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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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如果说小冰那天剖析谢怡红的暗恋就把谭维吓了一跳的话,今天听常胜说出这话,谭维就不是一般的惊吓了。他跟小冰之间怎么说都无所谓,即便是把英国女王都许给了他,也不过就是两口子之间的玩笑话。但如果常胜也这么想,那就麻烦了,可能真的会影响两个家庭的稳定,他急忙声明说:“我没说她自作多情。”
    “那你就是承认跟她有一腿了。”
    “你这个逻辑真是奇怪,我没说她自作多情,就是承认我跟她有一腿?我只不过是告诉你,我跟她只是同事——”
    “你这话还是拿去哄鬼吧,我看连鬼都不会相信。如果你跟她从来就没事,她会到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?你三百年前跟她一起坐车的票据她还留着,她在你们系里什么晚会上抽到的一张你的卡片她也保存在那里,还有你们系里年轻老师郊游时的合影,她都是特意站在你旁边照的,都当宝贝一样保存着。我这还只拣轻的说了几件——只不过是举个例子罢了——”
    谭维听得心里很痛,这些他从来没当一回事的东西,谢怡红都这么小心地保存着,天知道她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。他已经不忍心对常胜说他跟她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了,不然常胜听了肯定会拿去嘲笑谢怡红单相思。
    常胜见他哑口无言,很大度地说:“其实你们有过一腿也没什么,那毕竟是她认识我之前的事了,我也不是那种不懂道理的人,连她公元前的历史都要追查,只要你们现在不再藕断丝连就行。”
    “根本就没藕,哪里谈得上什么丝呢?”
    “可能你已经把这事放开了,但是她肯定还没放开。不过我奇怪得很,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分手的呢?”
    谭维见常胜完全不听解释,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,想了一阵,含糊地说:“这事你肯定是误会了。”
    “我误会什么了?难道那些票据呀,卡片呀,照片呀,都是我误会出来的?就算那些都是我误会出来的,那她做梦的时候叫你的名字可是我亲耳听见的——”
    他竭力轻描淡写地说:“叫名字能说明什么?做梦叫着名字骂人的多了——”
    “哼,说个不怕丢丑的话,她干那事的时候,都是要关着灯才肯干的,如果我不让关灯,那她也是要闭着眼的。我看她完全是在那里意淫,把我当谁呢,以为我不知道?”
    “你这个太——牵强附会了——”
    常胜说:“哥们,你放心,兄弟如手足,女人如衣服,我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跟你翻脸。我更不是那种低三下四的人,会为了这事来求你。如果是我自己笼络不了老婆的心,那只怪我自己没用。但我觉得你也只是占了时间上的优势,如果她先认识我,你也未必入得了她的眼,现在的问题就是她先认识了你,而且又没做成你的老婆,所以我就处在一个不利的地位了。可不可以拜托你把你现在的态度和立场明明白白地跟她说说?免得她还在那里一厢情愿地做她的梦,搞得我们两夫妻没法过日子。”
    谭维进退两难,答应常胜的请求,他觉得没法对谢怡红说那样的话;不答应常胜的请求,常胜又以为他跟谢怡红还在藕断丝连。他想了一阵,解释说:“这事是你误会了,我跟小谢什么事都没有,你说的那些事,可能只是巧合,或者是你多虑了——”
    常胜看来是个不轻易被他人意见所左右的人,根本不听他的解释,只感叹说:“女人真他妈的奇怪,追求的都是她们得不到的东西,越飘渺越好,一旦抓在自己手里了,就不当一回事了。”
    “知道这一点,就不用为女人烦恼了——”
    “你这是站着说话腰不疼,你来试试那种生活,我担保你一天都过不下去。床上床下,她都不把我当回事,我在她眼里,不过就是一个依靠她爹的势力谋一碗饭吃的小人,她想怎么对待我就可以怎么对待我,因为在她看来,我的一切都是她爹给的,她爹什么时候想拿回去就可以拿回去——”常胜说着,两眼开始冒火,象是有天大委屈似的。
