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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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来到高雄,开过第一天的会议后,已是午后时分。
    可蓁打算先回饭店休息,却被该厂商林老板强烈挽留,「现在还早,别这么早离开,我在后山有个果园,那儿挺凉爽,去那坐坐喝杯茶吧!」
    「好啊!我们就过去坐坐。」颜世祺笑说。
    「我想早点休息,你去吧!」她还得准备明天开会的资料。
    「别这样,梁经理-不去的话,就是看不起我了,我早就请我太太准备料理了,这样会剩太多。」对方又说。
    可蓁闭上眼,轻吐口气,想了想才说:「好,我去坐坐,但请夫人不要准备太多,我一点儿也不饿。」
    「好好,那就走吧!」颜世祺这下可开心了。
    于是他们一并坐上林老板的厢型车,前往市区后面的山上果园,约一个小时的车程,终于到了半山腰。
    山上气候果然凉爽些,缓化了南部的酷热,可蓁一下车便深吸口气,她好久、好久没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了。
    才转身,她却看见不远处有道黑影闪过,那感觉就好像……好像他……
    「梁经理,外头有蚊子,快进屋去吧!」林老板喊道。
    她只好点点头,和世祺一块儿走进屋里。
    屋里的餐桌上摆满饭菜,在主人的热情招待下,可蓁吃到了最新鲜的高山菜和山笋,但不知为何,她心底始终想着刚刚所看见的影子。
    祭完了五脏庙后,颜世祺和林老板接续着那没啥营养的话题,一边喝起老酒,可蓁不想参与,于是独自走出屋子,顺着小径一直前往果园。
    一路上并没什么人,她想刚刚肯定是自己的幻觉了。正想折返却听见不远处有着细微的声响。
    她继续往上爬,终于看到一个正在摘果子的背影……
    可蓁浑身一震,因为她认出来了,虽然只是背影,但她确定他就是孟从罡。
    她一步步朝他走近,直到他低下头,才停下脚步。
    而孟从罡似乎也知道她的到来,低首看了她一眼后,又继续他的动作。
    「原来你在这里。」她仰首对他说。
    他没有回应她,从梯子上慢慢爬了下来。
    可蓁见了,想上去搀扶,却见他跳离她身边,「别碰我,我身上很脏,会污了-的手。」
    「你怎么了?怎么变得这么陌生?」听他这么说,她一颗心狠抽了下,再看着他深邃的侧面线条,似乎带了抹颓废的忧郁。
    「我不认识。」他丢下这句话。
    「不认识我……不,不可能,我是可蓁,我们才一年多不见,你怎么可能忘记?」她捂住嘴,拚命摇头。
    「哦!这么说我忘了-是我不应该了?」他回头冷笑。
    「我不是这个意思。」他的笑像利针般刺进她的眼、她的心,让她浑身跟着发疼。
    「刚刚主人说有个重要的贵客会来,非但是经理级人物,还是位大美女,要我多摘些水果好让她带回去,我想那人就是-了。」他口气平静且淡漠,丝毫不带任何感情。
    「虽然我现在是经理,但我的人没变。」她无法接受现在的他。
    「那-应该很忙才是,别再跟我这种小人物说话,那只是浪费时间而已。」他扛起工作袋往另一处走去。
    她紧跟着他,见他又在另一株树苗前停下,然后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施肥,还剪枝重插。
    「我帮你。」她也蹲下,朝他伸出手。
    孟从罡立刻转了个方向,背对着她,「剪刀不长眼,不要随便伸手过来。」
    「我只是想帮你。」她咬着唇,眼中已溢满了泪水。
    「不需要。」
    「从罡……」
    「别这样喊我,我承受不起,更会让-的男友不开心。」他挑眉凝睇了她一眼。
    「你是说世祺?他不是我的男友!」她大声地说。
    「是谁我管不了,但请-离开。」他将树苗一株株洒上肥料,双手全是泥,就连脸上也全是灰土。
