是面粉,更不是糖霜,是会活活冻死你的雪耶!昨天晚上才下过雪,你竟然一大早就穿这样跑出来作冰柱,请问你是脑袋秀逗了还是神经线松了?」
    「因……因为昨天晚上是第一场雪,所以……」特别有感触,一股莫名的愁绪油然而生,忍不住就这样走出来踏入一片白茫茫中,在这片恍若与世隔绝般的气氲里痴立到忘我……
    「阿达!你真是阿达!」
    不是看落叶就是看落雪,真不知道那种东西究竟有甚么好看的,看了会有奖品吗?如果不是轮到她去买早餐,这种天气谁会一大早就爬起来出门,然後这家伙被人发现时,恐怕早就变成冰人一号了!
    越想越气,简直是气到快没力了,莎夏不再理会他,兀自拉住他疾行在绵延不尽的葡萄园里。
    小小的山坡上竖著成千上万枝的葡萄树与木棍,为了让每一株葡萄树都能吸收到阳光,不辞辛劳的农夫们为每一株葡萄树架设一根木棍,好让它们都能长得又直又美。但此刻,葡萄树的树枝都是光秃秃的,再加上一根根的木棍,远远望去好像是插花用的剑山似的,而他们是两只在剑山上爬行的笨蚂蚁。
    「麻烦你,先去泡泡热水让自己暖和一点,OK?」
    一将他送回堡里,莎夏便收回自己的外套围巾,即刻离开了。如果她不赶紧去买早餐,待会儿就得去铲雪了。
    刚刚在葡萄园里不觉得冷,一回到堡里,丹奥反而开始打起哆嗦来,连忙依照莎夏的话去泡热水,直到不再发抖後才起来。正想到楼下厨房煮咖啡,不意一下楼就瞧见莎夏在大门口探头探脑。
    「莎夏,你在干甚么?」
    「啊!丹奥,一般学生不能随便进主堡里来,所以……」
    「没关系,进来嘛!我会跟史提夫说一声的。」
    闻言,莎夏立刻钻进来了,丹奥注意到她还提著一个保温壶和一个纸袋。
    「我顺便帮你买来早餐,再出去买很冷的!」
    「谢谢,不过……」丹奥领著她走向後面厨房。「这里也有厨房,我通常都在这里弄早餐吃,不必出去买。」
    「咦,这里的厨房可以用吗?」
    「可以啊!」
    「哇,好大喔!」一进入厨房,莎夏便东张西望地惊叹不已。「整座主堡里只有你和史提夫住,还有这么大的厨房,我们宿舍那么多人,实在也应该弄间厨房才对嘛!」
    「你们的宿舍没有厨房?」端来两个杯子,丹奥把保温壶里的咖啡倒进去。「不能向学校提出建议吗?」
    「有啊!提过了,可是学校说甚么厨房会造成我们怠惰的习惯,那种不良建议不予采纳。」莎夏有气没力地叹了口气。「真是见鬼,到厨房煮个东西就算怠惰,为甚么不乾脆叫我们自己种田、收割、制面粉、作面包,而且自己养猪养丰、杀猪宰牛,自己作火腿香肠,这样就够勤奋了吧?」
    「既然学校反对,那……那就……」硬憋住失笑的冲动,丹奥呐呐道。「咳咳,没办法了。」
    「你在偷笑对不对?」莎夏不高兴地嘟囔,拿超丹奥放在盘子上的香肠面包咬了一大口。「没关系,尽管笑,一想到你在葡萄园里的蠢样,我也很想笑,大家扯平!」
    「我没……没有笑。」
    「那你是干嘛?喉咙不舒服?」
    「呃,有……有一点。」
    「听你鬼扯!」
    「我……没有。」
    「那你的嘴又是怎么一回事,抽筋了?」
    「我……在吃东西。」
    「啧啧,你吃东西的样子还真瘸呀!」
    他们就这样边聊边吃早餐,中间丹奥又另外煮了一壶咖啡,然後,一个钟头过去了——
    「老天,快八点了!」莎夏蓦然惊跳起来。「该死,我一定会来不及!」
    丹奥追在她後面。「要不要我借你脚踏车?」
    「不行,学校规定本校学生上下学一律不准利用任何交通工具,只能靠两条腿走路,走路来不及就用跑的,用跑的来不及就用冲的……」
    「要是冲的也来不及呢?」丹奥脱口问。
    莎夏回眸一笑。「还有两条手臂啊!」
    「呃?」丹奥正感疑惑,却见莎夏倩笑嫣然地挥动两条手臂,仿佛跳芭蕾舞似的「飞」出主堡大门外去了。
    当莎夏听到丹奥的大笑声时,不觉惊愕地回头看了一下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    原来他也能发出这种大笑声呀!
