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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肃州府繁华处,沿着宽阔的大街往南走,不出半里路,道旁矗立一座大宅子,红砖碧瓦、威武气派,上书龙飞凤舞两个大字,“慕府”,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,非富即贵。
再往台阶上面瞧,四五个守门人靠墙站,一个个身材魁梧,膀大腰圆,雄壮又不凶悍,更不时有仆妇小厮进进出出,忙碌热闹。
突然一阵叮咚响,有成群的乞丐围上来,嘴里说着吉祥话,眼珠子还不住往里面瞟,看着那往来的下人,听着隐约传来的笑闹声,眼底满是艳羡。
见他们走上台阶,守门的壮汉倒不含糊,从身边一个箩筐里掏出一把银钱撒过来,大嗓门喊着府里有喜,老少爷们沾沾喜气。
瞧这气象,要说肃州府里谁能做到,绝对是慕家独一份,至于府里为何入夜还这么热闹,还不是向来不贪恋女色的慕家少爷大婚。
提起慕晨玄,肃州府跺一脚都要震三震的主儿,他大婚谁敢不给脸,还不是巴不得来贺礼。
这会儿院子里到处悬挂大红绸缎,宾客盈门坐满了前院,锣鼓喧天,真正是张灯结彩,笑声满堂,洋溢着婚宴的喜庆之气。
慕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口,大口喝酒的同时还不忘使个眼色给下人,让人扶着喝得脚步虚浮的儿子回新房。
“来来来,咱们喝。”看着儿子离开的身影,慕老爹笑得意味深长,客人们谁也不傻,自然知道凡事有度,虽然当地闹新房的风俗慓悍,可主人家势力太大,人家摆明不想给闹谁也不敢开口要求,只是慕晨玄商场上相熟的几个年轻至交还不肯罢休,也喧闹着跟在新郎后面去了后院。
两个丫鬟驾着慕晨玄缓步往后院去,走过长廊,穿过石门,眼前豁然开朗,彷佛到达另一个地方。
前院的喧闹声依旧不绝,后院却静悄悄的,虽是张灯结彩,却只有新房门口有丫鬟等着侍候,远远瞧见一行人过来,面露喜色。
此时此刻,客人、主人的心绪都是欢快的,只有两个人的心情却紧紧绷着,有些人在屋檐下的不自在。
要说这两个人是谁,除了倒霉嫁到肃州府的向幼菡、陪嫁丫鬟夙玉,还能有谁?
向幼菡当初答应婚事太大意,原想着谁会胡乱娶个一面都没见过的女人,心里存了几分侥幸,可有句话怎么说的,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。
慕晨玄是个有主意的人,向来有所坚持,估计这辈子是第一次答应这么不实际的事情,就让她向幼菡摊上了,还是一辈子的终生大事。
不过话说出口也不能回转了,加上老爹的软磨硬熬,她也只能一咬牙一闭眼上了花轿。
颠簸摇晃一路,肠子都快搅成一团,几度想要逃跑,可惜把守严密,终于还是到了这肃州,让这场看着有点儿戏的婚事成了定局。
这时,她正有些忐忑的坐在新房里,等着见自己夫君的第一面,至于以后的事儿,走一步算一步吧,她可不是什么深谋远虑的细心人,人生本就麻烦,何必再想那么多未来的事情,无端让人更加烦乱。
可话虽然这样说,她毕竟还是个有心有肺的大活人,要想真的心静如水也还是不容易。
一阵窸窣声传来,大红盖头覆面的向幼菡,动了动坐到僵硬的身体,低声说道:“夙玉,什么时辰了?”
