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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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七十八话秘密,可怖吗(3)
    被男人挟带走,五楼,依旧昏暗的楼道。
    “很好玩吗?”放开对她的钳制,顾夜白冷冷道。
    悠言低了头,又偷偷用眼角余光去打量眼前的男人。
    “不好玩。”不敢念虎须,只好扯了。
    “嗯?”声音低哑,又微微提高了。
    “谁让你非要过来?”她嘟嘟嘴,哼道。
    “这就是你要撒谎的理由?”男人的声音愈发低沉。
    “她是我的女儿啊。我哪里有撒谎了?”声音低低,委屈道,“再说,让那么可爱的宝宝叫你爹地不好么?”
    “我没有乱认小孩的习惯。”
    “小气鬼!”嘟囔道。
    顾夜白冷笑,大掌往前一探,撑在墙上,把她圈围起来。
    “路小姐既然这么说,那我实在不好不小气到底。你让我以为有了一个女儿,但现在又告诉我是假的,你说该怎么办?”
    “怎么办?”悠言一呆,仰起小脸。
    “赔我一个。”
    啊。悠言愣住,眸若水,清澈又疑窦。
    顾夜白也不说话,薄唇抿,眸光淡,却没有离过她的眉眼。
    好一会,她闷闷道:“我无法赔,赔不了。”
    “那天,吃药了?”他淡淡道,很突然。
    猝不及防,悠言点点头。
    重瞳一暗,男子讥道:“小事迷糊,大事半点不落。”
    悠言心里一疼,面上却轻淡。
    “那晚,本来就是一个错误。”
    “错误?”顾夜白嚼了二字,冷笑道:“那不知是路小姐的错还是顾夜白的错?”
    悠言缄默了声音,咬唇,就要往前走。
    可惜,走不出一个方圆。
    坚实有力的臂膀,他为她定下的天地,没有他的允许,她走不出。
    她莽撞着,却不得其法,始终走不出他的范圈禁。他冷冷看她,如猫与鼠。
    楼道,黑暗,有风从破旧的窗子吹进,不知皱了谁的一泓春水。
    “放开。”心是愈发的疼痛,她皱了眉,一双眸瞪他,恼道。
    “一个回答,何必吝啬。”低迷的至冷的他的声音。
    “你的那个人,不是我,我的那个人,也不是你。”抬眸,望进他的瞳,字字顿顿。
    他轻轻笑了。
    “原来,不是那人,路小姐也可以和他上床。”
    悠言脸色一白,男人摄人的眸,突然便有了丝危险。
    白皙美丽的手攀上她的脖颈,又慢慢收紧。
    身体在颤抖,却一动不动,等待着他的惩罚。
    可是,那掌上的力道却始终没有再大一分,他的手冷静得无一分颤栗,不像她。
    “如果可以杀了你,倒好。”他嘴角勾起,不是笑,那纹度叫作七分尖锐。
    话音落,指尖的温度,即刻撤离。
    看他转过身,悠言闭上眼,把水滴消融在长睫中。
    伸了手,他宽阔温暖的背,便在咫尺。
    有一个想法突然而至,朦胧又悲哀,如果她现在抱住了这个男人,说她要他,他会把天下都给了她。
    他对她,还爱着。想起重逢至此一刻,他的种种,她想,他爱她。
    五指如葱,又缓缓合拢。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。风,便在指间,见缝插针,穿过了他的黑发她的年少。
    谁是谁的谁,谁也不是谁的谁。
    下到四楼,林子晏他们与那人正说着什么。阿静的妈妈已进了屋内,阿静正扒在小凳子上,大眼骨碌,望向她。
    肥肥嫩嫩的手里捏着一角纸末。悠言俯下身,一看,五个零。这买点吃的钱,也忒吓人——静的家很困难,但静的妈妈很自重。
