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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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初夏的清晨,时针还没走到了的位置,阳光早已光亮得刺眼,让走在T大校园红砖路上的学生们睁不开双眼,不过令他们双眼睁不开的最大原因,多半应该是还没睡饱吧!
    大学生非不得已,很少有人会选一大清早的课,即使选了,如果不是教授会严格的堂堂点名,肯定会逃课睡到自然醒。
    但不贪睡的学生也是大有人在,水海茵就是其中之一。
    相较于前几天的乌云罩顶,沐浴在阳光中的她,显得心情愉快许多!
    「时间果然是冲淡一切事情的最好方法!」走在校园里享受夏日洗礼的水海茵微扬起嘴角,露出久违的笑容,正准备到图书馆K书。
    自从发生上次那件意外后,只要一下课,水海茵一定立刻回家去。
    因为不管她走到哪里,总会被人指指点点,行不太友善的注目礼,还有一次差点遇到翁美梅、徐丽莉那对冤家及东方炽焱,吓得她拔腿就跑。
    她不是怕他们,只是不想再引起任何波澜,这学期就剩几个星期,她只想安安稳稳、平平静静的过完在这所学校的最后时光。
    终于,在她努力隐藏自己的成果下,最近徘徊在耳边谈论她的私语渐渐减少,同学看到她也不再指指点点,让她感到一切似乎已风平浪静,可以恢复以往的生活了。
    但想起一星期前发生的事,水海茵还是很生气,而她最气的,是她的初吻竟莫名其妙就被夺去了,还被咬了一口,就为了她不经意的一句话。
    什么嘛!
    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霸的人!限制别人的言论自由,还……还乱把嘴巴贴在别人的嘴巴上,真恶心!
    那天所发生的事,水海茵理应将它尽快忘记,可偏偏她记忆依旧清晰,特别是所有有东方炽焱出现的画面。
    就在冥想的当儿,水海茵不知不觉走到了篮球场外围,她视线移到看台上,看台上虽然空无一人,但她的脑海里却一幕幕上演着那天的情景。
    她依稀记得和东方炽焱视线交会时的画面,他冷冽的眼神、淡漠的表情,让人难以看出他的心情究竟是晴是阴。
    恍惚中,水海茵似乎看到东方炽焱手拿着篮球,一双发亮的眼睛直视着她,而且他的脸有越来越放大的迹象,彷佛正朝她走过来。
    这让水海茵紧张了起来,猛眨着双眼,试图要将幻影甩掉,结果……
    天啊!真是东方炽焱!他穿著白色衬衫、黑色牛仔裤,一只手插在口袋里,正缓缓地向她走来。
    水海茵心一惊,赶紧收回视线,慌乱得不知所措,唯一想到的就是马上移动双脚,往另一方向走去。
    「喂!妳站住。」东方炽焱朝水海茵的背后喊道。
    是……是叫她吗?应该不是吧……边想着,水海茵的脚步不由得加快,因为这个声音让她感觉来者不善,而且扯上他,绝对是件麻烦事。
    「水海茵,妳给我站住。」见她非但没有停下脚步,反而还跑了起来,这让东方炽焱一阵光火,随即迈开步伐,追了上去。
    真是在叫她!?他想干什么?听到后面紧跟随的跑步声,水海茵像是被猛兽追杀般的,死命往前跑去。
    「想跑?看妳能跑多远。」东方炽焱的眼底闪过一道戏谑的光影,随即身子转了个方向跑去。
    对于这个校园,他肯定比她还要熟悉。
    跑了一会儿,水海茵来到T大著名的「情人林」,这里因时常有热恋中的男女携手漫步在林荫间而得名,但因时间还太早,此刻除了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响外,就只剩下水海茵的喘息声了。
    「他应……应该没……没追来了吧?」跑得气喘吁吁的水海茵提起了胆子回头求证。
    确定后头空无一人,水海茵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。
    「还好我跑得快。」海茵倚在一旁的树干边喘着气,看向空无一人的来时路,「看他人高马大的,竟然还跑输我,真没用。」
    「妳说谁没用?」
    毫无预兆的,东方炽焱的声音从树干后面传了出来,让水海茵尖叫一声,随后往旁边跳开,拉开和东方炽焱的距离。
    「叫什么叫?装得还真像。」这「欲擒故纵」的戏码,她倒是演得相当入戏。嗤!东方炽焱在心底冷笑。
    「装?被别人从后面吓了一跳,还需要『装』吗?」水海茵越说越生气。最近总是被恶人先告状,真是倒霉透了!