    「好,你不要我帮,我就不帮。」她吸了吸鼻子,乖乖的待在一旁看着他。
    「那很好,我做事一向不喜欢受打扰。」他半-着眼,俐落地做着手中的工作,可蓁可以想象他一定待在这里满久了。
    「我不吵你,只要你不要赶我走。」她咬着下唇,强忍住想要大哭的冲动,「能不能告诉我,我到底是哪儿做错了?你要这么对我。」
    「-没错,错的是我,可以了吧!大小姐。」孟从罡转首瞥视着她那张泪容,「不要在我面前演这种悲情戏码,我很反感。」
    「从罡……」她抓住他的手臂,「求你看着我,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,如果有误会我可以解释。」
    「-想太多了。」他看着她紧抓着自己的地方,「这样不太好吧?请-放手。」
    可蓁徐徐放开他,但是眼眶已红沁,心底更满盈空虚,千万种滋味熨滑过胸口,烫得她好痛、好难受。
    「这是你送我的第一样东西,我一直摆在身上,还记得吗?」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只装着相思豆的玻璃瓶。
    孟从罡望了眼,跟着逸出声冷笑,「扔了吧!」
    「为什么?」她紧紧将它握牢。
    「它才几十块钱而已,留着它干什么?只是笑话罢了。」他淡不见影地勾起唇角,笑得讥诮。
    「这不是价钱的问题,而是它在我心中的分量。」可蓁错愕地站了起来,「这一年多来,都是它朝夕陪伴着我。」
    他摇摇头冷嗤,「省省吧!」
    可蓁看着他冷淡的表情,知道他根本不相信。如今她还能说什么?当初是她赶他走,不给他机会。
    见她垂着脑袋不说话,孟从罡冷然的脸色突地松缓了下来,「这里蚊子多,我看-还是赶紧离开吧!」
    「我不走。」她握紧拳头,似乎也铁了心。
    他-起眸,跟着叹口气,继续往山上走,「-穿这种鞋别跟我上来,摔伤了我可赔不起。」
    可蓁鼓着腮,不理会他,继续跟上,虽然拐了好几次,但她仍不放弃。
    突然,她的鞋根陷进土坑里,将她绊倒在地,痛得她低呼出声,「啊!」
    一直走在前面的孟从罡闻声,立刻回头看了眼,见她摔倒在地,赶紧上前扶起她,「-为什么还是这么固执?」
    「我是跟一个人学的。」她忍着痛睨着他,发现他并不像所表现出来的这么漠冷、这么的无动于衷。
    他瞪了她一眼,只问:「可以走吗?」
    「可以。」她强力伪装。
    「那好,-现在下山去,别再跟着我,我想他们应该都在找-了。」背起工作袋,他再一次回头不理她。
    可蓁用力站起,拚了命的想追上,哪知道她才跨出一步,就痛得跪了下来,只好独自坐在地上哭泣。
    「-怎么还是一样爱哭?」没办法了,他只好背着她下山。
    可蓁趴在他背上,紧紧抱着他,小脸贴在他背上,闻着那熟悉的味道,还有一股烈阳下汗水蒸发的男人味儿,「为什么要离开美国、离开你养父?」
    他震了下,「-怎么知道?」
    「伯父曾来找我,他跟我说……」
    「我不想听。」静默了会儿他又说:「总有天我会和他联系的。」
    「从罡,当初我不该对你说出那样的话,我不知道你对我是……」
    「-有完没完,再说我就把-丢下了。」他冷声一吼,让她立即噤了声,可心却碎了。
    直到刚刚两人相遇的地方,他将她放了下来,「我过去找人来,-坐下休息一会儿。」
    他正想离开,远远的却传来跑步声,不一会儿可蓁看见一位年约二十出头的小女孩跑到孟从罡面前,开心地说:「从罡哥,我手上有两张电影票,晚上你休工后,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不好?」
    她就是林老板的小女儿薇薇,一直以来就喜欢在果园工作的孟从罡,几次邀约都被拒绝,所以这次她并没抱着什么信心。
    「好啊!几点的电影?」他对着她温柔笑问。
    「晚上九点。」她故意挑晚点儿,等结束时已经十一点了,那气氛多好呀!