    外面正在下雪,而今天的课程是——
    「快,大家动作快,先作暖身操,快快快!」
    是是是,暖身操,暖身操!
    大家一边发抖一边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二、二、三、四……
    「好,谁要先下去?」
    大家面面相觑,然後……
    「我是男人,我先下去!」
    於是扑通一声,伟大的男人只穿著一条泳裤,带著水肺、水枪和短刀跳进冷冰冰的训练池里头去了。
    没关系,他不能冷,大家替他冷。
    整个上午,大家忙著在水里学鲨鱼,水中战斗并不是常碰到的状况,可是一旦碰上了,就得如同鲨鱼一般勇猛——管你是在夏天、冬天或者南极、北极,这是活命要诀。
    到了下午,一手冲锋枪一手短枪,大家又跑到後山去进行实地野战训练。
    细雪绵绵的飘,没有暖暖帽、毛衣、大衣或手套,只有一身寒酸牌紧身衣和头套,全身黑漆漆的趴在白惨惨的雪地上,足以麻痹心脏的冰冷立刻沁入骨子里,学生们个个抖著唇差点没喊天。
    「好,快,前进!」
    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,还能前进到哪里去?
    所以,当课程终於结束时,每个人都以奥运短跑夺魁的决心拚命住宿舍里冲——跑第一名的就可以先泡到热水。
    很不幸的,天底下最悲惨的事发生了——
    「很抱歉,热水器坏了!」舍监郑而重之地宣布「好消息」,但在那张裂到耳後的笑脸下,那句抱歉实在一点说服力也没有。
    「甚么?!」众人惊叫,同时努力压抑一脚踢掉那家伙脸上笑容的冲动。
    「因为要换零件,零件又恰好缺货,所以恐怕这两天你们都要洗冷水澡了。」
    宿舍里顿时充满一片凄惨叫声,仿佛屠宰场似的。
    「我们去城里洗。」有人说。
    「不行,你们这样一窝蜂全跑去跟人家借浴室洗澡,这是扰民,」舍监依然笑咪咪。「SA学生手则第三十一条,非任务期间,骚扰百姓的事不能做。」
    「那我们可以一、两天不洗澡吧?」
    「还是不行,SA学生手则第六十七条,非任务期间,不得因任何理由怠惰生活中的日常用事。」
    「干!」
    「这更不行,SA学生手则第一百四十九条,非任务期间,不得嫖妓。」
    「……」
    莎夏突然拉著杏子跑上楼去拿洗澡用品和换洗衣物,然後悄悄溜出宿舍。
    「我们要到哪里?」
    「舍监说不能骚扰百姓,可是……」莎夏笑得狡猾。「丹奥也是我们学校的人,不是百姓吧?」
    「先生,先生!」
    咦?正待离开办公室的丹奥愕然回首,只见窗外有两个顶著满头雪的女孩,可怜兮兮的把鼻子和两只手掌平贴在玻璃上,脑袋里不禁浮现「卖火柴的小女孩」的故事场景。
    「甚么事?」他连忙打开窗户。
    「先生,先生,请可怜可怜我们两个小女子已经快冻僵了,能不能借一下热水给我们泡泡呢?」两人一致露出「求求施舍一下」的哀怜眼神和表情。
    丹奥险些忍俊不住。「你们从前门进来吧!」
    一个钟头後,两个热烘烘的女孩通体舒畅地从浴室里出来,一边热烈争论著。
    「绝对是後来增建的!」
    「如果是增建的,怎么可能建这种罗马型浴池?」
    「……钱多多?」
    「-!」
    经过厨房,瞧见丹奥正在里面忙碌。
    「丹奥,谢啦!」
    丹奥回眸。「不客气,你们还没吃晚餐吧!要不要一起吃?已经快好了!」
    两个女孩对视一眼——不吃白不吃,异口同声说:「好!」
    片刻後,三人已同据一桌大快朵颐了。
    「丹奥,你的手艺还不错嘛!」
    「我父亲才厉害,我及不上他一半。」
    「你父亲是厨师?」
    「不,程式设计师,可是他很喜欢做家事。」
    很喜欢做家事的男人?
