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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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真是热啊!
    嫘姒娃搬了张椅子,就直接坐在冷气机的出风口下吹着冷风,以便-除她浑身的热气。
    她天生怕热,只要温度高于二十八度,她就浑身不对劲,汗水更像水龙头没关紧般,不断的滴下来,所以她一到了夏天就恍如是一只虫,懒洋洋的、完全提不起劲,只能躲在家里吹冷气。
    真是见鬼了,为什么台湾近几年的平均温度会高那么多?她记得以前夏天没那么热的……唉!好热,好热啊……
    「嫘姒娃,-在哪里?」阎冥极一步,摸着墙壁,万分艰辛地走到客厅,扬声喊着。
    嫘姒娃瞥向他,没好气地撇着嘴。「你叫我干嘛?」
    「过来。」他停住脚步,低声命令她。
    「你到底想干什么?我好热,现在正在吹风,如果你的事不急,能不能延一下?」她不只吹冷气,还拿了台电风扇在旁吹着。
    「热?!」他就是觉得有点冷,才从房里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。
    现在是夏天,他非但完全没感到一丝丝的热意,反而觉得冷,所以他才走出来要嫘姒娃去检查一下空调,看是不是坏了,否则怎会冷到这种程度。
    「对呀!好热,你不觉得吗?」她拭去从额际滑下的汗珠,问道。
    「现在室温几度?」他冷,而她热?难不成他家一边是北极一边是赤道?
    她抬头看了冷气机旁的数字,「十八。」
    「多少?!」阎冥极声音拉高了几个音阶。
    以为他没听清楚,她又重复了一次,「十八。」
    「十八?!」他倒抽了口气,「那-把冷气调到几度?」
    「就十八度啊!」她回答的理所当然,基本上,十八度她还嫌有那么一点点热呢!
    接下来是一室的死寂。
    「怎么了?你的脸色有点难看,十八度有什么不对吗?」察觉他的异状,她终于起身走向他,「这是你家,要是在我家,单单我那个房间里就装了二台冷气,你不晓得我有多怕热,我甚至曾一度认为自己上辈子绝对是冰块,完全容不了半丝的热气。」
    「我怕冷。」久久他才吐出这句话。
    「耶?!」美眸讶然的急促眨着,「你怕冷?!」她大呼。
    「非常。」
    「不会吧……」她的下巴差点脱落,「见鬼了,我怕热你怕冷?!我们是夫妻耶!以后还要一起度过好多好多年的,结果我们二个的习性相差了十万八千里,以后我们要如何共同生活下去?!」她怪叫。
    勾起薄唇,嘴角扬起一-讥讽,「老天都不让我们在一起了,-这个凡人想拂逆?」
    「你休想甩掉,我一旦认定你,就不会再看上别的男人,所以我会缠你缠到底,死也不放弃。」她捉住他的衣领,拉下他的头,在他面前恶声的威胁。
    「即使我要-关掉冷气?」他挑眉。
    「呃……这个……」闻言,她的气势陡地降到谷底,她回头望了她最爱的冷气机一眼,嘴角有些抽搐。
    「哪个?」
    「你怕冷不代表你就不怕热,现在外头快三十八度,这么大热天不开冷气,难道想被自己的汗水给淹死吗?所以我相信你不会笨到要关掉冷气对不对?」她立刻松开手,还谄媚的将她捉皱的地方抚平,干笑着试图说服他。
    「二十五度,底限。」
    「啊?二十五度?能不能再低一点?」她祈求道。
    「不行。」冷酷的-下话,他扶着墙壁,转身调头走回房里。
    「喂!二十五度你不嫌太高了点吗?二十五度跟没开冷气有什么差别?不都一样让我汗水直。」
    「那就关掉冷气。」他的态度强硬。
    「不!」她懊恼地直跺脚,「二十五度就二十五度,顶多我换一件更凉快的衣服就是了,真是讨厌。」
