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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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站在「国外业务拓展部门」办公室的门口,柳之俊静静的看着一边工作一边喃喃自语的周香宁,上次闯进她的世界是出於好奇,因为全公司只有这个部门透着亮光,但这次他已经猜到是她了,为什么他还是走过来?
    明知道一个女孩子单独留下来加班有多么危险,他放心不下也是人之常情,可是,他从来不是这么多管闲事的人,而且,他也不希望造成她的误解,那他干么站在这里?他应该赶紧走人,这才是明智的举动……
    唉!没办法,他的脚就是不听使唤,他现在的形象是斯文有礼的绅士,绅士不会把一个女孩子单独留在这里,今晚,他就继续当好人吧!
    原本,他是想等她发现他的存在,可是过了一会儿,她还是忙着自言自语,他不禁伤脑筋的摇了摇头,这个女人的警觉性太差劲了,他还是主动出声好了。
    「我发现你是全公司最认真的员工。」
    这一次她没有受到惊吓,她已经熟悉他的声音,「你的货车今天不是又抛锚了吧?」
    「不是,有个厂商赶着今天出货,我刚刚才回到公司,对了,我上次没告诉你吗?女孩子不应该一个人留下来加班,这样子很危险。」走了进来,他自动自发拿起她叠放在一旁的公文翻阅。
    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,她语带自嘲的说:「我长得这么安全,你认为我有必要担心吗?」
    「如果你遇到了变态,」倾身向前,他邪恶的咧嘴一笑,看起来一副心怀不轨的样子,「他可不在乎你长什么样子。」
    呵!惊愕的往後一缩,她不安的咽了口口水,「你,不会正好是个变态吧?」
    他忍俊不住的放声大笑,她的反应真是太可爱了!
    「这有那么好笑吗?」在他的笑声中,她忘了担忧,他的笑声跟他斯文的模样一点也不搭,不过,她喜欢他狂放的笑声。
    敛住笑声,他直起身子慎重其事的拱手行礼致歉,「对不起,我还以为你胆子很大,没想到你这么禁不起吓,下次不敢了。」
    这下子周香宁反而不好意思了,「这不全是你的错,我太大惊小怪了。」
    「不过,我可不是在开玩笑,万一真发生意外,那可就後悔莫及了。」他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,他越看她越觉得不放心,她总是莽莽撞撞,看起来就是那种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女人。
    轻轻噘起饱满的红唇,她像在撒娇似的发出抗议,「你不要吓我,如果我想待在这家公司,加班是常有的事情。」
    有一瞬间,他失了神,她流转在唇畔的风情教人怦然心动,如果不是他脑子很清醒,恐怕回不了神。
    转身拉了椅子坐下,他趁机稳住自己的心魂,挑个安全的话题转移思绪,「为什么这个部门只有你一个人需要留下来加班?」
    「因为经理看我特别不顺眼,他把自己的工作都丢给我。」上次她已经说得够多了,也没什么好隐瞒。
    「你没有向上反应吗?」
    「他就是这个部门的头头了,我怎么向上反应?总经理吗?别开玩笑了,你认为总经理会站在他那一边,还是我这一边?诬告上司,我还能保住饭碗吗?最近我很缺钱,我还是认命一点比较好。」这就是升斗小民的无奈。
    「这也未必,如果我是总经理,我一定会查明真相。」
    「可惜你不是总经理。」
    虽然这家公司很有制度,员工对总经理的评价也不错,可是,他毕竟不能代表总经理。
    「也许你应该考虑换个工作。」
    「我现在连请个病假都很困难,怎么找工作?」每天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,她连想上网查看工作机会都没有时间。
    「我帮你打听看看好了。」话一出口,柳之俊就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,难道他想动用自己的身分帮她安排工作吗?他自己都不想跟自家的事业扯上关系,干么把她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?
    「你要帮我打听工作?」她不是有意质疑他的好意,只是觉得他应该比她更需要换工作,他自己都不得不窝在这种地方了,还有能力帮她吗?
