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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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洛雨桐穿上衣服,脑海里回荡著先前两人尴尬的对话内容,暧昧氛围化成朵朵红云,停在脸上,久久都没消退。
    扶著墙壁,摸索著缓缓定出浴室,她光脚踏在房间地毯上,耳边就传来洛怀毅乐不可支的笑声。
    “爸爸……不要……痒痒……”小娃倒在床上,边大笑边来回滚动。
    小小身子在唐毅胡乱搔捏下又踢又打,连连求饶。
    “刚刚是谁叫我大笨蛋的!”冷峻的唐毅难得露出笑容,伸手再搔。
    “你就是大笨蛋!哪有人说三只小猪是用来做肉松,小红帽是圣诞老公公的帽子……妈咪,呵呵……妈咪不是这样说……”笑到流眼泪的小娃顺势抱住他的手爬向他的大腿。
    “妈咪是怎么说的?你说来听听,我就不信你妈咪说得比我好!”唐毅笑著搂住孩子,伸手捏了捏他的小鼻子。“说啊,你妈咪说什么?”
    “哎哟,妈咪说三只小猪是兄弟,屋子被大野狼吹走了,小红帽要找奶奶,却遇见大野狼……”五岁小娃有样学样,用力捏唐毅的鼻子。
    “你捏我?”唐毅故意眯起眼,声音里有满满的笑意。
    “你也捏我啊!”洛怀毅学他眯眼,淘气的做了个鬼脸。
    “洛怀毅,你欠打……”唐毅大手伸向小娃的脖子,乱七八糟的搔痒,惹得孩子再次大笑,东躲西闪,拚命尖叫。
    笑得快要岔气,面向浴室的小娃看见愣愣站在门边的洛雨桐,立刻出声求救,“妈咪,救命啦,好痒……”
    背对浴室的唐毅连忙住手,转头一看见那张犹带著红晕的脸蛋,大男人皮厚肉粗的脸庞也跟著浮现可疑的酡红。
    “他醒了……我在跟他玩。”他不自在的解释,目光却瞟向穿在她身上的白色衬衫。
    衬衫钮扣零零落落的交错扣著,看下真切却又隐约泄漏的春光,让他眼神一暗,连忙撇开头。
    “嗯……”她轻应一声。
    低下头,他放儿子落地,俯身在小娃耳边叮咛一些话。
    “记住,千万不能跟你妈咪说是我告诉你的,要说是你看到的……”
    他将小娃推过去,自己站起身背对他们母子。
    “妈咪……”
    洛怀毅笑咪咪的拉著洛雨桐的手,要她蹲下身。
    “爸爸说你扣子扣错了……他叫我帮你扣……”左耳听完右耳出去的小娃,完全没看到后方老爸瞬间回头猛瞪自己,还笑得一派天真。
    “笨蛋……”唐毅狼狈的低吼,完全不知该拿笨蛋小娃怎么办。
    都说别说是他看到的,结果小笨蛋还说……
    他飞快瞅了洛雨桐一眼,果然看见她的脸蛋瞬间变得更红,头也跟著低下去。
    转回头,他忍耐的不去管后头那对母子,想等两人整理完仪容再转身。
    “妈咪自己来就可以了,小毅只要跟妈咪说第一个扣子在哪里。”洛雨桐脸红得发烫,完全不敢问儿子“那个人”站在哪里,有没有看著自己。
    “第一个在这里……我会,我来扣。”洛怀毅笨拙的解开扣子,然后再从最上头开始往下扣。
    一分钟过后——
    “可以了吗?”洛雨桐轻声询问,其实内心焦急万分,巴不得服装仪容的整理工作快点结束。
    她伸手从下头往上扣,却发现中间莫名的就是会多出一颗钮扣,两大两小四只手,越是著急越扣不好。
    “爸爸,不行啦!扣子没有洞,衣服挤来挤去……”洛怀毅挫败的嚷道,干脆松手,转身拉唐毅,求他帮忙。
    “小毅,不用了,妈咪自己慢慢找……不要叫你……”爸爸。
    未说出口的话全因为唐毅突然伸来的手戛然而止。
    伸手将她扶起,唐毅认命的解开最上头的扣子。
    “扣子掉了一颗……”他低语,解释她和孩子为什么再怎么努力都扣不齐的原因。
    他不再开口,继续动作。
    只是一颗颗解开,一颗颗扣起,这样简单的动作,在此刻,却像酷刑似的折磨著人。
    弯曲的修长手指,在无意间隔著薄布衣衫,不小心擦过她胸前的柔软,惹得她身子一震,不敢再动,当场停格。
    她脸垂得很低,连呼吸都很浅促,只担心自己在薄薄衬衫后,再也毫无寸缕的事实会让他发现。
    因为她习惯每天换洗贴身衣物,所以刚刚洗完澡后,才会仗著马上要睡觉没人发现的这个想法,大胆的只穿著衬衫出来。
    可是她哪知道他竟然还待在房里,陪著不知何时醒来的孩子,玩得那么开心,让孩子心甘情愿的喊他爸爸。
    因此,刚刚她才会丢脸的站在门边,不晓得该怎么办。
    吸口气,唐毅忍耐的继续动作,移动的手经过她胸前,往身下扣去。
    难以形容的狼狈,在体内卷起。
    他只知道这样的感觉比坐飞机遇上乱流还要紧张,似乎稍一不慎,点点星火就能烧出燎原大火和炽人热焰。
    暧昧又诱惑得要命……
    若非衣服是他拿的,而她眼睛看不见,儿子笨得无法扣上所有扣子,否则他会以为这叫勾引!
