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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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穆幽华好笑地改了称谓,「何小姐,不知你晚上有没有空,我想——」
  「没空,等世界末日那天再说。」她说得很快,好像和他多说一秒的话嘴巴会烂掉。
  「我的意思是——」他话到一半又被截断了。
  「穆顾问,我很忙,没事请自便。」她抢过朱玉臻手上的出货单,做着记录。
  「我……」
  「你档到光了,麻烦让让。」其实她头顶有盏日光灯,照得可亮了。
  穆幽华站着不动,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,写下一行字,放到她面前。
  「我不收情书,你费心了。」她看都不看地扫到一边,准备揉掉它。
  「看清楚了再丢,何小姐,和公事有关。」看她表情一僵,他差点笑出声。
  何桃花神色僵硬的瞄了一眼,然后……揉成团,往垃圾桶一扔。「店里的原料存货及订单,你可以找你的好朋友、我们的小老板要,我前两夭把资料存到他电脑里。」
  不远处的陆清寒接收到穆幽华的目光,以嘴形无声地说出一我没空,你自个儿看着办,我帮你帮到这里。
  「小老板说他没空,叫你看着办。」末了一句他没说出口,暗笑在心。
  她一记眼刀射出,很忙的小老板正在偷吃鲁肉豆沙饼,被她的眼神吓得噎了一下赶紧喝水冲下,又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得优雅。
  「其实这也算你分内的工作,店里的糕讲卖不好你也要负起相当的责任。」穆幽华看准她的责任心,补上一句。
  消费者的购买欲不强,产品卖不到一定的数量,营业额下降,成本却增加,这对百年老店的发展并不理想。
  「我有责任?」她的主要工作是发薪水,要核算每一个人月薪已经很吃力了,难道还要她站门口拉客,看到有人经过就拉进店里消费?!
  看出她的不服气,他反而笑了。「店里的东西卖不出去等同没有收入,不添加防腐剂的糕讲不耐久放,时间一久发霉,你敢把产品卖给顾客吗?这笔损失也得自己吸收,有出无入还有损失,形成负成长,你是管钱的,这难道跟你无关。」
  收支不平衡,百年老店也将面临资金不足的窘境,再加上国际原物料的节节瓤涨,面粉、豆类、酥油之类的价格只升不跌,若是长期供需失调,糕讲店没进帐,员工的薪水从哪里来。
  现今的传统糕讲市场逐渐雕零,年轻一代的讲求创新,他们不怕贵只怕不够独特,传统大讲不再吸引他们的目光。
  所以陆清寒才以朋友身分拜托他改造一番老店形象,传统加创新来个大变身,打出独特风格,赋子老店新色彩。
  「我听懂了,用不着你多加解释。」简单一句话,没钱做不了事,行销产品才是当务之急。
  何桃花的脸色不是很好看,绷着一张脸像某人欠钱不还,冷暴力发挥到极限。
  「那么何小姐晚上有空吗?我想我等不到世界末日。」他话中合着笑意。
  她忍住赏他一拳的冲动,语气平得没有起伏。「听到了,我会留下来加班。」
  「我不习惯在夜里工作,找间餐厅边吃边谈,气氛比较轻松。」他说谎了,他常常一天当两天用,刚创业时曾有连续一个月睡在公司的经验,拚命的程度让不少人怀疑他会死于爆肝。
  「你不习惯?」她眉毛一挑,显然在竭力压抑冲到头顶的怒气。「那刚好,我也不习惯餐厅的用餐气氛,不如一个人一个便当,窝在灯光美、环境清幽的第一公墓解决算了,我们彼此迁就。」
  「你怕鬼。」更怕无人的暗处和打雷。
  她忽地笑了,嘴角勾成上扬弧度。「你果然对我认识不深,去问问店内的每一位员工,我何桃花怕过什么,自从发现人心比鬼可怕后,我就什么也不怕了。」
  「桃花……」他不喜欢她此时脸上的笑,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了,似乎这世上再也没有值得她在意的事。
  「七点,穆顾问,逾时不候。」她收抬好桌上的文件,将成堆的资料抱起,走向正襟危尘的小老板桌前,重重地放下。
  大伙儿看得出她火气不小,可是没人敢多问她,她一个转身和别人聊得起劲,唯独漏了眼神黯然的穆幽华,视若无睹地走过他面前。
  她漠视他的存在,态度明显得让一干同事不禁私下猜测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,是过节,或是感情?