    「是吗?」对于她的演技,东方炽焱不禁佩服,凝视着她,思量着要不要现在就拆穿她的西洋镜。
    「请问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?如果没什么事,我要走了。」被东方炽焱盯得浑身不自在,水海茵决定快速离开眼前这个难以捉摸的男人。
    东方炽焱嘴角浮现笑意。真不错!她这招欲擒故纵的伎俩确实是引起了他的兴趣。
    好!他决定暂不摊牌,不过,他倒要看看当她目的达到时,她的狐狸尾巴是不是马上就会露出来。
    「妳的确有两把刷子!明晚的舞会我答应妳成为我的舞伴,今天下午两点到校门口,司机会载妳去买衣服,我可不希望舞会上,看到妳还是这副男女难分的模样。」
    「啊!?」水海茵愣在原地好久,想得神经都打结了,终于让她理出了个头绪。
    「真『感谢』你的邀请啊!」水海茵咬牙切齿的加重了「感谢」两字,「但是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成为你的舞伴,再说,我这副男女难分的模样恐怕很难有所改变,所以还是请你找别人吧!」
    说完,水海茵马上转头就要离开。她是一秒也不想再待在这里,跟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继续任何的话题。
    「妳还玩不腻吗?」东方炽焱的语气明显不耐及厌烦。
    水海茵停下脚步转过身,不解的问道:「玩不腻!?」
    他是在说国语吗?她怎么听得雾煞煞?
    「在篮球场上故意引起我的注意,今天又演出这一出『欲擒故纵』的戏码,现在我都已经说了妳可以成为我的舞伴,怎么?这不是妳的目的?若妳还想继续玩下去,我可没那个耐心!」东方炽焱决定把话说开。
    水海茵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,心里却为他丰富的想象力大为光火!
    「哈哈哈!」水海茵假笑三声,随即板起面孔反唇相稽道:「我看是你玩不腻,还有想象力过于丰富吧!
    在篮球比赛之前,我连你的名字都叫不出来,更不知道你长得是圆是扁,怎么可能对你有目的!?而在篮球比赛后,我更不可能会对你有目的,你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,我干嘛无聊的跟你玩什么『欲擒故纵』的游戏?我念书的时间都不够了,哪还有闲工夫跟你玩?」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大男人!
    一连串机关枪似的炮轰,让东方炽焱几乎傻了眼,但随即他扬起嘴角,露出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道:「好玩,真是好玩!」
    「你还听不懂吗?都说了我没兴趣跟你玩游戏,真是……神经!懒得跟你说了。」
    水海茵甩头正要离去,冷不防的左手却被东方炽焱握住,让她甩也甩不掉,气得破口大骂:「你快放开我,听到了没有,快放手!」
    看水海茵张牙舞爪的,东方炽焱却一点也不为所动,反而浅笑的问了一声:「妳有多高?」
    「呃?」被东方炽焱这一问,水海茵愣了半秒,也忘了挣扎,脑袋里实在反应不过来这男人不按牌理出牌的问题。
    「应该有一百七十吧!」东方炽焱猜测道。
    「是一百七十又怎样?」水海茵不耐的反问。
    「我一百八十五。」东方炽焱边说,边将水海茵拉近自己。
    「又怎样?」人高了不起喔?水海茵暗哼一声。
    「太矮的女人我不喜欢,但妳……」东方炽焱伸手抬起水海茵的下颚,对于这样的高度非常满意。
    「别碰我!」水海茵用另一只自由的手甩开东方炽焱的碰触,对于和他过于亲密的举动,感到不自在。
    「女人都喜欢我碰她们,妳真的不要我碰吗?」东方炽焱说得很狂、很傲,很容易激怒人,却也很有魅力。