    「你妈妈一定很好命。」莎夏窃笑。「咦?这黑面包很好吃耶!你在哪里买的?」
    「我自己做的。」
    「耶,真的?好厉害!」
    「这烤『猪』也很棒!」杏子吃得口齿不清。
    丹奥愣了一下,莎夏受不了的用叉子敲敲杏子的盘子。
    「哪里来的烤猪?烤鸡,OK,拜托你讲清楚一点。」
    「麻烦你,沙拉再给我一点,谢谢!」
    「喂喂!你真的吃得下这么多吗?」
    「咦?这不是白芦笋吗?奇怪,现在怎么会有白芦笋?」
    「哎呀!有蕈菇耶,太棒了!」
    「喂!那是我的,别抢我的!」
    「我哪有,明明是……」
    丹奥惊异又有趣地瞧著她们俩边吵边吃,突然产生一种在自己家里用餐的错觉——他家的餐桌上一向都这么热闹。
    「耶!丹奥,你怎么不吃了?」
    「我一向吃得不多。」
    闻言,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先瞧瞧对方的盘子,再看看他的盘子,最後低头瞪著自己的盘子……耸耸肩。
    「我们要是只吃那么一点,一个钟头後就没力啦!」
    杏子鼓著满满一嘴,拚命点头赞同。
    「你们运动量大,自然吃得多。」丹奥了解地说。「还有谁要红烧牛肉吗?」
    「我我我!」两支汤匙争先恐後挥个不停。
    丹奥笑著在她们的盘子里再添上一……不,两份牛肉。
    「史提夫呢?」莎夏又问。
    「他到学校去开会,可能要晚一点才会回来。」
    「幸好,否则他在的话就很罗唆了。」
    「对咩!那回我只不过摸了一下他的宝贝雕像,他就要我浪费一整个周末来擦拭主堡里所有的雕像,火得我每座雕像都给它吐了一口口水!」
    丹奥失笑。「真的?」
    「当然是真的!」杏子嘟囔。「那次大家都跑到科隆去参加嘉年华大游行,只有我留在这里和雕像大眼对小眼,现在想想还是火大得很。」
    「喂!那都半年多前的事了,你还记得?」
    「死也记得!」
    「我不也没去。」
    「因为你出任务去了!」
    「反正我也没去。」
    「那是因为你没办法去!」
    「喂喂喂,你真的很番喔!」
    两人一路抬杠抬到用罢晚餐,然後三个人一起洗碗盘,她们两个还是继续斗嘴斗个不停,而丹奥却只兴致盎然地聆听,很少插嘴。
    最後,当她们要离去时,丹奥还拿了一瓶樱桃烧酒给她们。
    「天气冷,睡前喝一杯会很暖和,比较容易入睡。」
    抱著樱桃酒,两个女孩喜孜孜地走回宿舍,暖和得不得了。
    「那家伙好像很不错呢!」
    「可惜今天晚上他没抽菸。」莎夏状颇遗憾。
    「你很奇怪喔!居然喜欢看人家抽菸。」杏子不以为地哼了哼。「宿舍里也有很多男生抽菸啊!」
    「那不一样,」莎夏毫不考虑地否决了。「我只喜欢看丹奥抽菸。」
    「毛病!」杏子咕哝。「不过那是你的问题,与我无关,我现在只担心,明天也能来吗?」
    「那当然!」
    杏子嘻嘻一笑。「好极了,以後若是又有人说他的坏话,我一定免费替他打一架!」
    没想到仅仅四天後,她们的印象就做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!
    冰冷的夜,飕飕的寒风,众人皆睡我独醒,壁炉前,丹奥独坐在大扶手椅上,一手轻轻摇晃著酒杯,一手香菸飞旋著缕缕烟雾,银蓝的眼凝住在跳跃著芭蕾舞的火焰上。
    他在等待。
    因为不想在这种寒冷的夜里从热被窝里被挖起来,那实在是天底下最痛苦的经验,所以,从第一回气温降到零度冰点之後,他就养成入睡前先「看看」夜里是否会有人来找他的习惯。
    叩叩叩!
    来了!他一口饮尽酒,把酒杯搁在茶几上,然後起身去开门。
    「总理。」
    「咦?你知道我要来?啊,这不是废话吗?」来客自嘲地笑道。「好久不见了,丹奥。」
    「请进。」
    来客先横臂阻住欲待跟随进来的护卫,再进入房里并随手关上门,两人在壁炉前坐下。
    「总理想知道甚么?」丹奥悄悄将右手放在来客的手臂上。
    「非洲,」来客镇定地说。「我想知道非洲在一个月内会有大灾难吗?那种会一口气毁掉非洲半数以上人口的大灾难?」
    「天灾?抑或人祸?」
    「人祸。」
    种族纠纷持续不断的非洲,各部族不但性格回异,而且彼此之间都抱有潜在而强烈的对抗意识,不但可以为了土地、为了宗教不同而战,也可以为了石油、为了钻石矿、铀矿而战,就算没理由也要硬掰出理由来战,即使选出了总统,很可能过两天就被武力推翻,甚至直接被送到上帝那儿报到。
    总之,不战的话大家都没事干了,白人武器商赚不到钱,黑人酋长保不住他的权威,所以非战不可!