夙玉是向家侍候她的丫鬟,小姐出嫁,她这个贴身丫鬟陪嫁自然是义不容辞,再加上她古灵精怪、脑筋灵活,向老爷让她跟过来,也是想着能让她帮衬着自己的宝贝女儿,如实在不济,这跳脱的性子也能做个伴,不至于让幼菡觉得烦闷。
听到这声音,站在一边昏昏欲睡的夙玉猛然惊醒,不甚规矩的打个哈欠,“小姐您吓死人了,也不知道什么时辰,反正前院还热闹着呢。”
“还在闹,真能折腾。”盖头下的向幼菡轻声嘀咕一句,口气里有些不满。
“可不是,这家业大了规矩也大,瞎折腾。”夙玉也是个待不住的性子,口无遮拦的拿自家小姐调笑,“不过小姐您是心急了吧,急着看自己的如意郎君是个什么样子。”
听着声音挥出手,向幼菡气恼,“臭丫头,妳才急,不过是个男人,当我没见过似的。”
“那可未必,说不定姑爷就是那话本里的俏郎君呢。”
想着一会儿进来的男人是自己的枕边人,要走一辈子,谁的心里能不忐忑,可夙玉嘴巴招人恨,这话听得向幼菡又心虚又羞恼,几乎要掀开盖头扑将过去。
刚要动,忽听门外突然一阵拖沓脚步声,显然是有人走来,还伴着笑闹声。
“张兄,你说咱们这次要怎么闹新房,难得谨之兄这次肯乖乖娶妻,不闹可不就便宜了他。”一个年轻公子的声音传进来。
“哈哈,咱们也别太出格了,我瞧着谨之老弟醉得不轻呀。”
“一会儿佳人在怀,抱得美娇娘,他自然是高兴多喝几杯,一定要闹。”
“闹。”另外几位自然起哄,笑闹着吆喝。
这些人说着笑着,却偏偏没有那个被调笑的人开口,向幼菡屏住呼吸细耳听那些声音,想着自己的新郎官怕是醉得不醒人事了,心底倒不自觉松了一口气。
“各位公子,我家爷醉了,就饶过这一次吧。”有丫鬟娇滴滴劝说,语带笑意。
“不可不可……”
听着那些不依不饶的笑闹声,房内的向幼菡直皱眉,夙玉更是大着胆子,蹑手蹑脚趴在门上听壁角。
心里止不住的嘀咕,早听肃州民风慓悍,此刻一听果然非同一般,只可怜自家娇滴滴的小姐,嫁到这荒野地方。
趁着那些人还在纠缠,夙玉轻步走回到床前,扯扯自家小姐的喜袍,“小姐,妳听听,果然都是些荒蛮之人。”
“夙玉。”红盖头下的向幼菡叹口气,加重声音以示警告,“他们就在门外,小心被听到,那些蛮荒男人中就有妳家小姐的便宜夫婿,妳也该收敛一下吧。”
夙玉轻哼一声,知道向幼菡这话就是说着玩,才不吃这一套,嘟起嘴巴不甘不愿的说道:“好。”
说着再次靠近门口,听着门外两个丫头从中斡旋,连哄带劝,终于说动那些公子哥离开,她这才安心走到床边站好,俯首低眉。
“吱呀”一声,新房门被人推开,一阵冷风径直扑来。
纷乱脚步声,新郎官被两个丫鬟搀扶进来,心底绷紧一根弦,向幼菡强忍着掀开盖头的冲动,却听见一旁站立的夙玉低声的抽气。
心里越发有些煎熬,像是被猫爪子在心底搔着,心痒难耐,夙玉看到了什么,为什么会吸气?难道是自己的便宜郎君三头六臂、容貌丑陋?还真是让她有些好奇了。
“爷,您坐好。”两个丫鬟搀扶着慕晨玄走进来,晃晃悠悠坐到太师椅上,又端了茶奉上。
两个丫鬟好一番折腾,专心致志侍候着自家主子,眼里似乎只有慕晨玄,瞧不见任何人,那边向幼菡主仆两个都有些不耐烦,耐着性子等她们收拾完。
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声音,红盖头下的向幼菡眉梢轻佻。
呦,看来她这个未来夫人不是很招这些丫鬟的待见呢,这态度完全可以用“旁若无人”四个字表示,看来以后的日子有得热闹了。
她向幼菡是没打算在慕家混得轰轰烈烈,可也没想过学乌龟躲在龟壳里,要想以后日子过得舒坦,以后还要一番较量呀。
不过,她可不怕,有什么招数尽管来,惹不起还躲不起,实在不行来了两败俱伤,心里有了计较,也踏实了几分。
“嗯,春惜,妳们都下去吧。”正胡思乱想着,有男人低低的声音响起来,带着些醉意。
好耐听的声音,低沉威严中还存着几分儒气,听入耳中倒是很熨贴,向幼菡心念一动,越发好奇这个声音的主人该是个什么样子。
不过是一句轻声吩咐,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,两个丫鬟顺从的点点头,其中一个走到床边,扯扯还在怔怔发呆的夙玉的衣袖,“走吧。”
猛然被人拉动,看人看得有些痴了的夙玉受了一惊,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保护自家小姐的义务,“我家小姐还在这里呢。”
看夙玉不时偷瞄自家爷,有些呆愣的模样,那春惜丫鬟冷哼一声,恨不得用鼻孔鄙视她一番,“主子们的洞房花烛夜,妳在房里守着,吃错药了吧,门口待着去。”说着一阵拉扯,三个人先后走出去,留下向幼菡还来不及说话,手臂半抬僵住那里,内心无语凝噎。
洞房花烛,她可以不洞房花烛吗?
