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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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今天不知是什么好日子,宾客临门,络绎不绝。
    白天送走了王秘书,晚上三个老姑婆也不请自来,一进门就纷纷掐白纯的脸蛋,拍她的脑袋,大呼小叫,肆无忌惮地喧闹,让女主人大为头疼。
    「姑姑,」白纯忍气吞声地道:「-们怎么来了?」
    「刚才在酒会上碰到嘉德,他邀请我们到家里坐坐。」三个老姑婆笑得开心。
    「呃?他人呢?」
    「在楼下为我们停车,一会儿就上来。」探头探脑,四处打量,「纯纯,-家里布置得很舒服嘛,我们好喜欢这沙发的颜色!」
    「呃……姑姑们,天色已晚,我做点宵夜给-们吃,吃完之后,-们还是早点回去吧。」她只想快快打发她们走。
    「咦?纯纯,-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?」
    「我不会做饭,只会做宵夜。冰箱里有汤圆,拿出来煮一下就可以吃了。」她老实回答。
    「那么早餐呢?-会不会做早餐?」
    「我会煎鸡蛋,烤面包。」
    「又是速食!纯纯,当人家媳妇不可以这样,男人吃不好是会发脾气的。」三个姑姑一齐摇头叹息,「这样吧,我们留下来教-做早餐。」
    「嗄?」白纯怔愣,「可现在是晚上呀。」
    「我们留到明天早上不就行了?」
    「什么?!」她几乎跳了起来,「姑姑们,我没有听错吧?-们……要留在我家过夜?」
    「对呀。」三人一同狰狞地笑。
    「我们新婚燕尔,-们怎么可以来打扰?」
    「纯纯,我们是怕-耍花招。」
    「什么、什么花招?」心虚的人咬了咬嘴唇。
    「假结婚,骗遗产!」
    「怎么、怎么会呢?」三人一针见血,吓得白纯几乎要昏过去。
    「-这个孩子最不乖,嘉德人又太善良,说不定被-软硬兼施,强迫一同演一出戏来骗我们老人家!」
    「姑姑,-们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吧?」
    「那为什么裴家人这么奇怪,都没有跟我们讨论举办婚礼的事?报纸上也只是传言你们『订婚』,没有提及『结婚』二字!那天遇到裴太太,她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搬到这栋公寓来了!哼,我看你们只是在敷衍我们老人家而已,一旦拿到爷爷的遗产,-就跟嘉德一拍两散,对不对?」
    「呃……因为忽然宣布结婚,怕裴家长辈和外界都会觉得突然,而且筹备婚礼也需要时间……所以我们暂时先在法律上成为夫妻,过段时间再补办婚礼……」姑姑们好厉害,她绞尽脑汁,全力支撑谎言。
    「真的吗?那我们今晚要考察一下!」
    「考察?」白纯大惊失色,只觉得脚都软了。
    「对呀,看看你们夫妻是不是真的睡在一起。」
    「我们当然是真夫妻!」她咬牙挺胸,把谎言坚持到底。
    「嘻嘻,我们刚才看到书房里有一张床哦,-该不会是把嘉德都赶到那里去睡吧?」
    「客房里还有一张床呢!」她反驳,「这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。」
    「多谢-的提醒,今晚我们会严密监视书房和客房的!」三个老姑婆诡异地笑。
    「-们……」白纯已经说不出话来。
    「对了,还有客厅,今晚我们还会派一个人睡在客厅的沙发上,所以你们小俩口哪儿也去不了,只能待在自己的卧室里。」
    天啊!白纯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!
    一见裴嘉德推门而入,她便一把将他抓往卧室,捶胸顿足地要他谋出策略。
    「那有什么办法?总不能把姑姑们赶走吧?」他却微笑,镇定自若,「看来,今晚我只能留下了。」
    「什么?」她长这么大,还没有跟男人过过夜……呃,除了酒醉的那天。但那天属于不知者无罪!