    对这一点,谭维觉得常胜可能夸大其词了,但可能也不完全是捕风捉影,常胜的确是岳父一手安排进那家文化公司的。他不知道该说什么,干脆不说话。
    常胜唏嘘道:“我知道我的下场不会很好的,因为我迟早是忍受不了这种生活的,等到我起来反抗的那一天,就是我跟她彻底闹翻的那一天,也就是我丢掉饭碗的那一天,她爹肯定会把我整得很惨。”
    “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可怕——”
    “不是我想得可怕,这是我跟她家打几年交道得出来的结论,他们就是那样的人,绝对做得出那样的事。我把话说了放在这里,到时候你看我有没有说错。这种‘端人家的碗,服人家的管’的日子真的很难受,所以我宁愿跟那些——鸡们搞在一起,至少在那些人眼里,我还是大爷,只要我出得起钱,我就可以想怎么玩她们就怎么玩她们。”
    谭维见常胜又把自己摆到受害人的地位上去了,有点哭笑不得,扭转话头说:“我看你现在还是回家去,好好跟小谢谈谈,你呆在我这里也不是个事——”
    “我真的是怕回那个家,没有家的味道,只有——叫花子的感觉。谢家的老老少少,都把我当个傻瓜,当个乞丐。你要是看见过他们怎么对待我爹妈的,你就理解我的这种感觉了。如果是你,我保你早就跟他们闹翻了——他们把我的爹妈完全是当乡巴佬看待的呀,嫌他们脏,嫌他们穷,嫌他们土气。”
    “这可能都是你自己的感觉——”
    “不是感觉,是事实!我妈每次来住几天,她谢怡红都是跟我妈别别扭扭的,从来不开口叫妈。我妈走了之后,她谢怡红都要把我妈睡过的床单什么的扔洗衣机里清洗消毒,好像我妈有传染病似的。哼,她嫌我的一家是乡巴佬,那她又何必把她的X送给一个乡巴佬戳呢?”
    “好了,好了,别说这些了——”
    “哥们,我不跟你说,跟谁说?还有谁能理解我?谁都他妈的觉得我是看中了她家的地位和钱财,觉得我是个巴结权势、出卖自己的人,他们家怎么对待我都是我自讨的。可是你凭良心说说,我追她的时候,我知道她的爹是市里的官吗?”
    谭维其实也不知道常胜那时知道不知道,但既然常胜这样说,那可能是不知道了。他也有点同情常胜,安慰说:“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糟糕,小谢可能是从小爹妈比较娇惯,所以有点小脾气——”
    “你是不是因为她的这个坏脾气才跟她分手的?那你真是太聪明了,你玩了她的人,又没惹上一身腥,你这是玩女人的最高境界。我这可以说是玩女人的最低境界,她的人从来没让我痛痛快快地玩过一回,她的心也没爽爽快快地给我,气到是给我受的不少——”
    “你看,你看,又扯回去了,我对你说过了,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——”
    “她没把她的那块膜给你,那还能是给了谁了?”
    谭维听得直皱眉头。
    常胜诧异地说:“她真的没给你?难道真的跟她说的那样,是她自己用手弄破了,免得便宜了我的?”
    谭维好像听见利器划在玻璃上的声音,说不出的难受,只恨不得把自己聋掉。他结结巴巴地说:“这——这些事——你还是别——在这里说的好——这都是——你——你们夫妻之间——的事——”
    “哼,我们夫妻之间的事!如果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,那她那块膜就应该给我了,既然她给了别人,那就不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了。不过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,如果她真是给了你的,我还好想一点,毕竟你们是先认识的。但如果她真是自己弄破的,那我——那我——你说这个女人恶毒不恶毒?宁可自己弄破了,都不让我得到那点可怜的自尊!”
    “她肯定是气头上瞎说的——”
    “但她第一夜就没流血是真的啊。”
    “没流血也不等于——”
    常胜打断他:“你也就会对别人唱高调,我问你,如果你老婆第一夜没流血,你心里怀疑不怀疑?你好受不好受?”