夙玉妳这没出息的,平日里伶牙俐齿、骄横泼辣,怎么关键时刻偏偏像只兔子,被人拎着就出去了,丢下妳家小姐我独自面对。
说真话,她一开始还真忘了洞房花烛夜这回事,一路上累得要死,心里就想着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,却忘了离家前奶娘羞红了脸隐晦的提示,这会儿才意识到今晚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,一时心绪大乱。
就这样,房内一对新人各占一方,手臂粗的红烛闪烁摇曳,恍惚了静坐的身影。
想起洞房花烛几个字,心里就难掩焦躁,还有些慌乱怯意,向幼菡就盼着坐在一边的新郎官醉得厉害,起码先安安稳稳度过这一夜,明天该怎么办,等明天再和夙玉商量。
原想着自己的想法过于幼稚,新郎官怎么可能大醉,可随着时间慢慢流逝,那个男人还是一动也不动,向幼菡觉得自己的期盼也许成了真。
这样的静谧,就连那人的略有沉重呼吸声都清晰可闻,让她实在有些不自在,尽量放轻呼吸,隐藏自己的存在感。
可四周环绕在身侧的陌生气息,昭示着她已嫁为人妇的事实,从今以后,她不再是向幼菡,而是慕向氏,算不上好听的一个称呼。
她不是静得住的性子,若不是出嫁前奶娘千万嘱咐嫁为新妇要等新郎掀盖头,她一定会自作主张揭下盖头躺下就睡,不过看眼前的情况,要是他真的醉得睡着了,难道自己还枯坐一夜?不行,太吃亏了,累了这么些天,总不能再委屈自己。
爹爹说此地民风朴素、性情热烈,怕只怕自己的新婚夫婿是不胜酒力,抵不过客人的劝酒醉倒了。
要不要过去瞧瞧,她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,心绪左右摇摆之际,却有脚步声慢慢靠近,打破了她的猜想。
新郎官越走越近,停在了自己身前,透过盖头只能瞧见他喜袍下襬,红艳艳的颜色。
又是一阵安静,向幼菡屏住了呼吸,一动也不动。
终于,有秤杆缓缓挑起喜帕,遮挡自己视线的障碍慢慢离去,眼前剎那光亮起来,忍不住瞇起眼睛皱着脸,略一歪头,看着那红盖头慢悠悠滑落到床下,艳丽的耀眼。
眼前的新娘子身材娇小,一张脸皱成一团又慢慢舒展,眼睛因为不习惯光亮微微瞇着,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两把小扇子,尽管抹了略浓的妆仍然掩饰不去那娇俏的面容,表情瞬间变化多次,丰富多彩,让慕晨玄吃了一惊,心底某根弦彷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,乱了心绪。
这个女子,好奇怪,除了奇怪,他想不出别的形容词来描述自己的新娘子!