    「放心,大小姐,我不会占-便宜的,-睡床,我睡地。」他悠然道。
    「纯纯!」两人大计尚未商量完,老姑婆却又来敲门了。
    「二姑,什么事?」她一阵慌乱。
    「借-的毯子给大姑盖,她老人家风湿病,晚上睡觉不能不盖东西。」
    「可是……我们只有两条毯子。」
    「嘻嘻,-跟嘉德共用一条毯子就好了,其余的贡献出来吧!」她不容分说抢走所需之物,扬长而去。
    「啊!」白纯呆在原地,久久不能动弹,欲哭无泪,「现在只剩一条毯子了,怎么打地铺?呜……姑姑怎么能这样对我,想把我赶尽杀绝吗?」
    「还有一个办法,」裴嘉德安慰道:「不必担心。」
    「什么办法?」她哭倒在一旁。
    「今晚……」他凑近道:「我们只好一起睡在床上了。」
    「什么?」她跳起来,拿枕头砸他,「你想占本小姐便宜呀!」
    「天地良心,」他举起手,「我只是在想办法让我们渡过难关而已!」
    「睡在一张床上,盖着一条毯子,如果不发生什么事,我都会怀疑我们不正常!」白纯嘟着嘴说。
    「即使发生了什么,也没多大关系呀,」他笑,「反正事情已经发生过了,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次。」
    「呸,你想得美!」她捂住脸,倒在床上,半晌无语。
    裴嘉德没再多言,只听他轻轻走入浴室,不一会儿,便有水花四溅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。
    一白纯心烦意乱地把卧室里的所有灯光熄灭,蒙上头假装熟睡。
    她不要看到他从浴室里出来时衣襟敞开的样子,也不要面对这个尴尬的夜晚。
    闭着眼睛的她拚命让自己睡去,神志却依旧清醒,彷佛顽皮捣蛋的小孩,无论如何也不肯安静下来。
    不知又过了多久,只听水声停了,高大的身影——地摸索过来,挨近她的身子。
    「纯纯--」他贴着她的耳朵唤她的名字,亲昵而温柔,「我好冷哦。」
    「刚刚洗完热水澡,怎么会冷?」拜托,现在是夏天耶!
    「可我洗的是冷水澡,」他笑,「夜里的水好凉。」
    「活该!」她蒙着脸,仍旧不肯看他。
    「纯纯--」他再次耳语,「毯子分我一半好不好?-忍心让我感冒吗?」
    「如果我让你进来,你能保证不做『坏事』吗?」她天真地问。
    「我保证不做『坏事』。」他举起左手,似在发誓。
    「那、那你进来吧。」她终于妥协,掀开毯子的一角。
    但她马上发现自己错了,刚才的动作无异是引狼入室。
    一个女人一旦让男人进入自己的被窝,对方便会长驱直入,攻陷她的堡垒。
    当裴嘉德滚烫精实的身躯压住她,抓过她小手搁在他的腰上时,白纯只觉得浑身软绵,无力反抗。
    「你、你骗人!」她颤声道:「你明明很热。」
    「对呀,刚才很冷,一碰-,就热了。」他暧昧地低语。
    「你保证过不做『坏事』的……」
    「小傻瓜,这不是『坏事』这是世上每对男女都爱做的事。」
    话语刚落,他的吻便随之而下,让她的防线彻底瓦解。
    好吧,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,那就让它继续吧,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。
    杀一个人和杀一百人,有什么区别?反正都是死罪一条。
    她现在才明白,为什么世上会有那么多人一错再错,因为,一旦越过了那道防线,便无法回头了。
    但有一件事她万万没有想到,在他进入她身体的那一-那,她感到一阵剧痛,彷佛今晚才是她的初夜。
    他也愣住了,不可思议地望着她。
    「好痛……好痛……」她几乎哭出声,捶着他的胸口,「你不要动……不要动……」
    「纯纯,」他怔了半晌,才小心翼翼地问:「-以前从来没有跟别的男朋友这样过?」
    「当然啦,人家都是谦谦君子,惟独你是强盗!」她嗔怨道。
    「我知道,我知道,」他温柔地吻住她,「都是我不好……」
    「为什么会这么痛呢?」她睁大眼睛问:「人家不是说,第二次就可以感受到快乐吗?为什么我还要受苦?」
    「呃……」他支吾,彷佛在掩盖什么难言之隐,「有些人的确会这样的……」
    「我们可不可以不做了?」她抽泣,「真的好痛哦。」。
    「不可以,小傻瓜,」他笑,「不做的话,我会死。现在把眼睛闭上,我保证-一会儿就舒服了……」
    他保证?哼,这家伙的保证从来不能信!
