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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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季凌阳来到齐奕行的办公室前,恰好遇到一个前凸后翘、艳光四财的女郎从里头扭腰摆臀地走出来,撩身而过时,还回眸朝他一笑。
    真是够了。他朝天花板翻个白眼,不客气地推开齐奕行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,大摇大摆地在他对面坐下。
    "你怎么玩得比以前还凶?"他揽着眉,不悦地望着强装笑容的伙伴。"每天都和不同的女人上报,是准备竟选花花公子吗?"
    齐奕行不甚在乎地起身,为他倒了杯咖啡,顺便为自己倒一杯。
    他承认自己还忘不了乔曼翎,不过这只是过渡时期,举竟她是他游走花丛多年以来,唯一真心爱上的女人。他相信只要恢复到以前的行为模式,多和几个女人来往,一定很快地可以走出她的阴影。
    回到座位上,不顾还烫口的咖啡,他仰起头灌了一大口,试图让那苦涩的滋味麻痹他的感觉。
    "你以为这是啤酒吗?"季凌阳摇头,他早已从好友口中知道那桩乌龙婚礼的前因后果,为友抱屈的同时,也不无疑惑。"强迫自己和不喜欢的女人来往,只是慢性的折磨自己。既然你还留恋乔曼翎,为什么不听听她的解释?"
    "谁说我留恋她?"齐奕行挑眉。"而且她解释过了,只是我很难相信。"
    "我觉得她不像你说的那种女人。"纵使只有几面之缘,季凌阳还是觉得乔曼翎那种干净的气质,是很难伪装出来的。"她答应和你结婚前,知道你是奕阳的董事长吗?"
    "应该知道吧?"否则又怎么会用尽手段钓上他?
    "可既然知道你,就一定也知道我。"奕阳科技的董事长及执行长——齐奕行和季凌阳情同兄弟,几乎总是被相提并论的。"然而当我和她自我介绍时,她却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,还是我解释之后,她才明白我和你的关系。"
    见好友陷入深思,季凌阳绩道:"如果她是刻意接近你,欺骗你的感情,至少也会先打听清楚你的背景,不应该连我都不知道。"
    齐奕行虽然觉得有理,不过仍是无法打破心里的迷障。"但我亲耳听到的事实,再加上她亲口承认了,要我相信她是无辜的,实在……"
    "算了。"季凌阳也不想再增加好友的苦恼,何况他也无法确定乔曼翎心机如何,不敢断言。"既然事已至此,多想也没用,幸好你们还没结婚,彼此都有后悔的空间……"
    "不,凌阳……"齐奕行的帅脸突然变得沉重。"我应该跟你说过,我和她已先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了,只是在台湾还没有登记……"
    "所以你们还不算正式结婚。"季凌阳提醒他。
    "虽然如此,但我们在拉靳维加斯的婚姻纪录,有心要查还是查得到。所以即使在台湾法律上没有问题,日后我或她想再婚的话,或许会有点麻烦……"
    "那又如何呢?台湾的婚姻是采登记制,你想和她离婚的话,还必须先做结婚登记,才离得成婚,但现在全台湾大概都知道你拒婚了……"季凌阳同情地看他一眼。"难道你想先找她去登记结婚同时再办离婚?我看装死不理比较实在吧,她应该不至于拿这个婚姻关系来威胁你。"
    "她不会。"即使知道她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,齐奕行仍是这么相信。
    "那不就得了?"季凌阳白了他一眼,故意说道:"你更可以心安理得的玩女人了。"
    "别那样看我,一副我是个淫贼的样子。"齐奕行瞪了他一眼,故作潇洒地耸肩。"我又不是非要她不可,告诉你,我很快就可以恢复以前风流倜傥的齐奕行,到时候你提起乔曼翎,说不定我还会忘了她是谁。"
    齐奕行用的方式,就是三天两头换女人。
    他还是那么彬彬有礼,一副万人迷的样子,但他很清楚自己越想摆脱乔曼翎的影子,她的模样就更如影随形地影响着他。比如今天的女伴气质太过柔弱,明天他就换个刚硬一点的女强人;女伴说话大温柔,他马上找个不拘小节的女人代替;样子太过娇美的,淘汰;个性不能太贴心,脑袋不能太聪明,不能太妙语如珠,也不能让他感到无聊……
    千挑万选之下,他仍是找不到一个适合的女伴。
    不过今天这个差不多了。长像冷艳得挑不出一丝清纯,举手投足都像在勾引男人,认为全世界都该捧她为女王,这总该和乔曼翎一点儿都不像了吧?