人都说新妇洞房花烛夜是中规中矩、含羞带怯的,不敢多看别的东西一眼,怎么眼前看着不是那么一回事,他的新娘子似乎很活泼,让他产生几分好奇,好奇那张脸上还能有多少丰富的表情。
更奇怪的是,自己竟然不讨厌,还有笑的冲动,于是,他嘴角轻轻上扬一点点。
向幼菡忍不住抬头看过来的时候,眼前看到就是这样一幅画面。
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子,一张俊朗清晰的面庞,瞧着气势不凡,不怒自威却又有几分温润如玉;舒额俊颜,斜飞入鬓的修眉墨黑笔直;双眸目光锐利,带着几分超脱的淡然;挺直的悬胆鼻下是紧抿着的薄唇,淡淡的唇色映着红烛闪烁;看在别人眼里,有些魅惑人心的感觉。
这样的一张脸应该是极冷漠的,让人不敢直视,可向幼菡偏偏觉得他在笑,只因那一闪而逝的嘴角轻扬,彷佛昙花一现,却狠狠地钉在了她的眼睛里,想忘也忘不掉。
向幼菡不喜欢娘娘腔的男人,也就习惯里很不待见穿得花俏的男男女女,可眼前的这道风景倒让她有些意外,只因从未见过一个男人能把艳红衣衫穿得这么英姿挺拔,明明是俗艳的大红色,穿在他身上却丝毫没有阴柔气息,倒越发衬得那张脸俊美无俦。
心底隐秘的角落怦然一动,向幼菡就有些不知所措了,几度张口,却想不出要说些什么。
看她双唇翕动却又欲言又止,慕晨玄不动声色的等待着,有点恶趣地掩饰自己的笑容,一点开口冲破这沉默的意思都没有。
“我……”鼓起勇气,向幼菡咽咽口水。
眉梢一挑,慕晨玄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,心底忍不住好奇这丫头会说出什么话,也许,会娇声唤自己一声夫君。
看着眼前这张闲适淡定看笑话的脸,再听听自己怦怦跳的心,向幼菡又羞又恼,心里尴尬,干脆就硬下头皮开口:“我好累,脸上也干巴巴的不舒服。”
还等着新娘子娇俏撒娇,慕晨玄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吐出口的会是这么一句话,一时怔住。
回过神来就看到向幼菡表情痛苦的活动着脖颈,蓦地失笑,低沉的声音无意识轻声溢出:“我帮妳。”
说着就伸出手帮她轻柔的摘下沉重的凤冠,等到手底下触摸到如瀑般滑落,手感极好的青丝,才慢慢回过神,想着刚才这句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,倒像是身体里另一个的想法,可当时胸口的那颗心似乎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,看她不堪受累的模样,想那么做就那么做了,再回过头来计较,已然晚了。
束缚了几天的凤冠终于离开自己的脑袋,向幼菡感动得都要落泪,当初爹爹是下足了金银帮自己打造凤冠,却没想到太华贵就意味着重,白白累得她脖子酸痛。
感觉整个脑袋都轻松了,向幼菡启唇一笑,站起身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,轻声说道:“我脸上有些干,先去净面。”
“好。”伸手一指,慕晨玄示意她水盆放置的角落,居高临下看她缓步与自己错身而过,一股淡淡清香扑鼻而来,手中的长发慢慢滑落,搔动着手心,平白透漏出一股缠绵的味道,让那股痒痒的感觉直扑心底,纷乱了心绪。
等到向幼菡净面回来,慕晨玄已经静静坐在床上,眼眸低垂,目光定定看着某处虚无,听到脚步声又朝她看过来,眸光一亮。
虽然刚刚也能看出眼前女子的大致美貌,却没料到除去脂粉后的她竟然明艳如斯,恍惚中好似坠落九天的仙子。
彼此四目相对,那道惊鸿一般的眸光好似能直直看到人心里,心底的那一抹慌乱越发明显,让向幼菡更加无所适从,站在床边,吶吶说道:“我有些累,早点……”
“嗯。”这一次的慕晨玄倒是乖顺,主动接起那未尽的话,“妳一路上折腾怕是累坏了,咱们早些歇息吧。”
“好。”终于不用这样相对发呆,心中顿觉轻松,向幼菡微微一笑,“你也歇息吧。”说着就要往床上坐,可眼看就要坐上去,又犹豫着退回来,看着那个盘踞在床榻上稳坐一动也不动的男人,“你……”
谁能告诉她,她接下来该怎么做,宽衣解带上床安歇,按说应该是这样,可她以前房里只有夙玉,眼下却多了一个男人,虽然她不太介意男女大防,也还没放荡到在一个男人面前立刻解衣衫的地步。
两人之间还不熟识,怎么也该以后同房吧,现在该怎么办,直接撵人还是撒撒娇让他走?或者说,自己去别的地方休息?