    但她已经在他手上,想跑也跑不掉了。于是,只得任由他的大掌覆上自己的娇躯,在一片漆黑中,感受他轻柔的律动。
    这一次,他没有骗她,果然没过多久,她就不再疼了……
    「嘉德,」喘息渐渐平稳后,她睡意全无,只想紧紧地抱着他,与他诉说知心话语,「你、你有很多女朋友吗?」
    「嗯。」黑暗中,看不到他的表情,只听他在轻笑,「当然了。」
    「那、那我们这种关系算什么呢?」她突觉醋意涌上心头。
    「情人。」他果断地回答。
    「情人和女朋友有什么区别?」
    「用我弟弟嘉烈的名言来说,情人是用来享乐的,女朋友是用来结婚的--既然-不肯嫁给我,那当然是算我的情人了。」
    呵,对呀,谁叫她不肯嫁给他,只肯与他「假结婚」呢?活该只能得到一个情人的身分。
    且在他心中,还是那个叫做丽蓓嘉的女朋友比较重要吧?
    她只是他肉体享乐的一个情人,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配角--配角情人。
    「纯纯,」他温柔地唤她,「明天我正式搬进来,好吗?」
    「不!」她把头埋在棉被里,赌气道:「我们还是维持现状好了!」
    裴嘉德似乎有些尴尬,不解她为何又忽然翻脸,怔愣良久,他抚了抚她的长发妥协,「好,一切遵照-的意思。」
    她忽然很想见见他生命中的女主角。
    一个配角渴望一睹主角的风采,从而了解自身的差距,也算人之常情吧?
    「姑姑,-们知道那个丽蓓嘉长什么样子吗?」早餐过后,裴嘉德上班去了,剩下几个女人闲话家常,白纯趁机提问。
    「哈哈,看来结婚果然是好事。纯纯,-终于爱上嘉德了。」老姑婆们齐笑。
    「我哪有!我只是好奇!」她抵死不肯承认。
    「如果他只是个与-无关的人,-对他前任女友长什么样,根本不会好奇。」姜是老的辣,这点谎话骗不了她们。
    「唔……」她无言以对。
    真的爱上他了吗?经过昨夜那场让人脸红心跳的缠绵,她不可能再对他无动于衷。就算没有死心塌地爱上他,心中也会荡起一丝涟漪。
    「其实想看丽蓓嘉很简单呀,打开电视机就可以了。」大姑说。
    「对呀,她最近做的一支唇蜜广告极受欢迎,电视上天天在播。」二姑道。
    「据说,因为这支广告,那款唇蜜卖得极好,某家百货公司一天内便卖出了两千支。」三姑补充。
    天啊,这么说,现在至少有两千个女人在用同款唇蜜……广告效果,真是可怕!
    「-们见过现实中的她吗?」白纯更加好奇。
    「-三姑见过。」大姑揭露。
    「对,」三姑点头,「七年前,她刚出道不久,还是没没无闻的新人,有一次我到百货公司购物,正好看到她在那里做一场时装秀。那天也算她倒楣,才走了两步路鞋跟便断了,引起台下一片嘘声,她却笑容依旧,踢掉鞋子继续走秀,气质雍容,落落大方,终于获得满堂彩。当时我便想,这女孩儿不得了,以后一定有出息。果然我的眼光很准,才半年工夫她便大红大紫。」
    「像她这种狐狸精,本来只有男人会喜欢,谁料在她的支持者中,女性竟占了一半,就连我们这些老姑婆对她也不讨厌,实属难得。」二姑附和。
    「这么说,我非得见见她不可了!」白纯只觉得心中蠢蠢欲动,立刻打开电视机,连平常最最喜爱的电视剧也无心观赏,一心等待广告时间。
    盼了十五分钟,终于见到了绝代佳人。
    她的模样出乎白纯的意料,并无半点风骚,反而十分清纯,彷佛一朵初绽的雪白芙蓉。
    人们都说她的笑颜最最可爱,但在这支著名的广告中,她却没有笑。
    没有笑,却依旧可爱,她用另一种表情代替了笑容,向世人证明她的美丽可以千变万化--她在做鬼脸!