    然而带她到餐厅吃饭,他却觉得很烦躁,她咯咯的笑声像火鸡令他食不下咽,两个人没有一句话搭得上,和她对视,他都担心她脸上的大浓妆会被热汤熏开,然后一片一片掉下来。
    他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她。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喜欢这类型的女人,却还是为了逃避现实和她出来约会,其实欣赏她这种妖艳型的男人大有人在,只是他齐奕行不包含在内,给她机会,只是在浪费她的时间。
    真悲惨,离开乔曼翎后,他居然回不去以前花天酒地的心境了。
    "琳达,我觉得——"用完餐两人走出餐厅,齐奕行正想和她说清楚,却让天外飞来的一句凶狠的话给打断。
    "你这王八蛋居然无耻地到处玩女人?"
    齐奕行昂起头,想看看究竟是谁随口骂人,还没看清楚对方。人已经被一记拳头给打倒在地上。
    琳达见状尖叫起来,路人也全被这突来的冲突吓到。
    莫名其妙被揍翻在地的齐奕行才一抬头,便看到一个气愤的男子被他的朋友们拉着,像是阻止他继续出手。而那男人的模样十分眼熟,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……
    "你是那个姓谢的家伙?"他狼狈地起身。想起来了,眼前这个愤怒到不行的男人,就是乔曼翎的旧爱。"我都没去找你算帐,你居然敢打人?"
    "我怎么不敢?"情敌相见份外眼红,何况这外表衣冠楚楚的男人竟辜负他疼爱了二十几年的曼曼,他谢名展没把人打成残废,已经算客气了。"像你这种负心汉,打你还难消我心头之恨。"
    "我不是把乔曼翎还给你了吗?"齐奕行当然不是坐着挨打那种人,他慢吞吞地上前,出其不意地也挥了拳过去。"怎么,你们是金光党还是仙人跳?骗不到我这个凯子,干脆直接来揍人?"
    谢名展被一拳轰上墙壁,头昏脑胀之中听到齐奕行的话,气怒地稳住身体,大吼道:"欺骗感情的人根本是你!"
    "你还有脸这么说?需不需要我重复一遍你们的丑事?"既然人都送上门了,齐奕行想当下解决所有的新仇旧恨。然而注意到路人的围观,于是一群人对峙的场地改为餐厅旁的小公园。
    冷静下来的两批人马,仍是怒目以对,唯一不明就里的局外人琳达已经趁隙溜走,既然四周没有其他人,齐奕行便直说了。
    "婚礼那一天,我亲耳听到你的话,说你和曼翎很亲密,还说她总是与你一起洗澡、一起睡觉,睡前还会来个晚安吻……就算你当时醉了,曼翎她自己也承认确实有这些事。告诉你,没有男人会容许还没结婚就绿云罩顶的!你可以把爱人拱手让人,我不想要可以吗?"
    "你这个白痴!"谢名展现在才知道是自己搞砸乔曼翎的婚礼,真不知道该继续揍齐奕行,还是让对方来揍自己。"我和曼曼从小一起在育幼院长大,在小学之前,我们所有小朋友都是一起洗澡、一起睡觉的,如果连这种事你都要计较,你先去打赢育幼院所有的人好了!"
    "小朋友?"齐奕行脸色变了,脑子里忽然慌乱起来。"你说,这是你们小时候的事?"
    "废话!长大以后就算我们想一起睡,修女妈妈也不允许好吗?"
    "那你何必说得煞有其事似的?"情况一下子来个大逆转,他有些措手不及。
    "谁知道你这贼胚子在外面偷听?我要怎么说关你屁事?何况我的确爱了曼曼好多年了,她要嫁人,我喝酒发泄一下不行吗?"谢名展气急败坏地解释。他这下祸闯大了。
    "那、那你们还说钓什么金龟婿……"越讲越心虚,忆起乔曼翎向他解释时那副无愧于心的样子,齐奕行的心越沉越深。
    "那是我们开玩笑的,谁教你很符合金龟婿的条件,曼曼只是附和我们的玩笑话,依她的个性,不可能真的那么想的。"另一个也在现场的女性友人连忙说明,"而且当时名展醉得东倒西歪,我们只希望他别出去闹场就好,就算那时他说月亮是方的,大家也都会同意好吗?"
    这下疑点全解开了,那场婚礼,的确是个乌龙闹剧,而且大家多多少少都参了一脚,其中最无辜的,竟是现在千夫所指的新娘。
    完了,一股凉气由脊椎冲上脑际,齐奕行心寒得几乎无法去回想,当时婚礼上乔曼翎所受的屈辱及打击有多大。
    而这竟只是因为他不信任她,心胸狭窄下所产生的误会。
    难怪她说他搞不清楚谁才是该被原谅的那个人,如果现在向她道歉,她会接受吗?
