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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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回到家门口,已将近午夜十二点,朱天瑷取出钥匙,正准备打开前院大门时,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轻唤——
    “小瑷。”
    她停下手边的动作,迅速侧转过身,在路灯晕黄的映照下,俞照恩高挺的身影清晰地映人眼帘。
    “你、你站在这里做什么?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?”她微怔地看着他显得有些疲惫的脸,留意到他仍穿着白天的衬衫长裤,显见尚未淋浴梳洗……他该不会是在等她回来吧?!
    “我在等你。”他的回答正应了她心里的猜测。
    “你……你于嘛等我?我又、又不是小孩子!”她呐呐低语,他这个样于,让她觉得好有罪恶感幄!
    “我担心你……”他的黑眸深锁着她,长腿一跨,缩短她与他之间的距离,鼻端同时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。
    “你喝了酒?”眉心不自觉地拢蹩。
    她微微扯动嘴角,没什么大不了地耸肩道:“只不过喝了几瓶啤酒……你一直站在这里吗?”就因为担心她,所以这么晚了他还站在外头等她……说不感动是骗人的。他是除了外公之外,会在夜里等她回来的人。
    他伸出手轻柔地将她散在颊畔的几终卷发拨至耳后,深幽的眸光在夜色里闪烁着温柔,“没看到你回来,我睡不着。”
    嗅!朱天瑷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醉了,还有一种柔柔酸酸的情感,缓缓地在胸怀漾开,连带地也酸了她的眼。
    在自己还来不及分辨这种陌生的情感时,她已无法自己地投入他怀里,紧紧抱着他。
    “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?”她将脸埋在他胸膛,闷闷地说:“我下午对你那么凶……无缘无故地发脾气……”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差劲,跟他比起来,她就像个任性爱闹的小孩,而他却总是那么沉稳、温和。
    “我知道你不是无缘无故发脾气。”他爱宠地轻拥住她,唇角浮起一抹怜惜的钱笑。“沈爷爷都跟我说了,昨天晚上你父亲打电话给你的事。”
    “你都知道了?”她从他怀里抬起头。
    俞照恩点点头,“沈爷爷要我劝劝你,他说,别跟老人家计较,以前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,要你别再放在心上。”
    朱天瑷脸色微微一沉,“那你呢?你也这样觉得吗?”
    “小瑷,无论你决定怎么做,我都支持你。”他将手轻搭在她肩上,语气温柔,“只不过,有件事我觉得沈爷爷说得很有道理。”
    “你想说什么?”她不悦地瞥他一眼,他该不会是要对她说教吧?
    “小瑷……也许你应该试着打开对你父亲的心结。”他缓缓说道,“你总不能一辈子都恨着他吧?”
    “你懂什么!”她骤地自他怀里弹开,怒容勃起,生气地说:“被遗弃的人又不是你,况且这是我家的事,不需要你多管闲事!”
    “我想,你父亲并不是存心要遗弃你,他也许有他为难的地方。”他柔声说道,井不因为她伤人的言语而受影响。
    “哼!有什么好为难的!”她轻蔑地嗤了声,“说穿了,他就是软弱无能,什么都听奶奶的,他根本一点都不在乎我!”
    只要一想起父亲离婚不到一年就又娶妻,她就一肚子怨气,难怪她成天盼呀盼的,都盼不到他来接她回台南,那时她就认定他不要她了。
    “小瑷,别这样批评你父亲。”俞照恩试着开导她,“沈爷爷也跟我说了令尊的家庭情况,他毕竟只有你奶奶这么一个亲人,从小就和你奶奶相依为命……我想,他一定也很无奈,或者该说,他和你母亲根本不适合在一起,虽然我不认识他,但对他的处境也不免有些同情。”
    “哼,他要有些男子气魄就不会搞成这样了!”她愈说心头火愈旺,“我妈咪就是因为他的个性才会离婚,可是我是她女儿耶,他连要不要女儿都没办法自己作主,实在太可笑了吧!”
    见她气得满脸通红,他柔声安抚:“小瑷,那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,你若不学着释怀,只会让自己很不快乐。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,别再受这些事情影响。况且你父亲年纪也大了,他——”
    “你够了没有!”她火大地低吼,任性的脾气又铆了起来,“你干嘛一直替他说话?哈!我忘了你和我父亲是同一种人,你处处迁就我、让我,看起来修养好、脾气好,实际上是没个性又没气魄,根本不像一个男人,我最讨厌像你这样软弱温吞的男人了!”