    她之所以每次出任务都让云怜薇去进行,原因无他,就是她怕热,要她老是穿著一身把自己包的密不透风的衣服,还不如杀了她快些,所以她毫无异议的就把出任务的工作,留给身手最好的云怜薇去做,省得有一天她会因为满身的汗水而误触警铃惨遭逮捕。
    「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冷,真是没用。」她啐道。
    「要偷骂我请让我听不见。」他都还没走超过三步,她就翻脸骂人。
    红唇一撇,她索性踱到他面前,「其实我们这样也算是互补,你怕冷,那你抱着我就不会冷了,因为我是一个大热炉,以前冬天有寒流来时,怜薇跟少娘都会抢着要抱我,我可以把我的体温分一些给你。」
    「我有衣服。」
    「衣服哪有我好。」她哼了声,「到冬天时,你就知道我的好处了,到时,你不要抱着我不肯放就好了。」
    「-确定冬天我们还会在一起?」十八度!还真的让他冷得打起颤来了。
    「我会缠你一生一世,你不要质疑我的话。」她不满地嘟起红唇。
    眼角瞥见他些微的颤抖,她一笑,主动伸手抱住他,「喏!现在温暖了吧!」
    她的触碰让他发现,她的体温真的很高,温暖的令他不想推开她。
    他突然捉住她的手,害她有点愕然,「喂!我是看你冷到发抖,好心把自己借给你,你不会这样就捉狂吧?」
    阎冥极的性子她到现在还捉摸不定,他可以和-和颜悦色的聊天,下一瞬间就摆出一张犹如覆着寒冰的铁青脸色,让人完全不知所措。
    他的一切举动都是以自我为中心,根本不会顾及他人的心情想法,实在是一个不折不扣、狂狷不羁到了极点的男人。
    「或许我可以看在-体温高的份上,留-到明年春天。」他低笑,捉住她的手,只是想调整姿势,把她拥的更紧罢了,瞧她紧张的,难道她以为他要打她吗?
    他恣意地享受她的体温带给他的舒服感。
    「够了,阎冥极,你很嚣张我知道,但是,你别忽略了一点,本姑娘我也很张狂,对我『呛声』不见得有用。」她任由他抱着,知道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。
    「是吗?」他低笑,「这么说来,其实我们二个的个性是很相似的。」
    她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。
    他的手指轻柔地抚过她脸上的每一个地方,用他的记忆去探索她,「一山不容二虎,一国无须二王,在我的世界唯我独尊,-若要踏入我的世界,就必须-下-的身段,-做得到吗?」他低头封住她的唇瓣,用舌头描绘着她完美的唇型。
    「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?」她反问他,「爱情的路上,彼此都是平等的。」
    「我不爱。」
    她学他的方式反吻他,「那又如何?」
    「不要玩火。」他僵直了身子,冷声警告她。
    「我们是夫妻不是吗?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迫不及待的要带我上床,为什么从我们结婚后,你就视我如蛇蝎?」
    他没有回答。不碰她的原因,事实上,他也找不到。
    「喂!你不会打定一辈子不碰我吧?」
    「如果我真这么打算呢?-会为我守活寡?」
    「你猜?」她故意不回答他。
    「-选错了丈夫。」
    「是吗?」她轻哼一声,不在意地耸耸肩,然后重回到冷气机下,决定不再理他。
    别的女人或许会选错丈夫,但她可是神算,她若还会选错丈夫,那天底下就没一个女人会选对丈夫了。
    套句以前君少娘在倒追她老公-夜喾时说的一句话,她是世上最烈的剧毒,她会慢慢的、慢慢的渗入他的骨血里,让他在不知不觉中,被她的毒给侵蚀,从此没她不行。
    而她的毒,就是她的爱。
    嘿!她实在爱极了这句话——她的毒就是她的爱!