    两个男人即使彼此仍存着敌意与怒气,也不敢再起争端了,因为对乔曼翎的歉疚已压过一切,特别是齐奕行,渐渐连四肢都冰冷起来。他似乎做了件愚蠢无比的事,伤害了他心目中的女神,更让自己错失心目中的挚爱。
    "现在终于弄清楚是怎么回事,你们两个一定得向曼曼道歉,她太可怜了。"
    那位女性友人忍不住为乔曼翎抱屈,"被拒婚已经很惨了,因为事情闹得太大,很多人退了曼曼工作室的案子,搞得案子只能让可欣去接,曼曼一出面,只有被人冷眼或嘲笑的份——"
    "你别说了。"齐奕行面色如土地打断她,"是我的错,我会补偿她的。"
    话说得容易,但,来得及吗?
    "曼曼。有人送花给你。"在门口签收后.李可欣捧着一束花进来,纳闷地看着包装精美的花束及小卡片。
    不是她怀疑曼曼的魅力,只是前阵子才闹"婚变",形象又被媒体丑化,一般男人大都不敢再主动招惹曼曼,何况若是来求爱的,应该不会莫名送上黄玫瑰吧?
    主角的乔曼翎还没应声,少根筋的何文静已冲上前来把花接过去。"送花的人不知道我们自己就有制作花束吗?会不会是来踢馆的?而且送黄玫瑰也太奇怪了,这不是分手时送的花吗?"
    李可欣翻了个白眼,连人带花推到乔曼翎身前。"快看看是谁送的。"
    她默默接过花,突然有些不敢打开附在花上的卡片,只是怔怔地望着花束,欲言又止。
    "乔姐,快打开卡片啊,我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识相,居然送你黄玫瑰。"何文静觉得这个送花的人可恶极了,简直往人伤口上撒盐嘛!
    "文静!"李可欣用眼神叫她闭嘴。
    "其实……黄玫瑰还有另一个花语。"迟迟没有动作的乔曼翎,忽然出入意表地启唇。
    "什么花语?"何文静头上浮起问号,和李可欣交换了诧异的眼神。
    "……道歉。"这也是她不敢也不愿打开卡片的原因,八朵黄玫瑰,代表深深的歉意。
    "难道会是……"在何文静说出那个禁忌的名字之前,李可欣已先往捂住她的大嘴巴。
    "曼曼,你不喜欢这束花的话,我把它扔了。"心思灵巧的她,想让好友快些忘了一切痛苦,于是决定消灭所有可能性。
    然而乔曼翎却比她想像的坚强多了,只见她长长地叹口气,最后还是拿起卡片打开。
    两名旁观者比当事人还紧张,怕她又被这张突如其来的卡片给刺激到。想不到她只是淡淡一笑,又折起卡片扔进垃圾桶。
    "把这束花拆开,放到我们的花里卖。"她说。
    这次何文静不敢再多嘴,乖乖地拿起花束到一旁拆开,放进黄玫瑰的桶子里,而李可欣也没多问,只是拍拍好友的肩,默默给于最大的支持。
    乔曼翎粉唇微弯,状似不在意,余光却不经意地瞥了垃圾桶里一眼。表面平静的她,心里仍无法避免因卡片上的只字片语而撼动。
    原谅我的愚蠢,我爱你。
    齐奕行
    现在再说什么都为时已晚,花朵至少还有利用的价值,而那张卡片,却是一点意义也没有了。
    乔曼翎连收了一个星期的黄玫瑰。
    从八朵深深的歉意,到八十八朵全心弥补所有的错,最后一束终于换成粉红玫瑰,九百九十九朵至死不渝的爱,齐奕行算是做足了功课。
    然而这些花束都遭到一样的下场,全部回收再利用,卡片则是二话不说直接进垃圾桶,送到最后连何文静都受不了地大嚷。
    "叫那个白痴不要再送了啦!黄玫瑰很难卖耶!而且我们小小的工作室都快被花淹没了。"
    就在她怒吼完隔天,真的没有任何花再送来,乔曼翎不知该松口气抑或感到失落,不过这些扰人的情绪,全掩盖在她古井无波的冷淡表情下。
    前两天和谢大哥见了面,他只差没三跪九叩地向她道歉,她才明白这些快把办公室埋掉的玫瑰花究竟是为了什么。
    咿呀——
    有人推门进来,办公室里的三个女生望过去,反射性地想说声"欢迎光临",却在看到来人时全部愣住。
    齐奕行,这家伙居然有种在她们的地盘出现!