    「我是想我每天在外面跑,得到讯息的管道比你多嘛。」
    「这么说也对。」不过,她还是觉得很疑惑。
    「好啦,我们得赶紧工作,否则你恐怕没办法下班。」
    我们?她觉得很窝心,可是又有那么点说不出的慌乱,他的「我们」有什么特殊的含意吗?甩了甩头,她未免想太多了,他只是想尽快帮她完成工作而已。
    「其实,你用不着帮我,我不能老是耽误你下班时间。」
    「我现在不回家只是少了上网、看电视的时间,可是,如果你继续推辞下去,我就必须浪费时间跟你争执,结果我会再损失睡眠时间,」双手合十,他的口气转为哀求,「我可不希望明天顶着两个黑眼圈上班。」
    她何必拒绝人家的好意?如果她不想耗到三更半夜,她的确很需要支援。
    「好吧,那就麻烦你了,谢谢!」
    喝着咖啡,看着窗外渐渐冷清的街道,柳之俊不懂自己为何如此冲动,他跟周香宁道了晚安说再见之後,就骑着机车回到位於阳明山的家。骑车进了停车棚,他却迟迟没有熄火,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,他总觉得有一件事情没做。
    他坐在机车上想了许久,终於弄明白了,他觉得自己应该为周香宁做点什么,虽然他也知道过度介入她的事情,很可能超越他们之间的界线,可是脑子却完全不受控制,接下来,他就一路飙车来到好友住处附近的咖啡馆,然後打电话请好友出来见面。
    不过想想,他现在的举动还是比动用私人关系帮她安排工作来得妥当。
    过了几分钟,他终於看到匆匆赶来赴约的林东浩。
    「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?」林东浩抱怨的瞪着他。
    「十二点了,我以为你还没睡觉。」
    「我是还没上床睡觉,可是你这个时候找我出来未免太晚了吧!」
    「我刚好路过这里,我想顺便找你聊聊天。」真是的,自己就不能找好一点的理由吗?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这是硬掰的。
    眉一挑,林东浩饶富兴味的道:「三更半夜路过这里?」
    「不行吗?」
    「可以,你大少爷高兴就好,我只是搞不太清楚,你回家怎么会路过这里?」
    「我不能来这附近办事吗?」
    「当然可以,不过,你还是不要拐弯抹角,有话直接说吧!」别开玩笑了,每次约他大少爷晚上一起吃饭,他总是有其他的节目,刚回台湾不久,交际应酬难免比较多嘛,相同的道理,又怎么可能三更半夜闲着没事干跑来找他聊天?
    苦苦一笑,他干么浪费力气兜圈子?「我确实有事找你,你对国外业务拓展部门的经理很熟悉吗?」
    「我们都是负责公司的业务,工作上的接触很多,怎么会不熟悉?」林东浩戏谑的对着他挤眉弄眼,「你什么时候开始对一个步入中年的男人感兴趣?」
    「那个家伙是个米虫,他怎么有本事坐在那个位子上?」
    「你消息挺灵通的嘛!他是老板的大舅子,老板也知道他没什么本事,可是又不能不给太座面子,所以特地弄了一个部门给他。」
    果然,事情跟他预料的差不了多少。
    「那个部门原本就是虚设的,老板从来没有期望他会交出什么成绩,不过最近渐渐得到国外客户的回应,看样子,好像他开始懂得上进了。」手一摊,林东浩接着道:「我已经回答了,现在轮到你解释了吧。」
    「那种人怎么可能懂得上进?他会开始有所表现是因为来了一个能干的手下。」
    「你怎么知道?」如果可以,他并不想引来误解,可是当他决定帮她的时候,就不可能什么事都不说,现在,他只好避重就轻地把第一次巧遇周香宁加班的事情说出来。
    贼兮兮的笑了,林东浩恍然大悟的点点头,「我明白了,原来你有兴趣的对象不是那个老男人,而是他的手下。」
    送上一个白眼,柳之俊一副就事论事的说:「你想太多了,我只是觉得万一出了什么意外,这对公司不太好。」
    抚着下巴,林东浩同意的点了点头,不过,他实在无能为力,「虽然老板是我父亲的朋友,可是事关老板的大舅子,我是爱莫能助。」
    「这是很多公司都会遇到的问题。」
    「我可以想个办法帮她调部门,可是她的顶头上司是很小心眼的人,我怕她即使到了其他部门也会不得安宁。」
    「我也认为得罪上司不是明智之举。」换句话说,她只能有一个选择——另谋高就,他不能不动用关系帮她安排工作了。
    「看样子,你还会在我们公司待一阵子哦!」虽然好友不承认,林东浩还是认为他看上那个女人了。