    “爸爸,你在干嘛?好了没?”一旁站到脚酸的洛怀毅抬头望著老爸明显泛黑的脸孔,小手抓著他的裤管扯了扯。
    “好了……”扣上最后一颗扣子,他松开手,拍拍小娃的屁股,赶他上床睡觉。
    “小鬼,明天要上学,去睡觉。”
    他指著床,看著洛怀毅嘟著嘴爬上床,这才拉趄洛雨桐的手,牵著她走向床边。
    没有开口,他松手要离开,却发现她忽然抓住他的衣角,羞窘的开口。
    “谢……谢谢你。”
    不晓得她指的是浴室里的乌龙事,还是扣扣子的尴尬事,他眼神复杂的盯著她的脸。
    纤弱脸蛋上泛著晕红,她怯生生的笑著,让他的心一震,眼神瞬间一暗。
    “我知道自己只会给你制造麻烦……但是,真的很谢谢你……”她低声说道,脸颊的红和嘴边的浅笑,在晕黄灯光的映衬下,像绽开的花朵,让他看到失神。
    “衬衫……是白色的……”他莫名其妙的说,转身走出客房。
    她傻愣的反覆思索,然后——
    “啊。”
    洛雨桐这才后知后觉的环抱住自己不知已泄了多少春光的身子。
    拧眉走进书房,唐毅来到音响柜前,打开门拿出一张常听的CD,放入音响里,然后按下播放键。
    他一向没有收藏绝世名曲的习惯,也听不惯时下流行的歌曲,柜子里除了几十张他经过唱片行顺手买来的古典音乐CD,和多年来友人送的CD外,剩下的就是方晓蝶一年多前寄给他的芬芳CD。
    轻柔女声,缓缓响起,淡淡净净,水般的声音,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。
    放下空的CD外盒,他走到窗前,推开窗子,望著外头的夜色。
    重逢的今天,像过了好几个世纪般的悠远,明明只有短短几个小时,他却像是在火里熬水里去,洗遍了冷热喜怒,各种他说得出形容词的情绪三温暖。
    原本他以为见到她的这一刻,世界会在眼前翻覆,漫天恨意会将他沉沉滚卷。
    但是,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像中那么激动,预期的激烈冲突也没有上演。
    反倒是她那双莫名瞎了的眼,著实让他吃了一惊。
    然后许久未碰锅铲的手,为她做出了满桌菜肴,除了晓蝶和离世很久的妹妹之外,没替其他女人服务过的手,也为她破了例……
    不到一天的时间,他就推翻了自己在回国前拟定的计画,失了心的包容对她,这样怪异的改变,连他自己想来都觉得恼恨。
    要怪就怪她那双眼,莫名其妙的看不见!
    因为她一再跌倒,像呆子似的在他面前笨拙摸索……让他计画要伤害她的狠心念头,怎么都无法付诸行动。
    只要一想到瞎了眼的她,当他在国外看不见她的时候,也是这样凄惨的在洛家跌跌碰碰,忍耐摸索再爬起时,他一颗心就会控制不住的隐隐揪痛。
    但他是傻了,才会对她心生不忍!