    乔曼翎虽然猜到他迟早会上门来的,却没想到这么早;李可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,而何文静,则一头钻进办公室后方,拿了一支扫帚出来。
    "你这个王八蛋!天堂有路你不走,看我替天行道!"扬起扫帚,她大喝一声便冲上去,一棒就往他肩上打,狠不得当场把他碎尸万段。
    "文静,你冷静点!"李可欣被她的狠劲吓到,连忙上前阻止,由于齐奕行不闪不躲地让她打,身上早已被扫中好几记.
    "我看到他就生气嘛!"要不是临时找不到菜刀,哪用得上扫帚。
    好不容易劝下何文静,乔曼翎无可避免地对上齐奕行的目光,而他黑眸里的神采,竟像在拉斯维加斯那时的深情款款,看得她心里一紧。
    "我有话想对你说."他不舍地望着她略微清减且戴上细框眼镜的小脸。
    乔曼翎抿唇不语,此时竟想着方才让文静赶他出去说不定还比较好。
    李可欣轻拍她肩头,朝她鼓励一笑。"和他谈谈吧。你总要打开心里的结。"
    她无奈点头,李可欣则揪着不情不愿的何文静离开,还顺道替他们锁上门,挂上休息中的牌子。
    "你有什么事吗?"她定定地盯着他,澄然的水眸里,已少了对他的依恋。
    "我是来道歉的。"他上前一步,握住她的手,"对不起,曼翎,我错了,我不该自以为是,更不该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。请你原谅我,好吗?"
    有七成笃定的齐奕行,心想她这么心软又善良,加上他一个星期的鲜花攻势,应该有相当程度的软化了。不是他要臭屁,以前交往过的女人,哪个不是哄个几句就心花怒放?曼翎是他花过最多心思挽回,也是唯一想让他定下来的女人,只要他再加把劲,强调对她的爱情不变,她一定会原谅他的。
    "我听到你的道歉了。"她冷着声,甩开他的手,"说完,你可以请回了。"
    踢个小铁板早在他意料之中,齐奕行的柔情攻势当然不只这样。他再一次握着她,另一手甚至抚上她的小脸。"对不起,千千万万个对不起,是我害你瘦了,脸蛋都小了一号,戴上眼镜,几乎都遮住整个五官了……"
    这次她并没有推开他,只是冷漠地道:"你知道我为什么戴眼镜吗?"
    "呃?"没料到她突然转开话题,齐奕行一愣。
    "因为拜你之赐,我成了家喻户晓的不检点女人。"她的话平铺直达,却隐含着莫大的委屈。"只要出门,人们不是指指点点就是冷言冷语,所以我只好稍作伪装,否则我很怀疑我还能在这块土地上继续生活下去。"
    这阵子所承受的压力渐渐倾巢而出,她忍不住感到鼻酸。"我连我是乔曼翎都不敢承认了,你知道吗?"
    抚在小脸上的大手僵住,慢慢地滑下,最后在自己眉眼间抹了一把,换上的是无措的表情。
    "我不知道……"他只知道她生活受了些影响,却没想到是这般的天翻地覆,他甚至以为这趟他亲自来道歉,她应该就会高高兴兴地扑进他怀里,两人还能重新开始。
    她的一句话,却让他羞愧地发现自己的傲慢。
    "为了你的误会,全台湾都知道我是个没人要的女人,我的工作和未来,几乎都让你搞砸了,然后你才又告诉我,我没有错……"她深吸了口气,忍住盈眶的泪水,才能让自己继续讲下去。"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你会认为凭几束花、几句话,我就该原谅你呢?"