    “我没什么要怀疑的。”
    “那就说明你老婆是流了血的,所以你才不怀疑——”
    谭维正色道:“好了,我们别说这些事了,都是各人的私事,没必要拿到这里来讨论。”
    “嘿嘿,我还不知道这事究竟是谁的私事呢!我知道我老婆的那块膜是给了你的,她是为了掩护你,才编出那个故事来哄我的。就算她真是自己弄破的,也肯定是在想象当中跟你干的时候弄破的,所以还是给了你的。嘿嘿,你挺合算的呀,一生弄了两个黄花闺女,老子是一个都没弄上。不过你等着瞧,我总会弄一个的,我这一辈子不弄个黄花闺女就不姓常!”
    “我看你还是快回家去吧——别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了——”
    常胜吹嘘说:“如果我只想弄个黄花闺女,我早就弄到了。我们家乡不知道有多少黄花闺女等着人去弄,象我这样在城里工作的,只要我给几个钱,或者答应把她们弄城里来工作,我想弄多少就可以弄多少。不过我坦率地告诉你,我常胜还是有点品味的,用钱买来的不算什么,我说的今生一定要弄一个黄花闺女,说的是真正的弄,不是用钱买来的那种——”
    “婚都结了,还想那些无名堂干什么?”
    “婚是结了,但不是跟一个黄花闺女结的婚,这是我心里的一个结。再说,结了婚的男人就不是男人了?就没有起码的自尊了?就不该享受一点自己的性福了?如果结了婚,就要拴在一个女人的裤腰带上,一身一世都只能睡一个女人,而且还是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女人,哪个男人还会愿意结婚?”常胜推心置腹地说,“难道你不想尝尝老婆以外的女人的滋味?”
    “没想过——”
    “那你就不是男人了——”
    “不是男人就不是男人吧,我看不出在外面寻花问柳有什么好处——”
    常胜眉飞色舞地说:“这是因为你没寻过花,问过柳,你寻一两次就知道其中的好处了——那些花啊柳的,跟老婆就是不同。老婆都是些良家妇女,正经女人,而女人一正经,在床上就没味道了,都是死板板地躺那里,撇着个嘴,恨不得你马上就交了货走人。花柳们就不同了,人家是吃这碗饭的,有职业水平,也有职业道德,怎么样也得把客人伺候舒服,不然就得不到赏钱。人家那是你想怎么干,就可以怎么干,在上在下由你,从前从后由你——”
    “这些事你跟自己的老婆也不是不能做——”
    “你老婆什么都让你干?那她真是个不一般的老婆了,可能是下了海,在外面做保险,学得比较开放了——”
    “你别扯我老婆——”
    “不过我觉得你老婆跟我老婆的确是不同,骨子里就比我老婆——骚——”
    “叫你别扯我老婆,你怎么越说越起劲了?”
    “你别把这个‘骚’当一个坏词,以前的文人不就叫个什么‘文人骚客’吗?我这不过是说你老婆有——女人的——媚力嘛,又不是在贬她,你急什么急?我看过一本书,叫‘看相识女人’,是一个家伙拿到我们公司来出版的,我是责任编辑。你别说,这家伙写得还挺有道理的,比如这个——这个——‘嘴大X门大,眼大水多’,就很实在。我老婆就是一张大嘴,上嘴大的女人,下嘴也大,下嘴大了,就咬不住男人,干起来就不爽。再加上她眼睛不大,所以——干巴巴的。你老婆就不同,小嘴大眼睛,正好是——”
    谭维站起身,逐客说:“我要去接小冰了,你也回家去吧——”
    “到哪里去接小冰?小冰不是跟她以前那个旧相好在一起吗?我刚才来找你的时候,刚好碰见他也来找小冰,他一说他姓陆,我就知道是小冰那个旧相好了——”
    谭维气得两眼冒火,不知道是在气谁,是气常胜这么胡言乱语,还是气小陆到现在还纠缠不清,亦或是气小冰跟小陆有过那么一段,可能最气的就是他现在腰杆子不硬,因为小冰的确是跟她那旧相好在一起。
    常胜提议说:“别气,别气,碰上这种事,气也没用。反正我们两个今天都是被老婆抛弃的人,不如我们一起来小小地反抗一下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