    想了想,把静抱起,走到顾夜白面前。
    “宝宝,你手里的这个可以换吃的,是这位——”忐忑在称呼。
    静已嚷了起来:“是爹地。”
    不敢直视那人,却知道那人在漠漠看她。
    他说他没有乱认的习惯,只是,此时,他并无反驳。
    悠言道:“静宝,谢谢爹地。”
    静乖巧地点点头,道:“谢谢爹地。”
    顾夜白抬手抚了一下她的发。
    悠言亲了亲静,道:“告诉妈妈,那是爹地给静宝买吃的,不是给妈妈,妈妈可以不要,但静宝已谢过爹地了。”
    静歪了头,似懂非懂,末了,又点点头。
    把静放下,她便往屋里跑去。
    唐璜笑道:“悠言很聪明。”
    许晴淡淡一笑,眸光落在悠言身上,道:“悠言,今日才算真正认识你。”
    一句话,几分讥讽。
    林子晏冷笑:“许晴,我也是今日才算认识你,何必。”
    顾夜白淡淡道:“真正认识了,不是很好么。子晏,你这样着急,又是何必。”
    悠言微阖了眼,心是锋刃过的疼。
    “你们都有完没完。”Frankie皱眉道:“Yan,我可是累了,你快别磨叽,芝麻开门罢。”
    悠言咬牙,望向顾夜白,道:“我用第二个愿望,换你们不进这个门。那时你说过,只要是我提出的,你便——”
    顾夜白眉峰一敛,淡淡看了子晏一眼,道:“无妨。”
    悠言点点头,突然只觉有细微的空气划过,一惊,挎在手上的小包已不翼。
    第七十九话秘密,可怖吗(4)
    有人心虚,赶紧把山芋扔给了Frankie,道:“鬼,芝麻开门的咒语就在里面,你来。”
    Frankie贼贼一笑,已信手拉开黑色小包的链子,走到与静家的相对的另一户前。铁门,剥落了铁锈,紧闭着,有几分单薄。
    悠言脸色发白,退了一步,唐璜走过去拍拍她的肩,冷声道:“子晏,你在做什么?”
    林子晏不敢看悠言,对唐璜假装听不见。
    许晴冷笑道:“悠言,好歹同学几年,难道我们就这样不招你待见?我便拭目你这屋里的宝贝。
    唐璜皱眉,道:“她不愿意,你们何必逼她?白,你也不说一句吗?”
    顾夜白淡漠了神色。
    空气中,细微的金属撩拨声音。
    “Bingo!好了,请君入瓮吧。”直起腰,Frankie做了个v的手势,头一低,高大的身/子已进了去。
    “啊。”屋中传来的Frankie的声音有几分惊恐。
    半掩的门,屋内光线昏暗,只见浮沉空中舞。众人一凛,紧跟着进了去。
    当离得最近的唐璜的身影也消失在斑驳的门里,悠言微阖了眼睛,打开双手的时候,是满手的晶莹。
    阿静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,正歪着小脑袋怔怔看她。
    那是室外。
    室内,气息凝滞,压抑。
    “她疯了。”许晴掩了脸,低低道,声音微微颤抖,仍难掩吃惊。
    Frankie余惊未散,看了众人一眼,颤抖道:“Yan她是不是神经病?顾老三,你小心点。”
    “老鬼,住口,我说住口,你听见没!”林子晏底声音低沉,抑了怒意。
    子晏话音未落,不约而同,唐璜和许晴已望向顾夜白,这中间,只有Frankie不明白,他们到底经历了怎样一场震撼。
    无数的纸张,惨白漾眼。没有任何物事,只有一只怪异丑陋的虫子,趴爬在纸上,如果仔细看,也许有人会发现,那是断了翅的蝶,只余躯干。
    屋子,不大,昏暗森冷。密封的窗帘荡开了一道口子,映了些许光线进来,微弱了阴暗。
    杂物覆了四周,尘积。啤酒罐子,方便面盒子,散了一地,气味难闻。
    厅中,一张朴旧的桌上残羹犹在,半只发了霉的面包,一瓶倾倒了的牛奶,乳白色的液体早已干涸,却仍惹来了老鼠。数只老鼠在桌上蠕爬,小眼睛泛着幽绿的光,也不怕人,啃着桌上的碎屑残冷。