    "我……"当初为了保护自己的尊严,不加求证便恣意地伤害了她,现在还有脸认为她理所当然应该回心转意,他似乎真的有些过份。
    此刻他深深体会到自己有多该死、多么自以为是。她并非他想像中那么柔弱,反而刚强得出乎他意料,否则受了那么多委屈早该崩溃。
    看着她红了的眸,他的喉头像梗着什么,直冒酸气,原奉想说的甜言蜜语全在脑中成了一团浆糊,他甚至觉得连开口哄她,都突显了自己的肤浅。
    "曼翎,我要怎么才能补偿你……"
    "你不必补偿我。"就快压抑不住的激动,让她下腹隐隐作痛,全身的血液好像都集中到胸口,她甚至可以听到心脏想摆脱痛楚而拼命鼓动的声音。"你只要别再出现在我面前,就是最好的补偿。"
    "不!"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她,他就不由得兴起一阵惶恐。"曼翎,我们虽然没有完成婚礼,但我们的婚姻关系是存在的,我们在拉斯维加斯已经结婚了,不是吗?所以我绝对不会离开你。"
    那件婚事,她几乎要忘了……
    想到那一个月的甜蜜过往,乔曼翎心里狠狠一缩,几乎都快喘不过气来,她抚着越来越不适的腹部,狠下心道:"那就离婚。"
    "我不会和你离婚的。"一时情急,他冲动地个顾她的拒绝一把搂住她。"曼翎,在这件事上,我也受了伤,我也遭到打击,你不能就这样判了我的刑……"
    "你放开。"她挣脱不开他,不舒服的感觉却不断升高。
    "我再也不放开你了。你若是真的很气我、很恨我,那么你打我好了,打我会不会让你好过点……"他抓起她的小拳头。往自己脸上比划着。
    "放手!"粉拳顺着他的意挥过去,砰的一声之后,乔曼翎眼前一黑,不省人事地往后一倒。
    在昏迷前,她只听到齐奕行激动地喊着她的名字。
    "曼翎?你醒了吗?"
    动动浓密的眼睫,乔曼翎由沉沉的黑暗中回到光明。她困难地张开眼,好一会才适应了光线,焦距对准后,落入眼中的就是齐奕行那张着急的俊脸。
    "你哪里感到不舒服吗?要不要喝水?"
    微微摇了摇头,她看着陌生的环境,无力地问道:"这是哪里?"
    "是医院。你突然昏了过去,吓死我了,只好赶快把你送来这里。"齐奕行直到看见她清醒过来,心里才踏实一些。
    乔曼翎拧着细眉,片刻才回忆起昏倒前发生的事。她仍是没有原谅齐奕行的打算,不过现在虚弱的自己,大概也没有力气和他争辩了。
    视线回到他脸上,才想开口,突然看到他左眼窝下一片很碍眼的乌青,"你的脸怎么了?"
    "这……这是天谴。"他苦笑。
    打人的昏了过去,被打的反而紧张兮兮,不是天谴是什么?
    她又陷入思考,半晌后才轻轻点头,"我想起来了,是你害我昏倒的,因为你不答应和我离婚。"
    "我绝不会和你离婚的。"齐奕行正了脸色。
    "为什么?这么拖着,对你我都没有好处。"若是可以,她甚至希望以后都别再见面。
    "因为我爱你。"这句话不经思索,因为他早在心里复习了好几百遍。"还有,"大手抚上她的小腹,"你这里,有我们的爱情结晶了,你知道吗?"
    "什么?"一会工夫,乔曼翎才反应过来,拉高了音调,"你说我怀孕了?"
    "别激动。"他轻声安抚着她,眼中泛着柔光。"你就是太激动才会晕倒。医生说,胎儿现在大概两个月左右,确切的时间要等你醒了,再做过检查,才能推算出来。"
    乔曼翎显然还没从这个震惊里恢复,望着他的视线又是复杂,又是气愤。
    "曼翎,因为爱你,所以我不会离婚,更因为我不能让我们的宝贝没有爸爸,所以我不会离开你。"他知道她是个孤儿,对孩子的身份一定特别敏感,于是抓着她的弱点。"你也不希望孩子成为私生子吧?"
    这句话结结实实击中乔曼翎犹豫不决的内心。虽然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,但要她堕胎是不可能的;而从小到大因孤儿身份所受到的歧视,更令她明白婚生子的身份,怎么也比私生子来得好。
    他看得出她被说动了,离婚的坚持也为之松懈,又连忙补强说道:"我们当初才认识一个月就闪电结婚,对彼此的了解都还不够,趁着这个机会,让我们重新开始,这一次我保证不会再让你难过了。"
    "我无法承诺你什么。"她说得不留情面,不过对于离婚这件事,却放软了身段。"但我可以答应你……暂时不离婚。"
    "真的?"他双眼发亮。
    "我是说"暂时"。"她强调这两个字,可不希望自己的未来,还绑在这个男人身上。"而且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。"
    "只要不离婚,一百个条件我都答应你。"这代表他有八个月的缓冲期来挽回她的爱情。想像未来娇妻爱子的和乐画面,他不禁扬起嘴角。
    "不用一百个,一个就够了。"接下来她冷冷的话,让他的笑容僵住。"你不许告诉别人你是我的丈夫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