    对于女子,做鬼脸是一种相当危险的举动,稍不合适便会沦为嗯心,但她似乎特别受上天眷顾,无论吐舌嘟嘴瞪眼,皆俏丽动人。
    「我见过她!」白纯呆立半晌,脱口而出。
    「-当然见过她,电视上、杂志上到处都是她那张脸,-就算没留意过,也肯定见过。」姑姑们不以为奇。
    「不不不,」她只觉得脑中一片迷茫,「不是在电视上,也不是在杂志上……我肯定自己在现实中见过她!可是……我会在哪儿见过她呢?」
    「-记性这么好,居然会不记得了?」姑姑们诧异。
    「的确想不起来了……」她绞尽脑汁,冥思苦想,却还是一无所获。「不知道她在现实中好看,还是上镜好看?」
    「本人和上镜时的样子总会有些区别,不过论及漂亮程度,好像差不多。」三姑回答。
    「意思就是说,看到电视上的她,并不代表见到了真正的她。」
    「怎么?-想见现实中的她?」对侄女的心理,姑妈们一向揣测准确。
    「她最近会去参加什么名流举办的酒会吗?」白纯问道,「或者我可以与她碰个面……」
    「快快打消这个念头吧!」三个姑姑一齐敲她的头,「听说这个丽蓓嘉最近在搞神秘,不轻易在公开场合露面,只偶尔出来拍拍广告,履行公司合约而已。」
    「这么孤傲?」白纯愁眉苦脸,「那我怎样才可以见到她?」
    「我们劝-不要见她,免得一见之下,相形见绌,-会自卑!」三个姑姑哈哈大笑。
    白纯不由得一肚子的气。
    哼!就算她是配角,就算相形见绌,就算自卑,她也要见见那个大名鼎鼎的丽蓓嘉。不知她哪里忽然来了这么一股明知山有虎、偏向虎山行的勇气,大概,是嫉妒心在作祟吧?
    听姑姑们的语气,明显不打算帮她,那么她要怎样才能见到自己的情敌?
    这天晚上,白纯登上了丽蓓嘉的官方网站,在论坛上,她找到了一线希望。
    那儿,有一群Fans在讨论着明天要去丽蓓嘉拍广告的地方探班。
    或许,她可以扮做Fans团的一员,趁机混入拍摄现场,一睹情敌芳容?
    从小到大没迷过谁,没想到晚节不保,二十多岁了居然要学起小妹妹去追星!
    幸好她天生一副水嫩的样子,绑两条麻花辫,穿上制服短裙,俨然又变回了学生妹。白纯连夜收拾好行李,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,准备去一会情敌。
    第二天,对裴嘉德谎称要出门散心,一大早,她就出发了。
    那支广告的拍摄地点在海边,乘着车子驶到沙滩上,远远地,便看到一群工作人员在忙碌。
    但丽蓓嘉不在烈日下,此刻,她正藏身在帐棚里化妆。
    而她的Fans正热情地在沙滩上高呼着她的名字,若不是被警卫拦阻,恐怕早已冲入帐棚内了。
    白纯正愁无法突破重围,害怕此行无功而返,忽然看到一个送外卖的小弟从远处走来。
    咦?她怎么没有想到?扮Fans还不如扮成送外卖的,那样不就更有机会接近丽蓓嘉。
    于是白纯当机立断,将那提着大堆食物的男生拦下。
    「-、-想干什么?」送外卖的小弟猛然看到一个小美人拦住他的去路,十分诧异。
    「我要买下你手中所有的东西,」白纯拿出了一迭大钞,「还有你的帽子和围兜。」
    「嗄?」那男生张大嘴巴,「-也是丽蓓嘉的粉丝呀?」
    「咦?你、你怎么知道?」白纯心惊。
    「嘻嘻,」一张脸恢复笑容,「因为经常有粉丝给我钱,买走我送的食物和身上穿的衣帽,扮做送外卖的接近自己的偶像呀。」
    「那……这次你答不答应?」她故作镇定。
    「-给的钱比他们多,我当然会答应啦!」小弟马上把食物往她怀里一送,脱下帽子,「不过现在用这一招未必会灵了,那些警卫都很有经验,知道送外卖的不可信。」
    「无论如何,我也要试一试!」白纯坚持。
    「那就祝-好运啦,小妹妹。」那男生笑着挥挥手,转身离去。
    见鬼了,她起码比他大个好几岁,他却叫她「小妹妹」?难道她的样子真的这么幼稚?