她有些后悔奶娘传授新妇之道的时候,自己的不在意,好吧,这才第一天就碰到了难题。
“过来。”看着她踟蹰不前的模样,脸上红晕淡淡,含羞带怯,慕晨玄只觉得自己心底深处一下子柔软的一塌糊涂,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感觉涌上心头,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,伸手抓住了那双柔荑,慢慢拉到自己眼前。
看慕晨玄一脸神秘暧昧的笑容,哪里还有半点喝醉的模样,向幼菡心里就更乱了,想着自己反正也不知道该怎么做,干脆就顺从他的动作走到床前,想要挑个离他远点的距离坐着,却冷不丁那双手使力一拉,自己整个身体都一个趔趄倒了过去。
“啊。”轻叫一声,向幼菡伸手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,却只能眼睁睁自己投怀送抱,一下子坐到了他的身上,两具身体碰撞到一起,自己的双手还不客气的摁住了他坚实的胸膛。
感觉到手掌下温热的触感,脸上红云瞬间布满,向幼菡满脸通红。
身体的重量都落在他腿上,整个人窝在他怀里,耳畔是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,“别怕。”
看着慕晨玄的双臂毫不客气把自己束缚在怀里,周遭都是他的气息,丝毫挣脱不掉,彼此呼吸都在耳边,向幼菡无端想到一个词,耳鬓厮磨,那么亲密的说法,想来就是他们眼前的模样。
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,慕晨玄心情越发的愉悦,勒紧了手臂,“妳叫向幼……”一时犹豫,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连新娘子的名字都叫不出,心底有些对自己不满,完全把这些日子自己对这桩婚事的不在意抛之脑后,彷佛两人合该是眼前亲密的模样。
“向幼菡,菡萏的菡。”虽然心跳如鼓,向幼菡还是有些略微不爽,这个男人,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记住,太夸张了吧。
虽然在见到他之前,自己也没有很在意,可起码还是知道对方名字的。
“幼菡,好名字。”慕晨玄浅浅一笑,“我叫……”
蓦然抬起头,向幼菡有些怨怪地看他一眼,“我当然知道你叫什么名字,慕晨玄。”
看到娇美面容下的一丝不满,慕晨玄禁不止嘴角轻扬,“妳在怪我没记住妳的名字,是我大意了。”
他都这么直接的道歉了,向幼菡就是有些不爽也不能再说什么,有些不自然的闪开对视的目光,“没关系啦,我不在意。”想来慕晨玄对着门婚事也没抱多大希望,记不住自己的名字应该也不是什么意外,只是,为什么心底会有一丝失落呢?
“是我的错,作为补偿,我告诉妳另一件事。”久经商场,慕晨玄怎么会看不出她的低落,轻笑一声,揽住她的身体靠在自己怀里,紧紧相拥不留一点间隙,柔声说道:“叫我谨之。”
那声音魅惑温柔,响在自己耳边,痒痒的直入心底,向幼菡一愣,才想起刚才听见门外谨之兄、谨之兄的,原来是他的名字,恍然大悟。
“我的字是谨之,以后妳都这样叫我。”慕晨玄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,对一个刚刚见面的女人说出这番话,即便这女人已经成为自己的结发妻子,只是心底这样想就这么说了。
说来向幼菡有一件事猜对了,那就是慕晨玄对待这桩婚事的态度,在今晚之前,这个准新郎官也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情来面对自己的妻子,心里就觉得那女人肯定不会如自己的心意,早做好了相敬如宾的冷漠打算,甚至想实在不好的话,就等两年后和离,男婚女嫁各不相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