    他怎么能忘记,五年前那夜,他是怎样尊严扫地的走出洛家!
    他是疯了,才会在当时问出那句话——
    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?洛雨桐,你有没有真心爱过我?你说啊!
    当时她的回答狠狠的伤了他的自尊,她将支票塞进他的手里,然后冷血的转头,指著门叫他滚出去。
    这一幕,深刻得让人忘不了。
    而今天他却差点忘了过去的羞辱,心疼不忍的拥她入怀……
    但她这样的女人,配吗?她值得让他用真心呵护吗?
    高品质的音响,飘来芬芳轻柔的歌声——
    “今年冬天冷得好心痛,没有你的相思,寂寞相随。明年夏天热得心烦,没有你的四季,残缺相伴。相思的情歌,唱遍海角天边,传不进你心里。相思的情歌,唱过春夏秋冬,驱不走我心里沉沉伤悲……”
    芬芳清灵缥缈的声音缓缓响起,低声念出他最喜欢的一段独白。
    “亲爱的,如果这一生我从来没爱过你,不曾在你身边含笑入梦,那么要分手的这一刻,我还能笑著说再见,但今天的我不能,在那样深深让你拥抱过后,亲爱的,我怎能无动于衷的转身离开!只好告诉你,我不爱你,从来没爱过你,才能狠心让自己在泪眼迷蒙里,松手让你走……”
    抬起头,唐毅眼神沉冷的望著天空,夜色就像他心头的幽深合影一样,即便白日里黑暗无存,但夜一降临,所有隐藏的又将升起,如同五年来他试图遗忘,却怎么也挥不去的阴郁往事。
    如果那一年她不要无情的赶他走,能有芬芳歌词中千分之一的温暖情意,哪怕是骗他的也好,今天他就不会回国,不会介入她的生活。
    但是她没有!
    她的绝情,伤了他的自尊!
    每次听到芬芳和她相仿的声调从音响里传出时,他就恨不得将这些年的孤寂愤怒一一掷回她身上。
    记得一年多前晓蝶将芬芳的CD寄给他时,曾随包裹附上一封信,信里说了些家常生活,和刚出生女儿的琐事。
    他看著长大、视若亲妹妹的晓蝶,在他出国的第二年,嫁给她失明住院时,很照顾她的实习医生,两人过著快乐的日子。
    而已经找到相守伴侣的晓蝶,在信里问他过得怎样,有没有找到喜爱的人?
    当时,他只能苦笑,心里浮现洛雨桐的脸。
    他不知道哪天才会出现这样的女人,却明白只要他的心还搁浅在往事的海岸,那一天便永远不会到来。
    身体受伤可以找医生治疗,但是心受伤了,却得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复原。
    需要多久的时间?
    他不知道。
    所以才会选择在事业步上轨道,如日中天的时候返国。
    如果伤害她,泄了心头怨气,他才能去爱下一个人,那么他会这么做!
    他愿意亲手毁了她的安稳,换得自己一夜的好眠。
    他不要再夜夜梦到过去,陷在往事的噩梦里,动弹不得。
    唐毅的眼里闪过冰冷阴暗,高大的身子离开窗前,走出书房,走向那间有晕黄灯光流泄出来的房间。
    浅睡无梦的片刻,炽热的怪异感觉,像海潮般一波波的袭来。
    明知道不可能,但带著烫人的电流大掌,却灼得她满身惊骇。
    挣扎、扭动身子,瞬间清醒的洛雨桐,这才发现……原来不是梦!
    是谁的手在她身上游移?
    吓得她几乎尖叫出声。
    “谁……是谁?不要碰我……”
    眼睛看不到,她惊骇得在黑暗中挣扎踢打,却让身上的男人狠狠扣住压制。
    “儿子就在旁边,想吵醒他,让他看到我们办事,你就继续叫!”
    唐毅的声音低低飘进她耳里,吓得她瞬间停止挣扎,呼喊声梗在喉间。
    这是怎么回事?