    呵!亏君少娘那颗白痴脑袋想得出这么好的一句话,实在有够难得。
    ☆☆☆
    嫘姒娃从厨房里倒出二杯水端到客厅,各放在来访的林净恬及许至浩面前的卓子上,尔后她便站到阎冥极的背后,随时等候他的差遣,把佣人兼看护的角色扮演的淋漓尽致。
    「冥极,你最近身体觉得如何?受伤的地方还痛不痛?」林净恬关心地询问着。
    「普通。」
    「今天天气不错,要不要我带你出去走走,晒晒太阳?」她试着找话题,避免让场面变得太死寂。
    「不用了,平时我就有让娃娃带我到附近的公园走走。」
    许至浩点点头,他知道这件事,因为嫘姒娃曾向他报备过这件事,并询问他要不要同意阎冥极的这个提议,是他允许,她才带他到公园去的。
    这个乡巴老真的很听话,他满意地心忖。
    知道他心里所想,嫘姒娃故意露出朴实的微笑。
    「你们今天怎么突然想要来看我?」他把话带入正题。
    他们二个人整整消失了一个月,对他一声问候也没有,公司的事更不曾让他知道过半次,防他像在防贼,也不想想公司是谁的,真是够了。
    这会儿他们会突然出现,想必是为了林净恬她父亲公司最近发生的危机而来的。
    他们不让他知道任何事,但他就是有办法知道,因为他身边有一个好帮手,只要他开口,嫘姒娃都会竭尽所能的帮他调出他想要知道的资料,甚至她给他的资料,比他原先所要的还来的更仔细,所以他其实什么都知道,只是假装不知道。
    更甚的,公司的事,他也暗地在控制,而许至浩至今仍毫无所察,说他笨不是没原因的。
    林净怙及许至浩互睇了一眼,她才嗫嚅地开口:「事情是这样的,我……我父亲的公司……公司……」
    「公司出了问题?」她说了半天吐不出完整的话,他径自帮她接下去。
    「……是的,最近不晓得是什么原因,和我家公司有往来的银行,突然无缘无故要求我们在近日内偿还欠下的贷款,导致公司周转不灵,所以……所以我想……想……」林净恬鼓不起勇气去请求阎冥极帮忙,说话的声音因此愈来愈小,也愈来愈含糊不清。
    「想请我想办法帮林氏走过这次的危机?」
    「对。」
    「简单,叫-父亲-售手上的股票不就得了。」
    「现在股票已经不值钱了,况且我父亲手头只剩百分之三十的股份,他是不可能-售的。」
    「不卖-让公司倒闭而已,届时那叠股票就成了一堆废纸,更不值钱。」他冷淡的说着,一点想出手帮忙的感觉也没有。
    「可是……」
    「什么?」
    「没……没什么。」林净恬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,她实在是没胆面对令她心生恐惧的阎冥极,更遑论开口和他辩解。
    「冥极,帮林氏对我们傲世而言,只是举手之劳,你何乐而不为?」许至浩加入劝说行列。
    本来他是私底下想帮忙林净恬的,只是目前为止,小事他还能决定,但掌握傲世经济大权的还是阎冥极,要是他不同意,没人敢把公司的钱借给林氏企业周转,而且林氏需要的资金非常庞大,逼不得已,他只好陪着林净恬来央求阎冥极帮忙。
    「是举手之劳没错,但我眼瞎了,林氏目前的情况如何我并不了解,它是否和以前一样还有前景我也不清楚,所以我怎么可能任意抽调公司里的资金去帮助它?」
    「这……」
    「若要怪,就怪当初撞了我而逃之夭夭的那个肇事者,他要是没撞到我,或许我今天会同意帮林氏的忙,可惜我现在瞎了,我不能拿我的公司来赌,因此,请原谅我的自私。」他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,没人敢反驳半句。
    在他说话的同时,他也注意到,当他说到撞他的肇事者时,林净恬的目光不自觉的往许至浩身上瞟,他的黑眸快速地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,只可惜所有人都忽略了。
    林净恬飘向许至浩的目光,嫘姒娃也瞧见了,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她,为她的愚蠢感到可笑。
    「那你能不能帮我想想,有谁想对我父亲的公司不利?」林净恬想了想,不死心地又道。
    「这可要问-父亲,没人会比-父亲还要清楚。」事实上,制造林氏企业这次危机的人就是他,因为林净恬竟有胆量背叛他和许至浩搞上,就该有胆量承担后果,搞垮林氏只是对她的一个教训罢了。