    彷佛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意思,他笑着说:「我现在工作得很愉快,你干么急着教我拍拍屁股走人?」
    举起双手,林东浩连忙喊冤,「我没有意见,公司、厂商,所有的人都夸你能干会做人,你大少爷高兴待多久都可以,不过,我怕你过不了多久就会上杂志,你就没办法继续过这种轻松的日子了。」
    「我怎么会上杂志?,」
    「你回台湾到现在应该参加不少宴会吧!」
    「你不用担心,我回来到现在还没有时问参加宴会。」
    一可是,这是迟早的事,不是吗?」
    现在,虽然奶奶只是在嘴巴上唠叨,并没有对他做出任何要求,可是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,她好不容易把他拐回台湾,又怎么可能容许他随心所欲过日子?她一定会想办法逼他参加社交活动。
    「我知道了,我会小心避免成为杂志上的男主角,还有,我会尽快决定未来的路。」他原本就没有期望这种轻松的日子可以过个一年半载,他是该好好思考了。
    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,周香宁难得七点就打卡下班,可是走在路上,她的脚步不但没有轻快的感觉,反而还显得很沉重,她已经累得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直线了。
    不过,她最惨的不是想睡觉这个问题,而是她饿得全身发抖四肢无力,她真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,可是她忘了带皮夹出来,零钱包的Money已经全部拿去买午餐了,现在只有一张悠游卡可以送她回家。
    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,如果可以闭上眼睛偷偷睡一下,她就会忘了饥饿……
    「吱!」一阵紧急煞车,有一辆机车在她斜前方停了下来。
    惊醒了过来,她慌慌张张地左右张望,想弄清楚发生什么事。
    「你看起来好像刚睡醒的样子。」柳之俊拿下安全帽回头对她咧嘴一笑。
    怔了一下,她缓缓的回过神来,「是你啊。」
    「还好是我,我看你摇摇晃晃差一点就撞到行道树了。」
    「是吗?」她尴尬的笑了一下。
    「你坐过机车吗?」
    「没有。」上了大学,她原本向妈咪要求一辆机车代步,可是妈咪认为那种交通公具太危险了,提议买部车子给她,因为她不喜欢太过招摇,这件事便就此作罢。
    「你有没有胆子试试看?」
    「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,我为什么没胆子试试看?」
    暂时将机车熄火,柳之俊取出另外一顶安全帽递过去,「上车吧,我送你回家。」
    「怎么好意思麻烦你?」现在她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呆滞,没办法,她真的不知所措。
    「你怕我把你载去卖了吗?」他戏谵的挑了挑眉。
    「不,当然不是,我只是不想太麻烦你了。」
    歪着头想了想,他提议道:「如果你认为麻烦我,你就先陪我去吃顿晚餐,我觉得一个人去餐厅吃饭很奇怪。」
    两眼一亮,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,可是又有些难为情,「我也很想吃晚餐,可是我现在身上连一块钱都没有。」
    「这个你用不着担心,我有能力请你吃顿晚餐。」
    略微一顿,她选择顺服早就咕噜咕噜叫个不停的肚子,「这样子好了,今天你请我,下次换我请你。」
    「礼尚往来是吗?」他耸耸肩,「OK,我们就按照你的意思,你想吃什么?」
    「汉堡配可乐。」十五分钟之後,他们已经坐在速食店享用晚餐。实在是太饿了,周香宁顾不得形象的大口吃着汉堡,脸上始终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,不时还要从塞满食物的嘴里吐出话来,「好吃……好久没吃汉堡了,真是……令人怀念的味道!」
    看着看着,柳之俊不禁失了神,她连吃东西的样子都好可爱哦!