    桌边,围了二张小木椅,一张椅子上,坐了一只泰迪熊,另一只却被随意摊放在桌脚。
    每只泰迪熊的脖子上都挂了个小牌子。
    一写了小白,一写了猪言。
    小白那只虽铺了微尘,却尚算整洁,坐在椅上,飞扬跋扈。言的那只,毛色黯淡,脏兮兮,耸塌的小脑袋,委屈的在谴责主人的偏心。
    如果说鬼子惊惧的是这昏暗肮脏的屋子,那挂了小牌子的二只小熊,还有覆了一室铺了一地的怪异虫子,那么林子晏,唐璜还有许晴震惊的是这间屋子。
    凌乱吧,肮脏么,这般丑陋。
    然,这屋内所有的摆设,窗边盆栽,墙角塑料模特,沙发,桌椅,即连茶几上搁落的调色盘,画笔,沙发上的纯白衬衣,事无巨靡,无一不渗透了昔日的影。满室昏暗,光影斑驳无依,年年又岁岁。
    G大的校园,幽静的寓所,所有年华正好。除了Frankie,这里每一个人都曾到过的地方。
    那个女人,复制了她昔日情人的寝室,一点一毫,半丝不漏。除却那肮脏的熊,那恐怖的虫子。
    与时光拼记忆,最愚蠢。
    门外传来微微的响声,瑟缩又凄凉。
    看了一眼那娇小的身影,Frankie仍旧颤然。
    “她是神经病。”指指脑袋,犹太人小声道:“她这里有点毛病。”
    许晴脸色微白,看着门外的影子,几分恐惧,又沉重。低道:“只有疯子,才会这样做,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。”
    “你们说够了没有。”林子晏大怒,握紧了拳头,唐璜死死拉住了他,震惊的眸光慢慢移向顾夜白,那自进了屋子,便一直声息不出一毫的男子。
    唐璜不知道,该怎样去形容那双瞳,那是全数的黑暗,深沉得像涡,似乎下一瞬,便即暴动,直至湮灭除非死亡。
    隔着半扇门,悠言怔怔望着众人,有昔日旧友,还有今天的新朋。
    眸光却始终不敢落到那人身上。颤抖着拿手盖上脸,喃喃道:“我不是神经病,我不是疯子。”
    泪水的从指缝间滑下,蜷曲了坚强又脆弱的指。
    “我不是,我不是。”沙哑了咽喉,喊。
    尖锐的疼痛漫上心头。蹙了眉,掩上心口,飞快转了身,往楼道跑去。
    “还有一句,你们从此便再也不是我顾夜白的朋友。”男子的声音低哑,冷锐得叫危险。
    许晴浑身一震,只觉眼前微晃,冽厉的气息,男人的身影已与她擦过。
    白皙的指,划落美丽的弧度,在厅中捡拾起被遗忘在桌角的小熊,紧抱了在怀中,身形动,顾夜白已消失在那斑驳的铁门外。
    第八十话死个明白
    街道,嬉笑的男女,穿过小巷,慌乱的跑,直至心律无法承受这疾奔的速度。
    不得不收住了脚步,眼前光线一亮,迷了眼,身上一紧,已教人紧紧揽进怀中。
    轿车停下,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,骂道:“神经病,不长眼睛啊。”
    悠言一怔,微微颤抖,“我不是神经病。”
    背后的男子已然冷冷开了口。
    “道歉!”
    那男人狠狠啐了一声,道:“这女人瞎了眼睛,你却叫我道歉?神经病做了对。”
    抚了抚悠言的发,男子沉了眸,往前走去。
    悠言一惊,伸手挽了他的臂,摇摇头。
    两眼通红,她眼底的泪痕还在闪亮,灼痛了他的心。
    不是容易动怒的人,此刻,却只想找人开荤。
    明明只是一个俊美年轻的男人,身形也不比自己胖硕,那中年男子却惊恐的不断往后退着,单阅气势,便知道,这人,并非他能招惹得起。
    柔了力道,要把她推开。悠言急了,不顾还在闹伤心,伸臂一把把顾夜白抱住。
    温软香腻的身/子,纵使有千百个理由,他又怎还能抽得了身?