    唐毅竟然会对她……
    而且这一刻他冰冷的声音听起来和之前完全不一样,让人好害怕。
    她再次挣扎,却不敢太过大力,怕吵醒身边熟睡的儿子。
    “你……你不要碰我……”她心慌的撇开头,感觉到他如火的手指探进轻薄衬衫里。
    他低头粗鲁吻咬她雪白的脖子,不顾她的闪躲,执意在上头留下清晰红痕。
    “唐毅……快住手……你别这样……我们不可以……”她急急喊道,没听见他的回答,却先听到身边孩子发出梦呓。
    “妈……妈咪……”
    睡熟小娃翻个身,小脑袋贴著她的脸庞,语焉下详的喃念几声,吓得她立刻屏住呼吸,不敢再喊。
    “都说了,叫你别喊,吵醒他,我可不管。”唐毅一脸的阴郁和冰冷,温热的薄唇贴在她耳边,边说边舔过她珠玉般的耳垂。
    既然要伤她,就要做得决然。
    她的心和她的身子都得一并给他,这样将来要伤她的心时,才能逼出她痛不欲生的眼泪。
    “住手……不要再这样……我们不可以……”她惊慌不已,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气,使劲将他推开,然后起身往一旁摸找,想抱起孩子做挡箭牌。
    如果有孩子在怀里,他应该就会顾虑到孩子,而放她一马。
    不是不想让他拥著,但多年前他-醉酒爬上床的那夜让她无法忘怀,她害怕同样的激烈和痛感会再来一次。
    而且,更重要的原因是,他们之间不知何时会结束……她不想和他那么靠近,不愿在记得他的气息后,又得伤心的转身离开。
    “为什么不可以?只要在法律上你还是我老婆的一天,我就可以!”他将她抓回身边,恶劣的埋进她柔软的双峰间,毫不客气的品尝她的滋味。
    如火手指在娇嫩身子四处肆虐,惊得她更加心急。
    “快住手!唐毅,不要这样……”感觉他的手往下移,她身子一颤,连忙抓住他,低声哀求。
    “不可能,今天晚上你一直勾引我……”他淡淡的说,将所有错归咎在她身上。
    “我没有……我什么都没做……”她惊讶,推开他。
    他在说什么?她眼睛看不到,连走路都会跌倒,怎么勾引他?
    “你有!你在浴室里一身湿的贴著我,不就是勾引?!”他颠倒黑白,给她安上罪名。
    “不是,是你忽然闯进来抱我……我才会……”她惊嚷,没想到他会这么说。
    “好,那你方才拐我帮你扣扣子,就是勾引。”他明显恶意栽赃,脑袋再次压下,埋进她胸前。
    “那件衣服是你拿给我的,我看不到,根本不知道衣服少了几个扣子,更别说骗你帮我扣……是你胡说,我没勾引你……”她恼怒的说,推打占她便宜的大男人。
    “罗唆!你现在是我老婆,老公有需要,当人家老婆的就该配合。”懒得理杀风景的女人,他干脆压下身,以嘴封住她喋喋不休的红唇。
    除去那些惹人心烦的过往争执不说,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娇柔的身子其实很有感觉。
    “唔……”她挣扎著蠕动身子,却发现身上的男人开始有了明显的生理反应。
    火热相触,提醒她男人和女人的差别,也让她脸蛋一僵,急急再推。
    “你可以继续……”他嗓音嗄哑,停住动作,与她保持一点距离,冷冷的语气中有明显的忍耐和压抑。
    他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了,但如果这女人敢再推他,用那副娇软似水的身子继续磨蹭,他就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更快变成一头野兽……
    此刻,隔壁应该熟睡的小娃,忽然歪歪倒倒的爬起来,不爽的睁开眼,恼怒的望著交缠在一块的双亲大人。
    “妈咪,你们好吵……我要睡觉……”洛怀毅渴睡的开口,眼皮要掉不掉的勉力睁开。
    两名大人同时一怔,没用的老妈张口结舌,说不出话,反应比较快的老爸立刻将小娃推回枕头上,空出一手轻轻拍哄。
    一分钟后,捣乱小鬼再度入睡,唐毅转头瞪视身下的女人。
    “你还要罗唆吗?再吵醒儿子,你自己去哄。”他口气恶劣,想了想,还是将她抱下床,放在地毯上。
    他可不想再哄儿子一次。
    他压下身,继续努力。
    这次倒没听见她发出任何拒绝的话语。
    怎么办?
    看样子他是铁了心,要她履行身为妻子的义务。
    若是再不依,他可能真的会把儿子吵得再爬起来开骂。
    没办法了!
    “这次……能不能请你……温柔点?”羞人的红云飞上嫩白脸蛋,她认命的搂住他,哀求他手下留情。
    她心慌的嗓音震得他神色一凛。
    这意思是……难不成五年前的那一次,他真的很粗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