    再加上国际间那些恐怖组织也趁乱插花进去掺一卡,因此近二十年来,除了中东依旧保持战事频仍之外,非洲的内乱也更趋向於白热化。
    「……不会。」
    「太好了!」来客非常明显地松了一大口气。「对了,这儿真的很冷啊!」
    丹奥收回手,顺口应了一句,「是啊!」这种问题根本是在讲废话。
    「我想你一定很渴望到热带地区去温暖一下吧?」
    「呃?」
    丹奥尚未及回答,来客已然自行起身离去了。
    他为甚么说那句话?
    房门口,懊恼的蓝眸默默地注视著来客缓缓步下楼梯——八个护卫紧跟在他身边,丹奥心中突然浮现很不妙的预感。
    看来刚刚那前一句并不是废话,後一句也不是随便说说而已。
    早知道应该多「看」一点!
    「这是一次大行动!」
    教练场前,行动教官以宏亮的声音对排列在眼前的一百位SA们做行动前的训示。
    「一次非常紧急而且重要的大行动!」精光四射的眼徐缓地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。「至於你们,是各组里的菁英,所以我们要从你们之中再选出六十九个人来执行这项任务,希望被挑中的人不要让我失望,明白了吗?」
    「明白了!」SA们齐声轰诺。
    接下来,SA们便开始轮流接受挑选,这并不奇怪,也不是头一回,令人纳罕的是那个没有道理会出现在此时此地的人竟然也在场,而且是由他来挑选。
    「丹奥,这六个是各组中最优秀的人选,你看看可以吗?」
    在众SA的疑惑注视下,丹奥上前一个个轮流在他们的肩上搭了一下,直至第四个,他突然退开,摇摇头,那组人立刻被换掉,丹奥也重新再一个个搭在他们肩上「看」过去。
    他必须挑出尚未到死期,而且七个人相互搭配起来也不会导致任何人受到太大伤害的SA,因为这六个人的任务是负责保护他,他不希望有任何人因为保护他而遭致死亡或者残废的厄运。
    自然,SA们心底都很纳罕丹奥到底在干嘛?但他们更清楚SA的本分:绝对不允许对上司的做法有所质疑,如果上司不打算告诉他们太多任务内容,他们也不被允许提出任何疑问。
    调换数次过後,很快便轮到莎夏和尼基上前,於是奇怪的状况发生了,当丹奥再一次轮流搭著各人的肩时,竟然跳过了莎夏——
    他在任何人身上都可以看见他想知道的一切,包括他自己的未来和她的未来,唯有在她身上根本看不出甚么玩意儿,除了她的身材实在很诱人之外,特别是穿著紧身衣的时候……
    但就莎夏而言,这种「恶意」的行为就如同两年多前他不断躲避她一样令她难堪……不,更难堪!
    一次。
    漏掉了吧?
    两次。
    又不小心漏了吧?
    三次。
    ……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一下?
    四次。
    他到底在想甚么?
    五次。
    六次。
    有点过分喔!
    七次。
    很过分喔!
    八次。
    太过分了吧?
    九次。
    甚么意思啊他?
    十次。
    去死吧你!
    十一次。
    你又在倒追他了吗,莎夏?
    包括行动教官,一百双诡异的眼整齐一致地聚集在莎夏身上,除了丹奥,他自顾自把手搭在别人肩上,而且眉头越攒越紧,表情越来越凝重,似乎根本没发现到她的存在。
    十二次。
    你死定了!
    十三次……
    终於,所有的组合都轮换过了,丹奥却依然垂眸沉默不语,好半晌後,他抬眸瞄了莎夏一下——眼神极其怪异,终於决定了。
    「赫伦、尼基、恰卡。」
    「好,赫伦,尼基,恰卡,你们三组跟我来!」
    然後,在经过丹奥身边时,莎夏狠狠地、轻声地留下她的警告。
    「丹奥-查士敦,你好样的,给我记住!」
    「嗄?」丹奥顿时满脸错愕地茫然以对。
    他做错甚么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