    顾不得多想,白纯压低帽子,匆匆往帐棚方向奔去。
    「小妹妹--」忽然,她又听到这种见鬼的称呼。
    但,这一次的呼唤竟出自另一人之口。循声望去,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警卫站到了她的面前。
    「嗄?叫我?」白纯惊慌。
    「请-跟我到那边去一下。」那警卫严肃地道。
    「呃……对不起,大叔,我在送外卖!丽蓓嘉小姐还在等着我呢!」
    「-确定这是丽蓓嘉小姐要的东西?」翻了翻她的袋子,对方脸色更加不悦。
    「当然了!」她硬着头皮死撑到底,「她的助理刚才打电话订的,我们店长不会搞错的。」
    「撒谎的小妹妹,」对方一把拎起她,「我看-还是打电话叫家长来接-吧!」
    「啊!」白纯双足乱蹬,「大叔,你在说什么?我听不懂呀!」
    「听不懂?那大叔我告诉---丽蓓嘉小姐从来只喝可乐,-送来的饮料却是柳橙汁,这是怎么一回事?」
    「呃……我怎么会知道?也许她今天想换换口味吧?」
    「那我再问-,-今年多大了?」
    「二十几呀。」
    「二十几还穿着国中生的制服?我看-这送外卖的小女生是粉丝扮的吧?」
    「嗄?」白纯这才注意到围兜下露出的制服短裙,暗骂自己百密一疏。
    「怎么样,没话说了吧?快告诉我-家长的电话号码,我让他们来接-!」
    「我没有家长!」都已经结婚了,家里只有老公,难道叫嘉德来接她?
    「小妹妹,再不说老实话,大叔我可要生气喽!」警卫把脸一沉。
    「我真的没有……真的没有!」她猛地把食物往对方身上一扔,踩了对方一脚,回头便跑。
    然而,多年没练赛跑,纤弱的体质注定了她逃亡的失败。只听身后一声叫骂,她的衣领很快又被一只大掌提了起来。
    裴嘉德赶到海边的时候,已经是傍晚了。
    他看到白纯坐在当地的派出所里,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惹得他直想发笑,
    「听说-捣乱摄影组还殴打警卫,又疑似未成年,所以好心的大叔们只好把-带到这里,等候家长我来接。」
    「我真的长得那么幼稚吗?」白纯吸着鼻子,几乎要哭出来。
    「关键不在长相,但-为何要穿国中生的制服呢?」他指了指她的短裙,又睨了睨她的麻花辫子。
    见鬼,她只想打扮得清纯一些,怎知会惹上未成年的嫌疑!
    「其实他们误会了-,-大可澄清,拿出身分证让他们看看就行了,何必搞到如此田地?」
    「我……」该死!一心想隐瞒自己的身分,所以连身分证都不敢带出门,这下遭报应了!