    吼完后,她觉得胸臆间郁积的块垒好像好解了不少,只是,这种感觉井没有持续多久,她的理智一滴滴回到脑子里,这才惊觉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。
    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结了,一股令人窒闷的沉寂悬看在两人之间。
    为什么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!?朱天瑷又气又恼自个儿发脾气时口不择言的坏毛病,她有些无措地盯着他,试图在他面无表情的俊容上读出些什么,岂料,他忽然转身离开。
    她心慌地赶紧唤道:“小恩!”
    高挺的身影微微顿住,而后转过身定定地凝视着她的歉容,难得一脸严肃混凝地道:
    “小瑷,我让你、迁就你,并不是因为我没有个性、是个软弱的人,而是因为我喜欢你。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吃点亏、受点委屈,我觉得并无损于我的男性尊严,这完全是两码子事。并不是任何女人都能让我有想宠她、呵护她的欲望,你是唯一,从以前到现在始终如此!但如果这给你造成了困扰,那我很抱歉,从今以后,我会尽量克制自己,不要再去打扰你。”
    话一说完,他再次转身离去,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,直到他消失在隔邻的大门后。
    朱天瑷愣愣地呆立良久。夏夜里虫声卿卿,然而,她却听不进一丁点声音,耳边仍回荡着俞照恩方才所说的话,她的心莫名地紧紧痛缩了起来……
    ***
    自那一夜后,俞照恩再也不曾在朱天瑷面前出现过。
    她原以为只要一两天他就会气消,像从前一样,总是拿她没辙地百般纵容。
    然而,一天、两天过去了,跟着一个星期、两个星期过去了,他果真如他所说的,没再来打扰她;而她,却不由得慌了起来。
    手机不再传来他体贴的问候,下课时也看不到那一张对着她温柔微笑的脸庞,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失落了一块,变得空荡而寂寞,这种感觉就好像又回到了他去美国的那一年。
    她承认自己那一晚所说的话实在很过分,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和嘴巴,明明知道他只是为她好,却还迁怒于他……
    他会不会真的以后都不理她了?
    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,她的心就愈加慌乱。该怎么做他才会原谅她呢?
    “小瑷,你是不是跟小恩吵架了?怎么这么多天都没看到他人?”沈万林看着孙女儿心神不宁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,忍不住出声问道。
    朱天瑷抿着嘴,默不作声。
    “唉!你的性子也该改一改了,如果连脾气这么好又懂得包容你的小恩你都把他气跑了,只怕再也找不到比他对你更好的人了!”孙女儿是他养大的,他哪会不知道她的脾性,她一拗起来,十头牛也拉不住。
    见她仍是不说话,沈万林叹了一口气,又道:
    “你的性子真像你母亲,说起来外公也有错,因为只有你母亲这么一个孩子,加上你外婆早逝,所以非常宠她,也许是宠过头了吧,才会造成她任性、我行我素的脾气……她和你爸爸会以离婚收场,也不全是你父亲的错,她自个儿也要负一部分责任。”
    “外公,你干嘛要替爸爸说话呀?”朱天瑷不悦地扁嘴,她和俞照恩也是因为这样才吵架的。
    “这不是在替谁说话,只是就事论事。你父亲当然也有错,他的缺点就是太软弱,又不知变通,一遇到伤脑筋的事就逃避,躲进自己的书本中……唉!他们两人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。”
    不适合在一起……朱天瑷愣了一下,俞照恩也曾说过同样的话,那她和他呢?他会不会也认为他们俩不适合在一起?
    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,她竟慌急得几乎要哭出来。她从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在乎他,他们才交往了一个月而已呀2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他了?
    “小瑷呀,你听外公的话,不要再耍脾气了,有什么事两个人好好沟通,小恩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。”沈万林将话题转回孙女儿身上,苦口婆心地劝道。
    “是他不理我……我能怎么办呀?”她愁苦着一张脸。
    “他不来找你,你可以去找他呀。”沈万林一脸这有什么好为难的表情。
    要她先去找他?那不是摆明了她是去道歉求和的……好像很丢脸耶!朱天瑷垮着一张脸想着。
    “怎么?拉不下那个脸啊?”
    沈万林一眼就看出她的心结,他不以为然地睐了孙女儿一眼,凉凉地奉送一句:“小心要了面子,没了里子。我听俞奶奶说啊,这几天家里来了好多仰慕小恩的女孩子,都是他任教大学里的学生,个个青春貌美、活泼动人,热情得教她都不好意思将人家晾在门外哩。”
    朱天瑷一听,白嫩的俏脸马上青了一半,没时间理会心头那股酸溜溜的滋味因何而生,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就往屋外冲。
    待她人站在俞家大门前时,她才惊觉到自己做了什么,伸手欲按铃却又迟疑不定。今天是周六,俞照恩应该在家,可是……待会儿见到他,她要说些什么好?