    「没问题,八点-到我住的小屋找我,一个小时的车程应该够了。」目前他是住在前面的工具室内,但他并不以为意,反正他只是用来睡觉而已。
    「好,我一定准时。」好不容易达到目的,让薇薇开心极了。
    可蓁错愕地看着他们,望着那女孩甜美的笑容,就像是……像是一对感情极为亲密的男女朋友。
    突然,薇薇发现这里还有个人,怀疑地问道:「从罡哥,她是谁?」
    「哦!她是-父亲的客人,刚刚跑来这里闲逛不小心扭伤脚,我正想去告诉他们。」他故作冷漠地说。
    「原来是这样。」薇薇自告奋勇地上前,「来,我背-回我家。」
    「-!」可蓁见她真的在她面前蹲了下来。
    「放心吧!我经常背一篓篓的水果下山,-这点体重我背得动的。」她一副等得不耐的样子。
    「好,那谢谢-了。」可蓁只好趴在她身上,但目光始终流连在孟从罡的背影上,只觉得他突然变得模糊,让她根本摸不清楚他的想法。
    随着薇薇的脚步慢慢走远,她也慢慢掉进一种悲哀的情境中。回头再次望向他,他已隐身在晕光之后。此时,灼热的日阳已刺痛了她的眼、也炙伤了她的心。
    一回到屋里,就听见颜世祺对她叨念着,「-跑去哪了?到处找不到-,吓了我一跳。」
    「果园。」她随口说着。
    「所以把脚弄伤了?」他瞪着她那副不理睬的模样。
    「我没想会来山上,只带着套装和高跟鞋出门,下次我来一定会带双布鞋。」她说的是真的,她一定还会再来。
    「-要去也跟我说一声呀!」他蹲在她身前,「我看看。」
    「不用。」她立刻收回脚,却不经意扯痛了伤处,「呃!」
    「-怎么还是一样这么……」
    「我的事不用你管。」她转而对林老板说:「真不好意思,请你送我到医院,可以吗?」
    「当然可以。」林老板挺内疚的。
    「谢谢。」
    「对了,-明天不用开会,我会跟-老板解释。」颜世祺也道。
    「我要去,不需要你自作主张。」
    「我以公司大客户的身分对-下命令,明天我们就回台北。」他可是为她好,她难道感觉不出来吗?
    「是这样吗?」可蓁-起眸,淡淡的笑了出来,「你还是这么的让人失望。」
    说完,她便将自己撑了起来,独自往外头走。
    「梁经理!」林老板吓了一跳,「我送-去医院吧!」
    她不看颜世祺一张喷火的脸,紧跟着林老板一步步跳出房门,坐上他的车。
    「等等……我也去。」颜世祺才不要一个人待在山上,气过后才想到自己还杵在原地,赶紧冲到外头拦车了。
    所幸可蓁的脚伤并不严重,一个星期后已大致康复,也就在这时候她下了个很大的决定──辞职。
    可想而知,老板说什么都不肯放人。
    但是可蓁已不想再与颜世祺有任何牵连,以往她认为只要自己行得正,就不怕外人说什么,可现在她必须让孟从罡相信她。
    所以在她的坚持下,终于离开这家她已工作长达六年的公司。
    第二天她便整理好行李独自来到林老板的果园,当林老板一见到她可是欢迎之至,「梁经理,欢迎-再度光临。」
    原来可蓁在前几天已经电话联络过他,而他也竭诚欢迎她来这儿住上一段时间。
    「我已经不是经理了,今天会来这里也全是私事。」她朝对方一鞠躬,「真的谢谢你。」
    「别这么说,我内人听见-来可开心了,因为平时就她跟小女与几个工人守在这儿,非常无聊。」
    可蓁点点头,笑着说:「如果果园需要帮忙我也可以应付。你看,我这次有穿球鞋和轻松的衣服过来。」
    「-来作客我们已经很开心,不必帮什么忙了。」林老板笑着说。
    「帮点忙无所谓,我这一住可能要好些时候,总不能白吃白住。」她也回以一笑。
    「哪里的话。」林妻也笑着走向她,「走,我带-去房间,那是我平时放些杂物的地方,已经清理好了。」
    「不好意思,让-忙了,以后喊我可蓁就行。」于是可蓁便和林妻一块儿进入客房。之后她便找了机会前往果园,想再见见从罡。
    沿着小路往上走,果真,她在一个瓜棚内看见了他!