    「好吧,其余的我就不多问了,-为什么捣乱摄影组又殴打警卫?」裴嘉德忍俊不住地问。
    「我哪有殴打那个大叔?」这一回,白纯终于可以为自己辩护,「我只是踢了他一脚而已。我也没有捣乱摄影组!」
    「那-为何扮做送外卖的想混入帐栅?」
    「我……」她噘着唇,决定死也不让他察觉自己的心意,「我只是……在追星而已。」
    「追星?」这个回答倒让裴嘉德大为惊奇。
    「对呀,我的偶像是丽蓓嘉,我想看看她。」
    「-……」这一回,轮到裴嘉德无语了,他难以置信地凝视她许久,半晌才低声道:「小姐,我从来不知道-喜欢追星!」
    「我以前还特地去香港看张学友的演唱会呢。」她反驳。
    「可张学友是男的,丽蓓嘉是女的。我以为一般女生只追男星。」
    「那有什么奇怪?我也去看过王菲的演唱会。」她誓死抵赖。
    「我不知道……」裴嘉德语气有些停顿,「我不知道-竟然是丽蓓嘉的……粉丝。」
    「我一直想看看她本人长什么样子,想跟她说说话。」这话,是谎言,也是真心。
    他沉默,良久才道:「其实-不必这样辛苦。」
    「呃?」她不明其意。
    「想见丽蓓嘉,跟我说一声就好了。」他垂眉道。
    「嗄?你跟她很熟呀?」假装不知情,等待他坦白。
    「-不知道吗?绿茗广告公司其实是天行集团名下的企业。」谁料,他并没有坦白,反倒爆出一个惊天的大新闻。
    「什么?」白纯跳了起来,「绿茗广告?就是丽蓓嘉所在的那间广告公司吗?她原来是你旗下的模特儿?!」
    「对。」他点点头,「所以总裁夫人如果想探班,大可不必如此辛苦,只要跟我的秘书说一声,下面的人自然会安排好一切的。」
    「那……」她心里酸酸的,「你认识她很久了?」
    「从她出道起,我就认识了。」提起丽蓓嘉,他的语气明显与平时不同。
    「呵呵,」白纯强颜欢笑,「说说她的事吧,我很想知道!」
    「她是一个很快乐的女孩子,她的快乐能感染每一个人……」他低头沉思,彷佛在寻找适当的措辞,「就像可乐那样可爱。」
    「可乐?」呵呵,她记得那位警卫大叔说,丽蓓嘉只喝可乐,是因为受了昔日情郎如此的称赞,才对这一种饮料如此钟爱吗?「她有男朋友吗?」
    再也忍不住,一直在意的问题冲口而出,她暗中观察他的神态。
    「有。」他的神态黯然,略带伤感,「从前……有一个。」
    「为什么会分手?」
    「是她主动离开的,」他叹了口气,「那个男子本想与她白头偕老,但终究被她识破了他的秘密心事,所以她选择离开。」
    「心事?什么心事?」白纯听得一头雾水。
    这次,他没有回答,只拍拍她的背道:「很晚了,我们回去吧。」
    很明显,他还不想与她坦露心扉,关于过去的那一段恋爱,他并不打算让她了解。
    如此隐瞒,是怕她不开心?还是认为丽蓓嘉比较重要,执意在心底为旧爱留一片空间?
    他本想与丽蓓嘉白头偕老的吗?呵呵,那么白纯这个名字只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?
    不敢再往深处想,也不敢再多问。
    因为,再多踏入他内心一步,发现他更多的秘密,只会让她更加难过。
    他把她送回公寓后,便默默无语地驶车离开。而她,望着他的车灯渐渐远去,消失在通往裴家大宅的道路上,良久良久,才坐到电脑前,写另一封信给想象中的男子--
    Rain:
    今天做了一件傻事--去看我的情敌。
    姑姑们都劝我,不要去见她,但我就是忍不住一颗好奇的心,想见她一面。
    说实话,我是想去和她一较高下的。
    如果赢了,那么我就多一点信心能赢得嘉德……如果输了,至少也知道自己是败在怎样一个高手的手中,心服口服,从此可以死心。
    但我没有看到她,上天似乎在暗示我永远也比不上她,因此给我留有一分颜面,不让我去自取其辱。
    前天晚上,我跟嘉德「假戏真做」了。
    他拥抱我的时候,我觉得自己好幸福。但我不会对他说出自己真实的感受,我甚至还拒绝了他正式搬过来跟我住一起的请求。
    你一定会奇怪,我为何要这样心口不一?
    因为,我害怕。
    从前,我对很多男子说过我爱他们,但最终结果却是惨遭抛弃……这一次,如果我不表明爱意,是否就不会这么快失去他?
    人就是这样,一旦得到了,便不知珍惜了,我要嘉德永远也得不到我,这样,他才会永远挂念着我。
    玫瑰骑士,如果你是我的保护神,请保佑我早日见到丽蓓嘉,请保佑我身上至少有一点长处能赢过她……请保佑我能找回一点点自信。
    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,再这样下去,我爱嘉德会比爱从前那些男朋友还要多,如果我再找不回一点点自信,这场爱情会让我崩溃的。
    我很自私,是吗?
    呵,让你见笑了。
    纯留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