    正犹豫不决时,身后突然传来一串娇笑声,回头一望,三个身着粉嫩清凉夏装的青春少女正往俞家走来,她下意识地赶紧门到一旁。
    “请问……”娇嫩的嗓音自朱天缓耳畔响起,她猛然抬头,方才所见的三名少女之一正微笑地望着她。
    “这里是俞家吗?俞照恩俞教授是不是住在这儿?”少女满心期待地问。
    朱天瑷愣了下,随即点头回应:“这里是俞家——”
    “太好了!就是这里呢!”少女欣喜地转身告如同伴,三个人叽喳了一会儿,跟着派出代表按门铃。
    朱天瑷在一旁愣愣地看着。原来俞照恩真的这么抢手,现在的女大学生可真主动大方,毫不避忌地找上门来。
    大门喀喀一声被打了开来,她浑身倏然一紧,不自觉缩躲在少女们身后;她还没准备好见到俞照恩时要说些什么。
    来应门的是俞家奶奶,像是早已见怪不怪了。她一见到少女们便问:“你们是来找小恩的吗?”见少女们一脸迷糊,又补充了句:“小恩是我孙子,全名叫俞照恩。”
    少女们恍然大悟,忙不迭地点头。
    “幄,那很抱歉,他现在人不在家。”
    “啊!不在家!”掩不住的失望表情在三张青春娇嫩的脸庞上表露无遗。无奈地面面相觑了一会儿,三人垮着肩,颓丧着脸转身离去。
    待她们走后,俞家奶奶眼尖地发现缩在墙角边的朱天瑷,慈祥的容颜立即绽开温煦的笑。
    “小媛,是你啊,怎么不进来坐,俞奶奶好几天没看到你了呢!”
    朱天瑷干笑了声,走到老人家面前,心慌地撒谎道:
    “俞奶奶,我、我刚从外面回来……刚才那几个女孩子是来找小恩的啊?”她明知故问,心里那股酸溜溜的感觉又冒了出来。
    “哎呀,小瑷,你可别误会!”俞奶奶赶紧替孙子解释,“她们都是小恩的学生,你相信俞奶奶,小恩专情得很,绝不会乱来,你可不要生他的气!”
    唉!现在最有资格生气的人是他吧!先天瑷在心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。
    “俞奶奶……小恩他……他不在呀?”忍不住打听他的行踪。
    “是啊,他现在人在公司里加班呢。”俞奶奶语气里满是不舍。“这阵子他很忙,忙着公司的事,他大哥再过一个月就要结婚了,所以拉着小恩帮他处理一些公事。”
    “呀……”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声,一边想着要不要去公司找他。
    “小瑷呀,你要不要去公司看看小恩?”正犹豫不决,俞奶奶的话及时推了她一把。
    “午餐时间快到了,我给小恩,还有他大哥做了便当,你帮俞奶奶送去好不好?老是吃外面的东西不太好,而且小恩这孩子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,看起来闷闷不乐的,饭也吃的少……”说着说着,她忽然停顿下来,瞧了朱天瑷好一会儿,才又开口问道:“小瑷,最近你们俩是不是……吵架了啊?”
    “哈哈……没有的事……我们怎么会吵架呢!”她又干笑了数声,再次撒谎道,接着赶紧转移话题:“俞奶奶,你不是要我帮你送便当吗?我反正没事做,去看看他也好。”
    俞奶奶笑咧了嘴,直道:“好好好!你等我一下,我进去拿便当!”随即转过身往屋里去,一边还喜孜孜地说:“小恩看到你专程给他送便当去,一定很开心,胃口也会变好呢!”
    朱天瑷听在耳里,沉重的心情又加深了几分。只怕俞照恩见到她非但高兴不起来,胃口反而会变得更差哩,唉!
    ***
    来到俞氏企业大楼,朱天瑷先往俞熙阳的办公室走去。
    虽是周末假日,公司里仍有不少人加班工作;让人通报了声,俞熙阳很快地自办公室里探出头来。
    “嗜,小瑷,是你呀!真是难得啊,稀客稀客!”