    「那就请你去找喜欢你的女人,我对你一点都不……唔……」水海茵拒绝的话尚未说完,东方炽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,吞噬她噘起的红唇。
    突如其来的吻,让水海茵慌了。她极力反抗着,但随着他的吻逐渐加深,水海茵却渐渐沉浸在其中,令她更感到可耻的,是她感觉全身细胞都诉说着对他的眷恋和兴奋。
    见鬼了!不该是这样的!这个臭男人上次已经夺走她的初吻,现在竟然还造次,可她却……
    意识恍惚中,她感觉有一股热气拂过她的颈项,逗弄得她不住轻颤,不自主地呻吟。
    像棉花般的轻柔触感尾随着热气贴上她的颈子,软软温温的,带给她无比的欢愉。
    正当水海茵仍沉醉不巳时,东方炽焱却突然的中断这美好的一刻,用充满不屑的口吻说道:「妳的身体可比妳的嘴巴老实多了。」
    嘲讽的话,将水海茵神游太虚的意识瞬间拉回,羞愧又气愤的她连忙使力的挣脱他的禁锢,却没想到因为失去他的支撑,全身无力的她竟像从衣架上滑落的衣服,瘫落于地。
    东方炽焱并未因此放过她,也蹲身下去,轻点她颈子上玫瑰色的吻痕,戏谑的说:「下次要说违心之论的话前,最好先控制好自己的身体。还有,不管妳究竟有没有目的,这场游戏都要继续。以上两点别忘了。」语毕,东方炽焱踩着帅气的步伐,转身离去。
    水海茵则用力擦着嘴唇,怒瞪着他离去的背影;而这一切也被尾随东方炽焱而至的翁美梅给看在眼底!
    原本她正纳闷,一早送司徒影风上飞机后,东方炽焱竟说要到学校打篮球,但少了司徒影风,他怎么还会有兴趣打篮球?
    原来是因为她!
    又是她!翁美梅恶狠狠的瞪着水海茵,低咒道:「我绝对饶不了她!」
    水海茵坐在图书馆的一隅,一只手支着下颚,另一只手则是无意识耍弄着笔杆,双眼虽然是看着眼前的原文书,但思绪却早已不在书上。
    他应该只是说着玩的!
    昨天她没赴约,自然不清楚东方炽焱知道她没赴约后的反应是如何,但整颗心从那一刻开始,却被他给完全盘踞。
    算算从昨天下午到现在,都已经过了二十四个小时,什么事也没发生,而她更没再见到东方炽焱,但她却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在想这件事,真是太不符合时间效益了!
    「他的无聊游戏,我干嘛想那么多啊?真是的!」水海茵轻敲了自己的脑袋瓜一记,决定全神贯注在课业上,不再让任何人事物打扰她。
    然而图书馆内靠近窗户那一带的人们,则因窗外突然扬起的大气球而议论纷纷着。
    「谁是水海茵啊?」
    「不知道耶!不过她还真大胆啊!」
    「我看她是不要脸吧!怕别人不知道,还写这么大,真是厚脸皮。」
    「对了!那天在篮球场上,故意要引起炽焱注意的那个女生,是不是就叫水海茵啊?」
    「好象是耶!」
    「就是她,没错!」
    「喂……是不是她啊?」正站起身想去找资料的水海茵,刚好被这一群七嘴八舌的人看到。
    而成为所有人焦点却浑然不觉的水海茵,在孟筱雪突然跑进图书馆,大叫她的名字时,才感觉四周气氛的怪异。
    「筱雪,什么事啊?」在图书馆大声喧哗,可是会遭人白眼的,水海茵连忙跑向孟筱雪,压低音量问道。
    「妳快看外面的窗户!」孟筱雪急着拉起水海茵的手走向窗边。
    「到底是什么事?」走到窗边,水海茵好奇的往孟筱雪所指的方向看过去,下一秒,她瞠大了双眼。
    没想到天空中竟然出现一颗火红色的心形大气球,最让她难以置信的,是气球下竟垂吊着一排斗大的字,写着──水海茵Love东方炽焱。
    「我才没有!」水海茵激烈的对着气球大叫,也转过身对其他的同学解释道:「这……这不是我写的,不是我……你们不要……」
    看着同学们不信任的眼光,水海茵也不想再多说什么,现在怒发冲冠的她,只想找到那个罪魁祸首,以平息她心中这把怒焰!