  「哎呀!该出手的时候就要出手,干么老被她吃得死死的,谈感情不讲仁义道德,这年头当君子不吃香,要狠狠的使坏,坏男人出头,你太客气她当你好欺负,会得寸进尺地把你给忽视。」陆清寒提供策略给好发。
  本来约好了七点见,可是事到临头何桃花却摆了穆幽华一道,她以手机打给同事说厕所的门坏了,她打不开被关在里头。
  她算准了穆幽华也在,一听说会一马当先的冲到女厕解救受困的她。而根本没受困、躲到一旁的奸诈女,于是趁他冲进厕所时便立即上锁,将他反锁在厕所里。
  想当然耳,他赶不上七点的约会,找到人来开锁时,墙上时钟的指针已走到九点,他失约了,她自然不会留下来等他。
  何桃花不笨,只要冷静地想一想就能听出他的话漏洞百出,传统大饼要改成原来的一半大小,直接找做讲的师傅谈即可,礼盒的变动是包装部的事,与她何干,她可没本事画出个嫦娥来,顶多从旁建议。
  而且最后的决策者是小老板,既然是陆清寒做决定,她出不出面都无所谓,她毕竟是员工不是老板。
  想通了这一点,她也明白是那两个男人连成一气、狼狈为奸,设个陷阱请君入瓮。
  她不是傻子,所以她把他关禁闭了,看谁还敢设计她。
  「少说风凉话,你明知道我心里有个人在,却隐瞒不说把人藏在你们店里,你真是好朋友呀!这么玩我。」知情不报,肯定居心不良。
  三杯黄汤下肚,向来谦和的穆幽华拉松系得规矩的领带,小露性感的胸膛,话也变多了。
  在繁华的都市里,多采多姿的夜生活正要开始,陆清寒得知好发遇上惨况后,便熟门熟路地带着好发走入这间不算太吵杂的酒吧,开怀畅饮,要令他忘却白日的烦恼,此刻一听穆幽华这样埋怨他,他不禁为自己叫屈。
  「冤枉呀!天地良心,我哪晓得你老挂嘴边的那个人是我家的桃花妹妹,是你宝贝得从不指名道姓,要不我早把人打包送到你床上。」他这黑锅背得冤呀!
  「不是你家的,桃花是我的,还有,不许拿她开玩笑,桃花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孩。」穆幽华表情有点臭,不满好发轻侠的口气。
  「好好好,我不说她坏话,你满意了吧!」陆清寒叹气,真是死心眼的男人没药医,人家才会不珍惜的冷眼相待。
  穆幽华不吭声,喝着闷酒。
  「不过桃花交过的男朋友是十根手指头也不够数,你真的不在意?」他家的桃花妹妹桃花开得太旺盛了,石欠了一裸又一棵,和他有得拚。
  他是肉食男,无肉不欢,换女友是家常便饭。
  久久未开口,穆幽华轻啜了一口酒,眼神扭郁。「是我先伤了她的心,她才想在众多的男人中寻觅一个真心爱她的人。」
  「你不是真心?」这家伙要敢玩弄桃花妹妹,他陆清寒第一个饶不了他。
  穆幽华苦笑。「我是,但是她已经不相信了。」
  人体器官最容易受伤的是心,只要伤过一回就难以痊愈,一道难看的疤时时提醒曾受过的伤。
  「你没解释吗?都几年了,你们的结越缠树紧,都快解不开了。」他实在看不下去了,两人的结再不解开就要成仇了。
  穆幽华脸色-黯,笑声沙哑。「她不肯听,叫我拿那些话去骗别人,她不会再上当。」
  「啧!你真惨,明明情深似海,心爱的女人却不信你。」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吗?
  「她防备心很强,只要受过伤就不再允许伤过她的人接近她。」穆幽华怔怔看着酒杯。他虽是无心之过却终究是犯了错,没得开脱。
  「唉!喝酒不伤心,你就多喝点吧,醉在酒乡里,一醉解千愁。」陆清寒同情他,同时也有些幸灾乐祸,看平日风吹不动的好友为情所困,看实是一件满足他恶趣味的事。
  「我从没醉过。」他的好酒量是继父养成的,继父经营的是酞酒厂,每天与酒为伍,他也因此学会喝酒。
  「那今天就给我喝醉,而且要醉得不省人事。」陆清寒心生一计。酒后吐真言,就不信某人见到醉了的他不心软,真是铁石心肠。
  「什么意思?」穆幽华捧眉,瞧好友一脸贼笑,肯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。
  「照我的话做准没错,害不了你。」抬头温和一笑,请走了某位有意投怀送抱的美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