    未天瑷举高手中的便当在他眼前晃了晃,“我受俞奶奶之托,给你们送便当来的。”
    “哎呀,小瑷,你终于开窍了啊!总算意识到我这个未来大伯的重要性!”俞熙阳不忘调侃她一番。
    “闭上你的嘴,吃饭吧你!”她胀红了脸瞪他一眼,将一只便当往他桌上一放。
    “另外那一个便当是要给小恩的吧!”俞熙阳眼尖地留意到,还特意朝她眨了眨眼。
    朱天瑷点点头,一并将另一份便当放在他桌上,“嗯……你、你帮我拿给他好了。”她有些不自在地撒开眼,想想还是没勇气跟俞照恩打照面,万一他不甩她,那她岂不浪毙了。
    谁知道,俞熙阳只是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,“便当是你送来的,你自己拿给他不就好了。何况我肚子饿得要命,哪有力气跑上跑下啊!”
    话说完,他随即坐下来打开便当,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,将朱天瑷晾在一旁。
    恨恨地瞪了他好一会儿,她莫可奈何地问:“他人在哪里?”
    俞熙阳头也不抬地继续奋战,从塞满食物的嘴里勉强发出模糊的话语:“他在八楼广告部门。”
    朱天瑷随即搭电梯下到八楼,前头的办公室空无一人,桌面上却凌乱地摆着图稿与资料,她猜想其他的人应该是出去吃午饭了。
    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!没有其他人在场,她可以好好跟他谈一谈,虽然还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开头,可既然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,就硬着头皮进去吧。
    镇定地做了个深呼吸后,她一步步走向里头的个人办公室。
    正当她距离半开的门只一步之遥时,一串清亮的女子笑声伴着男人低沉的嗓音从里头传了出来。她认得那男声,是好多天不见的俞照恩,听到他声音的霎那,她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怀念他温柔低醇的嗓音。
    她不自觉悄悄地走到门边,偷偷往里头瞧去。俞照周正背对着门口审视着桌面上的设计稿,一名打扮时髦、身材窈窕的女子手捧着一盒寿司站在他身旁,方才的笑声应该就是出自于她吧。
    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的时候,那名女子忽地靠近俞照恩身侧,微仰起头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,而后便传来俞照恩醇朗的笑声。
    朱天瑷愣了一下,这一幕情景对她来说.并不能代表什么,只不过,她就是觉得胸口闷闷的,像梗着什么东西似的让人难受,下一秒,她的眼睛因为眼前的情景而张得更大了——那名女子叉起一块寿司送进俞照恩嘴里……
    喂食算是情侣间一种亲见的行为吧?!再呆的人都看得出那名女子对俞照恩极有好感。虽然明知道这不关她的事,但她就是忍不住怨恼起他来。难怪他不来找她,原来是有了漂亮的美眉向他示好,没有了她,外面多的是排队等着他的漂亮女人!
    她干嘛还来道什么歉、求什么和啊?朱天瑷一肚子气地想着,心房好像被人用手紧紧掐住般,隐隐地缩痛着。
    分不清是气愤还是伤心,她手里紧抓着便当袋,匆匆地转身离去,直到进入电梯,她才放声嘶吼道:
    ““可恶的俞照恩,我才不稀罕你呢!一、点、都、不、稀、罕!”
    口口口
    夏末的傍晚,浅墨的天空流漾着淡淡霞彩,茉莉花香在空气中悠悠拂荡……一抹纤细的身影在俞家敞开的铁门前来回游走探看。
    朱天瑷拉长耳朵仔细聆听着自俞家传出的笑语喧哗声。从外公那里得来最新情报的她,得知有数名公司同事今晚至俞家作客,其中当然不乏对俞照恩心生爱慕的女同事。
    哼!那天喂他吃寿司的那个女人肯定也来了吧!她在心里快快地咕咕着,一边伸长脖子偷瞧着大门内的情景。当然,这样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。
    她这是在干什么呀卜肚子烦闷的她几乎忍不住想大吼出声。不久前才说不稀罕的人,竟然在人家外头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,她还有没有出息啊?!
    可是……她已经快一个月没看到他了……那一天送便当看到的只是背影……她真的好想他幄,想念他的陪伴和他的温柔,连带地想起以往他对她的好,竟然还将他去美国后写给她的信一一拿出来重新翻阅!
    为什么她和他之间的情势会发生这种不可思议的逆转?明明是他喜欢她比较多不是吗?
    那天在办公室撞见了那一幕后,她一肚子火地跑到对面的公园,气冲冲地把本来要拿给他的便当一口一口塞进自己嘴里,一边还很有志气地告诉自己:她绝对不再自讨没趣!