    T大校门口外,受注目的除了气球外,另外引起众人兴趣,纷纷围观注意的就是,当一直以东方炽焱女友自居的翁美梅,看到这一颗象征情敌对她宣战的气球时,她会有什么反应呢?
    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,是东方炽焱怎么会出现在气球下,一派悠闲的倚在他那辆眩目的黑色跑车旁?而且从他那张帅气的酷脸上,实在看不出他目前是在生气,还是高兴?
    「炽焱,这是怎么回事?」翁美梅压下满腔的妒火,优雅地走到东方炽焱面前,温柔地指着气球问道。
    东方炽焱睨了翁美梅一眼,随即将目光移回校门口,不带一丝情感的回道:「就是这么回事。」
    就是这么回事!?
    「我知道了!炽焱,你是不是在这里等那个不要脸的丑女,准备好好教训她一番?
    她真是不知羞耻!以为这么做,就可以成为你的舞伴,等一下我也要让她好看!」翁美梅径自猜测道,她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,一定如她所想的那样。
    东方炽焱面向她,黑色的眸子透着寒意,「气球是我找人放的,而今晚我的舞伴就是她,怎么?妳也要给我好看?」
    「我……」
    不让翁美梅有开口说话的机会,东方炽焱抓起她的手,「妳最好给我安分点,如果妳胆敢伤她分毫,后果绝不是妳能承受的,记住!」森冷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地打碎她的幻想。
    闻言,翁美梅的脸色随即刷白。没想到东方炽焱竟然会为了那个丑女……怎么会这样!?东方炽焱从不曾为任何女人对她恶言相向的,难道……
    「炽焱,你对她认真了?所以才不准我批评她、不准我给她好看,是吗?」
    「我的事用不着妳管,妳只要将我的话好好记住。」
    「你……」
    「东方炽焱,你太过分了!」
    此时,水海茵怒气冲冲地跑来,怒不可遏的声音,打断了翁美梅的质问,而过于生气的她,也未察觉两人之间诡谲的气氛。
    「你快点把那个无聊的气球拿下来,听到没有?」
    见东方炽焱无动于衷,水海茵更气了,偏过头,这时她才发现翁美梅的存在,转而对她说:「喂!管好妳的男朋友好吗?叫他赶快把那个气球拿下来。」
    「我是妳的男朋友吗?」东方炽焱锐利的眸看着翁美梅,等着她的回答。
    「……不是。」翁美梅很想大声说「是」,但对上东方炽焱冷厉的双眼,她什么也不敢说。
    对于两人的暗潮汹涌,水海茵一点也不以为意。「我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,反正赶快把那该死的气球拿下来就对了!」
    「如果我说不呢?」看到水海茵浑身冒火的模样,东方炽焱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。
    如果这次惩罚的对象,看到他就是一脸花痴样,那他这个惩罚游戏就太无趣了。
    「你!」见他毫无所动的样子,水海茵已经气得不知道要说什么了。
    见她气得涨红脸的模样,东方炽焱仍是一派悠闲的倚在车旁,「昨天司机没等到妳,今天我亲自来接妳了。」
    「我说过没兴趣参加什么舞会,你是听不懂国语吗?」
    面对水海茵的怒颜,东方炽焱则是耸耸肩,径自坐上驾驶座,不以为意的威胁道:「那么这颗气球,可能得挂到学期末才会拿下来吧!」
    「你……好!是不是我去参加舞会,这颗该死的气球就会消失?」水海茵气愤的吼道。
    「妳认为呢?」东方炽焱回答得含糊。
    「我……」犹豫了五秒钟后,水海茵忿忿的坐上车,用力的甩上车门,妥协地道:「你最好信守你的承诺。」
    虽然东方炽焱什么也没说,但水海茵就当他允诺了,要不然她又能怎么样呢?
    东方炽焱的嘴角则扬起胜利的得意,踩下油门,留下一阵烟尘,消失在路的尽头。
    而围观的人潮也一哄而散,迫不及待的想提早到舞会现场,看接下来还有什么好戏可瞧;至于翁美梅,大家一致认为她被甩是活该,谁叫她平常就喜欢仗势欺人!
    「水海茵,我一定要妳付出代价!」受到如此对待,气愤的翁美梅咬牙切齿地吼道。
    如果她不出现来勾引她的炽焱,他也不会对她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。
    她一定会找她报仇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