    意识到他专注的目光,周香宁腼-的一笑,看了一眼他原封不动的晚餐,「你不吃吗?」
    打开包装纸,他拿起汉堡咬了一口,咀嚼吞食之後道:「汉堡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好吃。」咦?「你没有吃过汉堡吗?」
    「我这个人比较挑嘴,以前一个人住在外面的时候,我习惯自己下厨。」哇!她一脸崇拜的看着他,「你会下厨?」
    「我吃不惯外面的食物,所以只好自己进厨房学习洗手作羹汤,虽然比不上饭店的大厨,可是大部分的料理都难不倒我。」
    吐了一下舌头,她难为情的道:「我这个人有东西吃就好了,我对厨房的事情永远搞不清楚,而且一听到沙拉油加热发出来的声音,我就会全身发抖。」
    「难怪一个速食汉堡就可以收买你的笑容。」顿了一下,她不好意思的说:「对不起,汉堡是不是很不合你的胃口?」
    「偶尔尝点不同的东西,这种感觉也不坏。」像是想到什么似的,她两眼瞪得好大,兴致勃勃的问:「如果我刚刚说想吃臭豆子腐,你会有什么反应?」眉头深锁,柳之俊全身起鸡皮疙瘩,「那玩意儿我真的不敢领教,我可能会直接晕倒算了。」见状,她咯咯一笑,「真可惜,那玩意儿真的很好吃,我单是闻到味道就想流口水了,你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尝尝看。」
    不知道怎么回事,现在看她,他觉得她很可爱,虽然她还是一样的土里上气。
    在他专注的目光下,周香宁不自在的拿起纸巾擦拭嘴巴,「我脸上有东西吗?」
    「你很可爱。」
    唇角僵硬的抽动了一下,她别扭的清了清嗓子,「你真爱说笑。」
    「你真的很可爱。」这时,他的语气已经见不到刚刚的认真,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起来。
    这一次,她欣然接受他的赞美,「谢谢。」
    「你赶快吃吧!」他看了一眼她还紧抓在手中的汉堡。
    「你也是。」她随即低头继续跟晚餐奋斗,不过,她的心情并不像外表这么平静,她有一种无法理解的不安,她跟这个男人好像太过「亲密」了,这实在不太妥当……真是的,她会不会太可笑了?她有必要想这么多吗?他是一个很适合谈天说地的朋友,他们之间的互动当然比较热络……对,事情就是这么简单!
    吹着口哨,甩着钥匙把玩,柳之俊轻快的从停车棚定回屋子,他很喜欢跟周香宁相处的感觉,她是一个率性不拘小节的人,不过,这正是他觉得疑惑的地方,她的言行举止跟她看似呆板严谨的外表简直天差地别。
    现在,他突然有一股强烈的好奇心——如果换个造型,她会变成什么样于?
    甩了甩头,他怎么会对她胡思乱想?她这种类型的女人根本不合他的胃口,他怎么可能对她产生幻想?也许,她是最近自己唯一瞧得顺眼的女人,他才会不由自主的想着她……
    「你很快乐是吗?」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他的沉思。
    闻言,柳之俊才发现客厅有人,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,笑盈盈的朝坐在沙发上的柳老夫人走来,「奶奶怎么还没睡觉?」
    僵硬的表情顿时软化了下来,柳老夫人抱怨似的说:「我想看看你几时回来,你每天早出晚归,究竟在忙些什么?」
    「我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,回来第一件事当然是得好好熟悉环境。」他每天开着货车四处送货,这说起来也是在熟悉环境。
    「你回来快一个月了,还没有摸清楚这里的环境吗?」
    「我的时间很多,我想慢慢来。」
    「你打算继续混不去是吗?」
    「我想至少休息三个月。」
    「三个月?!」尾音激动的上扬。
    「原本我想休息个半年,可是考虑到奶奶的心情,我还自动缩减了一半。言下之意,他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。半晌,柳老夫人只能挤出一句话,「现在的年轻人一点时间观念也没有。」挨着柳老夫人坐了下来,柳之俊撒娇的对她勾肩搭背,「奶奶,一个懂得生活的人要适时放慢脚步,如果成天只想着埋头苦干,那很容易短命。」
    「你不要替自己的偷懒找藉口。」
    「奶奶,生活不要太严肃了。」皱着眉,柳老夫人又气又无奈,「你这个孩子到底像谁?」
    「您不是说我长得最像爷爷吗?」这正是奶奶最疼他的原因。
    「五宫身材是像你爷爷,可是性子一点也不像,你爷爷是最有责任感的人,他一心三思只想让柳家更兴旺,哪像你只想着享乐。」
    像个小学生似的举起右手,他有话要说,「奶奶,我要抗议,我在国外的时候也有很认真工作哦!」
    「你只会帮别人打拚,从来没想过你是柳家的一份子。」
    轻声一叹,他终於松口了,「奶奶,我从来没有忘了自己是柳家的一份子,我总有一天会为自家的事业贡献一份心力。」
    不过,柳老夫人可没有因此就满足了,「你不要只懂得嘴巴上说,你要实际表现给奶奶看啊。」
    眉一挑,他语带戏谑的道:「奶奶,从小您就教导我要有耐性,可是您自己怎么这么急性子?」