    然而,就跟从前一样,她的志气寿命很短,还记得八年前他去美国的时候,她告诉自己她一点也不在乎,可却在那之后,开始眼巴巴地计算起日子来,就因为他说他不会去很久。
    唉!为什么她会这么矛盾啊?她都快被自己搞疯了!
    就在她百思不解、唉声叹气的时候,大门内探出一颗不怀好意的头颅。
    “小瑷,你愣愣地村在我们家门前做什么?”俞熙阳挑起一届斜瞄着她。
    朱天瑷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,白皙的脸也在瞬间红成一片,像是被人抓到把柄似的慌了下。
    “我、我哪有件在你们家门前……”稍微稳下心神后,她赶紧否认:“我只是路过……看到你们庭院里的花开得很不错,所以、所以才多瞧了几眼。”
    “是吗……”实在是有够蹩脚的理由!
    俞熙阳故意将尾音拉得长长的,这丫头真是太不可爱了!小恩都已经把他们俩人吵架的事告诉他了,更正!不是吵架,根本就是她欺负小恩嘛!看来她那天专程送便当应该是有意求和,谁知她竟然临阵脱逃,现在却又在门前探头探脑的……嗯,依他看,她对小恩确实有情,可偏偏又倔又拗又死鸭子嘴硬!
    “你不是来找小恩的啊?”他故意这么问。
    朱天瑷立即摇头,“我、我没事找他做什么!”话说得有些心虚。
    “那好,因为他现在可能没空理你,”他决定吓吓这拗丫头,“我们公司的美女们正让他忙得不可开交,小恩才到公司没多久,就这么炙手可热,根本就不需要我担心嘛,我干嘛还多事地把你们凑成一对!”
    话一说完,他随即缩回脖子,大手一抬.就要将铁门合上。
    “等等——”朱天瑷不自觉地伸出手挡住即将合上的门。他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?
    俞熙阳又从门后探出头来,扬高一边眉毛,问:“还有事吗?”
    朱天瑷愣了一下,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,刚才阻止他关门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,一时之间,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。
    见她任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的样子,俞熙阳唇边泛起一朵了然中带着作弄意味的坏坏邪笑,故作恍然地道:“幄,我知道了,你想加入我们是不是?”
    不待朱天瑷回答,他旋即转身朝屋里喊道:“小恩,小瑷想和我们一起吃饭,方便吗?”
    朱天瑷闻言,像是受了极大惊吓地弹跳了下,明眸瞪得大大地盯着俞熙阳,下一秒,在听到里头纱门开启的声音时,飞快地转身逃回自己家里。
    “胆小鬼!”
    看着她慌忙逃离的背影,俞熙阳一手搓着下颚,好笑地轻华了声。平常看她一副恰北北的模样,没想到脸皮那么薄。
    “大哥,小瑷呢?小瑷在哪里?”
    俞照恩急切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,一张俊雅的脸庞不住地探出门外东张西望。
    “不用找了,那丫头一听到我喊你的名字,就吓得逃回家了!”
    “这样啊……”
    俞照恩有些失望地收回张望的目光。他已经好久没看到她了,要不是大哥拦着他,他可能早已顾不得自己说过什么“会尽量克制自己,不要再去打扰她”的浑话,直接冲进她家去找她了。
    “不必那么失望。”俞熙阳拍拍他的肩膀,“你放心,过不了几天,她一定会自己跑来找你。”
    “我没你那么乐观。”俞照恩苦笑了下,“小瑷很爱面子……那一天她只是气得口不择言,我不应该跟她计较的。”
    “我的天啊!”俞熙阳受不了地拍额,自认已经够宠未来老婆的他,没想到还有人比他夸张。“小恩啊,你会不会太宠小瑷了?从小时候你就这个样子,难怪小瑷老爱欺负你!”
    俞照恩只是温柔地笑了笑,“没办法呀,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爱她、宠她,要我生她那么久的气,我实在做不到。”
    “惨……”俞熙阳忍不住唉声连连。陷人爱情中的男人,果然是蠢得无可救药!
    “小恩,你听大哥说,一定要沉得住气,这是为你好,也为小瑷好!她若不把自己的心结打开,你非但以后有得苦受,还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。”他一本正经、语重心长地告诫道。
    俞照恩默然无语。他明白大哥说得一点也没错,只不过他怕自己终究管不住胸腔里的那颗心……那颗渴望见到她。和她在一起的心。
    唉!一日不见如隔三秋……她对他不知是否也是这般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