    伸臂回抱住她,锐利的眸光却缓缓扫过那疾驰而去的车子,牌号,记下。
    除了他,谁都不能欺负她!
    看那人的车子远去,悠言赶紧撤了手,可,他的臂,硬如铁,她逃不出。
    “放开。”她仰起脸,恼道。
    “现在才说放开,不嫌迟么?”男人冷静的道。
    “放开,放开——”想到秘密被他窥穿,悠言心里一阵发苦,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系上的结,四年,却在一个夜里瞬间瓦解。
    果然,不应该回来的。
    “你放开,你是坏人,你坏死了,你为什么要过来?我讨厌死你。”发恨,捏了小拳头,狠狠捶打着他。
    温厚的笑声微微从他的喉间逸出,心还在疼。很疼。
    “别打疼了手。”包裹住她的小手,他眸色弥暖。
    悠言一怔,随即又怒了,道:“恶心死了。不准说,不给你说,你是大坏蛋。”
    “好,我不说,你打累了,便休息一下,待会再打好么。”男子敛了眉,那抹痛色下了眉头,便藏进了心底最深的地方。
    呆呆看他的眉眼,碰上了他的眼睛。他正凝着她,认真的,细细的,似乎要铭记。
    心里慌张,不知所措。
    挣脱了他的手,掂了脚,抬手便去盖他的眼,恨恨道:“不给你看,不给你看。”
    他微叹一声,终于压抑不住,把她狠狠揉进怀中。
    这个女人,前一刻,他还恨着,这一刻,他再次缴了械。屋子里的一切,他还能说什么,如重击敲落心上,再无法说一字。
    如果,还以为,她这样都不算爱他,那他才是一个疯子。她隐瞒了她的画技,那四年前的背叛,她到底还隐瞒了什么?
    “我要回家——”泪水又涌了出来,现在,该怎么办。她不能与他一起。永远对她来说是一份奢侈。
    “我要回家。”低声呜咽。
    “回哪里的家?回你的猪窝,那个又脏又破的地方?”他狠狠拧了眉。
    “不用你管。”她恼怒,使劲要挣脱他的怀抱。
    “你上了我的床,我不能不管。”他沉了声音。
    悠言一怔,脸一红,咬牙道:“怀安也上了你的床。”
    大掌擎起她的小脸,重瞳幽魅。
    “告诉我,你在意么?”声音低哑。
    悠言心疼,嘴上却道:“关我什么事。你喜欢怀安,我喜欢迟大哥。”
    “我喜欢怀安?那是你强加的喜欢。”顾夜白挑眉,冷笑道。
    “没有人可以逼迫得了你,你不做你不喜欢的事。”悠言苦涩道。
    吃醋了吗。言,真乖,这是个好现象。他嘴角慢慢勾了抹弧。
    “确实没有人可以逼迫我,该死的除了你。”手,狠狠捏着她的下巴,一字一顿,把话重重刻入她脑中。
    悠言愣然。
    “许你在你的迟大哥身下承欢,便不许我抱别的女人么?言,记住,顾夜白要疯,也是给你逼疯的。”话落,低头吻上她雪白的颈项,牙齿咬上她的颈动脉。
    他的吻他的齿如火灼热了她的身/体。
    除了你,没有人可以逼迫了我。
    心,疼得窒息。
    仍做着自我也厌恶的挣扎。
    “你不在意我喜欢迟大哥比你多?”轻声问。
    “迟濮结婚了,不是成媛,也不是你。路悠言,告诉我,你有多喜欢他,爱他爱到用满室的我的过去来麻痹你自己?”冷冷一笑,牙齿微用了力。
    她吃疼,呆呆看着他。他的问题,她该死的无解。怎么办。
    “路悠言,今晚,把你的真心和谎言都统统拿出来,让我死个明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