    「从罡!」她轻声一喊。
    他的背脊一僵,转首看着她,「-怎么又来了?」
    「我来找你。」她走过去蹲在他身旁,「我把工作辞了。」
    「-说什么?」孟从罡意外地蹙起眉,「为什么要这么做?」
    她对他甜柔一笑,「因为我想陪你,而且林老板已答应让我在这里住一段日子,我可以天天帮你……」
    「-走吧!别留在这里碍眼了。」他立刻站了起来,往另一个方向走。
    「你误会我和世祺旧情复燃是吗?其实没有,我和他根本连朋友也不是,我……」
    「我并没误会什么,此时此刻-跟着他才是对的选择。」他的眼神依旧是这般幽冷淡缈。
    「不,我要的幸福不是这样,自从你离开后,我从没感受到幸福,为什么你就不能再给你我一次机会呢?」她垂首抽泣。
    「我是个只会做错事的人。」孟从罡逸出一声苦笑,「像我这样的男人-就忘了吧!」
    「你没错,我从不认为你有错。」她的小脸从掌心抬起,「如果你是指美国公司的那次投资,孟伯父告诉我,他不怪你。」
    「做错事就是做错事,不能因为对方不怪罪而规避责任。」他并没停止手上的工作,看来他是决定要在这里待一辈子。
    「难道你在这里就不算规避责任吗?」
    「就当我孬种,可以了吧?」他扬眉睨着她,「没用的,-回去吧!回去属于-的地方。」
    「这里就是属于我的地方。」她才下定决心要跟着他,怎么可以放弃呢!
    他闭上眼,深吸口气,「我有女朋友了。」
    「什么?」她心一提,抖着嗓问:「上次那个女孩?」
    「没错。」他拿下帽子-了-,「她去市区帮我买点东西,马上就过来,我不希望因为-让她误会我。」
    可蓁静默不语了,隔了好一会儿才说:「我不相信。」
    「-这女人真的很奇怪。」收拾好东西,他打算离开了。
    「你要去哪儿?」她立即追上。
    「休息时间到了,我得去吃饭。」说完,他便不再逗留地往前走,可蓁却依旧不放弃地尾随着他。
    就在离果园不远的地方她看见有间木屋,难道这就是他住的地方?
    「我能不能进去?」站在屋外,她问着已进屋的他。
    「-都跟到这里了,有差吗?」孟从罡将袋子一放,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冰啤酒灌了起来。
    可蓁看看冰箱,却发现里面的东西根本不足以当成午餐用。
    「你吃什么?」可蓁怀疑地问。
    「薇薇去帮我买了,所以我希望-能识趣离开,不要为难我。」他又走到后面打开水龙头,拧了湿毛巾擦拭着满是汗渍的脸。
    「那么你说,我还有机会吗?」她一直站在角落,心口就在这一瞬间颤动得好厉害!
    「我不懂,像我这种一无所有的男人,-紧缠着有什么益处?」孟从罡像是根本不相信她还爱他。
    「我爱你,爱一个人求的并不是好处,而……」
    「嘘,薇薇回来了。」他已听见她停在外头的机车声。
    数秒过后,可蓁就见她进了屋里,还边走边说:「从罡哥,今天鸡腿很快就卖完了,我买排骨饭可以吗?」
    「可以。」他笑着迎接她。
    可蓁看着他的笑容,竟然觉得好陌生,这几次见面她没再见他对她笑过,莫非他心底真的没有她了?
    「怎么又是-?!」薇薇看见可蓁也记起她,「-不是我爸的客人吗?跑来从罡哥的屋里做什么?」
    「我……我和他是旧识。」可蓁不知该怎么形容她和他之间的关系。
    「你们是旧识?」薇薇拉过孟从罡,「她说的是真是假?上回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呢?」
    「因为连我也忘了。」他走到桌上打开饭盒,就这么吃了起来。
    「我爸说了,他要你去家里跟我们一道吃,为什么你不愿意呢?」见他每天扒饭盒,她也很难受。
    「我只是工人。」这是他千篇一律的回答。
    「又来了,你真讨厌。」薇薇站了起来,「我也该回去吃饭了。」跟着,她又瞟向可蓁,「-也去吧!」
    可蓁点点头,「好,我这就去。」
    走了几步,她又回头对孟从罡说:「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件事绝对不是开玩笑,我是认真的。」说完,她才旋身步出大门。
    孟从罡这才放下筷子,望着她离去的背影,眼底浓热的光影也愈来愈深。
    他仰首猛叹口气,再看看一无所有的自己,最后他猛地挥开桌上的饭盒,弄得一地狼藉。
    「可蓁,-在这里也住了三天,东西还合胃口吗?或是想要吃点什么都可以跟我说。」林妻见她都没什么食欲,于是关心地问道。