    「可是我父亲查过了,和他有恩怨的人都不在其中。」要不是已经走投无路,她也不会鼓起勇气来求阎冥极。
    「那林氏就等着关门大吉吧!」阎冥极一脸爱莫能助。
    「难道除了-售股票之外,真的没别条路可走了?」
    「没错。」是有别条,不过全被他堵死了。
    「我知道了……」林净恬郁郁寡欢地点点头,「我会回去告诉我父亲的。」
    林净恬相当失望地看着许至浩,淡淡地叹了口气,如今看来,她父亲不-售手中的股票是不行的了。
    「如果没事,我想休息了。娃娃,送客。」阎冥极往椅背靠去,一副不想再搭理人的模样。
    许至浩及林净恬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的神色,被这么当面赶走,他们的面子或多或少都有些挂不住。
    嫘姒娃应了声,微笑的趋,上前,「许先生、林小姐,我家主人累了,请你们改天再来访。」她伸出一手恭敬地摆向门口的方向。
    许至浩愤恨地瞪了阎冥极一眼,眼底大有「此仇不报非君子」之意。
    嫘姒娃瞧见了,她不着痕迹地露出一-莞尔的笑容。
    这个蠢蛋,谅他一辈子也撂不倒阎冥极,她在心恶劣地嘲弄着。
    送走他们,嫘姒娃走回客厅,在沙发坐下,「你估计他们需要多久的时间,才会决定卖掉股票?」她询问着阎冥极。
    「以林氏目前尚有的资金来看,最多还能硬撑二个月,二个月一到,若还找不出任何解决方法,林氏就只有面临倒闭一途。」他笃定地回答。
    「你真的不打算帮他们?」
    「不。」
    「这是你的报复?」
    「没错。」
    「唔!真狠,看来我得多告诫自己,没事最好不要去招惹你,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」她煞有其事地说着。
    望着她极少流露出真正情绪的脸,阎冥极黑色的眸子微微地-起。
    和嫘姒娃同住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以来,他发现,嫘姒娃纵使是在面对瞎眼的他时,也很少露出自己真正的性情来。
    她有时妩媚的就像成熟的女人,有时却表现的恍似小孩子般,即使他故意惹火她,她也是马上就能压抑住脾气,一下子就恢复成不在乎的模样。
    如果说她摸不清他的性子,那她绝对比他更难捉摸……甚至,他不曾见她真正开心的笑过!
    只是,他不明白,为什么看见这样的她,他却感到一丝丝的心疼?
    原以为他的心早在多年前就死了,为什么他却——
    嫘姒娃被誉为天才中的天才,但,有谁能了解愈是天才的人,心中愈是有旁人难以体会的苦?就因为比别人还要聪明,所以凡事比别人更敏锐,这是好事也是坏事。
    她敏锐,所以她能轻易察觉别人对她的敌意,所以她铁定比寻常人更深知人心险恶,是不是因为这样,她才快乐不起来?
    她是在什么环境长大的,为什么她这么压抑自己的情绪,不让它轻易的流露出来?
    忽然,他好想知道她的一切,他好想紧紧拥住她,告诉她,以后有他在,他绝对可以替她拂去所有的不快,他只想留给她快乐,无穷尽的快乐——
    想至此,他胸口忽然一窒,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,他怎会这么想?!他什么时候那么在意起嫘姒娃的想法?!
    他们……他们……不,不可能的,这辈子他是不会再爱人的,他不想再尝到被背叛的心痛,有些痛,一辈子受那么一次就够了,他不想再受第二次,他不要!
    他愈想愈心惊胆颤,不禁从额际滑落一滴冷汗。
    嫘姒娃察觉了,好意地伸手拭去他的汗水,「你怎么了?热吗?」
    她的触碰恍似一道电流,他急忙甩开她的手,稍显慌乱地低吼:「不要碰我!」
    盯着被推开的手,她有些诧然,「你到底是怎么了?无缘无故发什么火?我有得罪到你吗?」
    他抿紧双唇,不发一语,只是一张俊脸难看的紧。
    「莫名其妙!」她白了他一眼,起身离开客厅。
    她走后,阎冥极重重地喘息一声,他揪住自己的心窝,对于自己此时此刻满脑子充塞着嫘姒娃的一颦一笑、一举一动,几乎快要窒息。
    他不要再爱人了,他不要,他不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