    手指顶了他的额头一下,柳老夫人很伤脑筋的说:「你这个小子老在敷衍我,我的耐性早就被你磨光了。」
    「借口。」他状似自言自语的嘀咕。
    「你说什么?」
    咧嘴一笑,柳之俊狗腿的说:「我最爱奶奶了。」
    「你不要以为说句甜言蜜语哄我开心,我就会放纵你游手好闲过日子。」虽然想板着脸,可是笑意却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。
    「我什么都不敢想哦!」他一睑冤枉的样子。
    「算了,这件事情我们政天再沟通,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,这个周末家里有个宴会,你爸妈邀请了一些商场上的朋友,你最好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别出门。」他忍不住皱眉,「那种年纪的宴会太无趣了。」
    「你从小到大的玩伴全都会来,这下子你还会觉得无趣吗?」
    无声一叹,自己还是省省力气,奶奶是有备而来的,「知道了,我会待在家里。」
    「我累了,我要去睡觉了,你也早一点休息。」
    「是,奶奶晚安。」亲了一下她的脸颊,他目送她起身回房。
    平时工作太辛苦了,周末假日当然要好好补充睡眠,虽然阳光已经穿透落地窗把室内晒得暖烘烘的,床上的人儿依然不为所动的沉睡,
    「女儿,太阳已经晒到屁股了。」吕美姬迳自打开房门走了进来,她弯下身拍了一下睡美人的屁股,她永远搞不懂,这个丫头怎么有办法趴着睡觉?
    「……」周香宁不知道在说什么,恐怕连她自己也不清楚。
    「你不要睡了,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。」
    「……」嘴里继续发出声音,她的身体却动也不动一下。
    在床沿坐下,吕美姬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,「妈咪已经跟沙龙的芳疗师约好时间了,我们先去做脸,然後再去造型公司,你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参加宴会。」
    过了半晌,她总算有反应了,可是,她却是转头面向另外一个方向。
    真是伤脑筋,吕美姬乾脆把她翻成正面,「乖女儿,等到晚上宴会结束後再回来睡觉好不好?」
    终於,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睁开一只眼睛,「我很困,你有话晚一点再说嘛!」
    「我们没时间了。」
    「为什么没时间?」她很懊恼的睁开另外一只眼睛。
    「妈咪刚刚说了那么多,你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吗?我们晚上要参加宴会。」
    这下子完全清醒了,她坐超身道:「我不喜欢宴会。」
    「你不要再任性了,今天晚上出席宴会的人都是商场上的名人,你认真挑个好对象,省得妈咪老是为你挂心。」
    翻了一个白眼,周香宁很不领情的说:「我对那些商场上的名人没有兴趣。」
    「那你对什么样的男人有兴趣?」
    「我早跟你说过了,我现在只想要一份安定的工作,其他的事以後再说。」她又还没遇到,她怎么知道自己对什么样的男人有兴趣?
    「多久以後?等你七老八十吗?」
    「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哦!」吐了吐舌头,她状似自言语自语的嘀咕,「如果七老八十还没嫁人,我也不用找老公了。」
    「你不要只会跟我要嘴皮子。」
    「我又没说错。」
    皱着眉,吕美姬实在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,「我真搞不懂你,你干么那么排斥宴会?妈咪也不是非要你在那里找到对象,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借机多认识一些朋友,你的生活圈子太狭小了,你应该拓展自己的人际关系。」
    撇撇嘴,她有不同的看法,「妈咪,朋友有一卡车,却没有一个是知心的,那有什么意义?」
    摆了摆手,吕美姬无力的说:「你这个丫头有理说不清,我懒得跟你说了。」
    「太好了,我可以睡觉了。」砰地一声,她又倒回床上呼呼大睡。
    瞪着宝贝女儿半晌,吕美姬最後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声气,她投降了。
    当房门再度掩上,周香宁再一次睁开眼睛,妈咪一定想不到,如果不是因为十四岁那年陪妈咪去参加宴会,无意间听见那些贵夫人的闲言闲语,得知她记忆中的父亲并非亲生父亲,她也不会变得如此排斥宴会。
    从小,她一直很不谅解父亲,为什么他不要妈咪也不要她?那一晚,她终於明白长期困扰她的问题,原来她并不是他的女儿,难怪他跟妈咪离婚後不曾回来看过她这个女儿。
    真是的,她最讨厌回想这种不愉快的事情,看样子,她今天别想补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