    「不,每一餐都很好吃,跟我的口味很搭,不必做什么改变。」可蓁笑了笑,对于她的关心,她非常感动。
    「既是如此,那今晚可得多吃点。」林妻拍拍她的手。
    「我会的。」可蓁帮她将炒好的高丽菜给端到外头餐桌上,隐忍了好久,她还是控制不住地问:「大嫂,果园里有个人,他在这里工作多久了?」
    「-是说从罡呀!」说到他,林妻便笑了笑,「他是个很沉默的男人,我老公一开始不太喜欢他,觉得他心事重重的,可我坚持用他,-也知道在这座深山里有位赏心悦目的俊男看也不错呀!」
    可蓁被她风趣的言谈逗笑了,随即她又问:「那……薇薇跟他?」
    「哦!-是说薇薇!唉,孩子大了,感情事我们做父母的也管不着,虽然我和她爸都不赞同她跟个工人交往,但是从罡也挺勤奋的,这倒感动了我们。」林妻从烤箱端出一只山土鸡。
    「这么说薇薇是真的和他在交往了?」她又问。
    「嗯……说真的,我也不太清楚,反正顺其自然-!」林妻笑了笑,似乎对这事的发展也挺乐见的。
    「哦!」可蓁帮忙拿筷子,却一个不留神掉了一支在地上。
    「怎么了?」
    「对不起,我洗一下。」可蓁将它拿到水龙头下冲洗。
    「-就是这阵子吃得少,连拿筷子都没力气,快……快到外头吃饭,这里我忙就好,反正只剩下一道菜。」
    「我没关系的。」可蓁心思全乱了,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帮她将饭菜弄好,然后一块儿上桌。
    这一餐她强迫自己多吃了些,就是为了不让主人担心,直到吃饱后,她帮着将碗盘收进水槽清洗干净。
    林妻说:「-这些天都去果园帮忙,真的谢谢-,那儿很热,以后别去了。」
    「我会擦防晒油,还会喷上防蚊液,没事的,否则我也会很无聊。」可蓁摇着头说。
    「那就好,但记得不要勉强。」林妻回以一笑,「我等下要去市区一下,-去吗?」
    「不,我留在山上好了。」
    「好,那我走-!」林妻于是到外头,开着车便离开了。
    这时候可蓁又进厨房削了点水果放进篮里,走到山上的果园,找了好久终于在一株梨树旁看见孟从罡的身影。
    「你吃过饭了吗?这个给你。」她将水果篮放到他面前,然后从里头拿出一盘削好的综合水果。
    「-也真是。」他一哼,跟着摇摇头,「我这里什么都没,就是水果多,-这是干嘛?」
    「可这里的水果还得削,我帮你削好……」
    她话还没说完,就看见他拿出一个空盘子,上头还有苹果的籽。
    「是薇薇削的,她每天都会拿一盘过来,所以请-不用做这些事了,如果无聊的话,可以找书看看,或四处走走,那边的风景不错。」他指着不远的地方。
    「你愿意带我去吗?」她微笑地问。
    「我得工作。」
    「等你休息的时候。」她又说
    「我没空。」闭上眼,他沉着张脸。
    「你……你真的不肯再接受我了?还是不相信我爱你、想过你吗?」她敛下眼,泪水蓦然坠落。
    「那些都已是过去式,别再提了,-现在是客人,实在不好经常纠缠我这个百无是处的工人,让人看了笑话。」
    「你真要一辈子在这里工作?你的才能不止于如此呀!」她握着拳,「如果让孟伯父知道你在这做这种粗活,他会很伤心的。」
    「-告诉他了?」孟从罡回头冷睨她一眼。
    「没有。」她敛下眼,「你没同意,我就没告诉他,可是我想他一定一直担心着你,你就不能跟他联络一下吗?」
    「我自有想法,不麻烦-费神了。」他绷紧下颔,不带人气的冷声说道。
    见他又回头做着自己的事,像是把她当成驱之不成的苍蝇,可蓁只好拎起水果篮,准备原封不动地折返屋里。
    走了几步,她却听见他问:「-什么时候回去?」
    「不知道。」回头望着他忙碌的背影,「我辞了工作,也退了租赁的房子,不知道该往哪儿去。」
    以为他会开口留她,然而他却不再说话,可蓁只好拧着心继续朝前走,却不知何时才能再走进他的心。
    孟从罡耳闻她离开的脚步声,忙碌的双手这才放下,一颗心紧紧的束缚着,说不出的是那抹对她心疼与苦涩的混杂感触。
    他不能再拥有她,因为此刻无心无情的他是不能给她幸福的。
    原本家破人亡的自己早该就一无所有,她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,他的确不是一个值得信任、值得爱的男人,可现在她又为什么要再回头找他?
    可蓁,离我远一点,离我这个从小就只会遇上错的事的人远一点,-才可以得到属于-真正的幸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