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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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朱雀城盛产的是药材和纲绸,身为城主的扬云凤为了熟知百姓生计,曾拜“千手圣医”为师,虽然医术不及师父出神入化,但他熟读医书,背得滚瓜烂熟,即使是有疑难杂症也难不倒他。
  因此上官流云晕厥前才急找龙一飞,因为只有少数人才知朱雀城城主的神乎奇技,上官流云知道龙一飞会去找扬云凤求助。
  “你……你要杀了我的孩子?”夏牡丹闻言一惊,慌张的护着肚子。
  “我……”
  他还没开口,熊吭声己震得他耳呜。
  “姓扬的,你是狼心狗肺呀!连自己兄弟的娃儿也下得了手,我真是错看你了,你简直猪狗不如”龙一飞暴跳如雷的怒吼。
  扬云凤没好气的一瞪眼。“你们都给我闭嘴,谁说小孩必死无疑,他安安稳稳的待在母体里,没人会伤害他,我要的是她的血。”他伸手指向孩子的母亲。
  他还没狠心到杀母取子,只为救母子俩的至亲。
  “我的血?”她一脸困惑。
  “所谓母子连心,他在你腹中与你挤带相连,我划破你的手使血流出,再把上官的手也划出一道刀口子,你的血和孩子的血是相通的,上官体内的母蛊闻到你的血腥味会以为是宿生的小孩,也就是新宿主,它便会顺看伤口爬出……”他耐心解释。
  是这样吗?以血相诱,使其误判而离开宿主。夏牡丹存有疑虑,唯恐引蛊失败,反招祸腹中胎儿。
  “哎呀!我误会你了,原来是大人流血,不是取胎喂蛊……”哈哈哈呃!
  人非圣人,孰能无过,他不过一时误解罢了。
  扬云凤冷冷地拨开龙一飞搭放肩上的熊掌,目光冷沉地看向另一人。“你的决定呢,救与不救取决于你。”
  “向我保证,他会平安无事。”只要他活着,再多的血她也肯给。
  “你不求保你自己吗?”这女子让他越来越无法蔑视,她的果决与见识不下于男子。
  夏牡丹眼神一柔的说道:“他活下来会有更多的孩子,也许不是我所生,但是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,我让我所爱的男人有机会再寻所爱。”
  “你……”她这番话说服他了,少有女子能有如此宽阔的胸襟。“盐巴子,你还楞在这里干什么,准备水盆、檀香、一桶热水,和一把锋利小刀,还有几味药材。”他接着便念了一连串的药名。
  “你让我去准备好、好,别瞪人,你是城主兼大夫,你最大,跑腿的小事交由我负责。”他嘀嘀咕咕地跑开。
  按照扬云凤的盼咐,龙一飞取来盛水八分的铜盆,点燃五寸长的檀香,小刀过火置于干净白布上,一大捅热水注入浴捅内,浸淋过全身一丝不挂的赤裸男人。
  上官流云整个人泡在木俑里,除了面部仰高外,肩部以下全在热气腾腾的水里。
  “有一点疼,忍住。”
  刀子一划,夏牡丹娇嫩手心多了一道血痕,殷殷泌出的血丝滴落水益内,晕开一圈又一圈的血涟漪,血与水迅速融合。
  接着扬云凤又在上官流云掌心划下一刀,但他血流得甚慢,几乎流不出来,两人伤口是一致地,手与手并拢而靠。
  过了一会儿,上官流云的左手臂似有虫子在摄动,皮肤底下明显有一突出异物,它一推一弓地朝出血处行进,不快也不慢。
  突地,龙一飞惊叫一声,他双目膛大地看见黑色虫首探出,无眼有口,腹部有细足,它慢慢地拉长再拉长,足足有三寸长,肥硕如巨蛆。
  就在它要爬上柔嫩手心时,扬云凤倏地移开女掌,让母蛊受血的吸引跌落水盆,他立即以檀香点住母蛊伸长的头,它挣扎的身躯迅速沉入盆中。
  令人诧异的景象发生了,毒蛊在水中融化了,原本只有血色的水竟污黑成浊。
  龙一飞好奇不已,伸手想掏水一探究竟。
  “小心,水有毒,不要乱碰。”
  闻言,龙一飞赶紧将手移开。
  “流云他……全身是汗?”没出岔吗?他流的是黑汗。
  “热水中我加入七昧药材,他正在排汗,把体内的余毒排出。”热气会蒸出体汗,让毒随汗而出。
  “手非出来就没事了是不是?”他好像很辛苦,身体抽插着。
  “只要他不要再喝下毒酒,我保证他三天后就能下床。”毒一解,他也松了一口气,带笑地开起玩笑。
  “你救了流云,我……”
  扬云凤扶起正想下跪磕头的女人。“他是我的朋友,救他是分内之事,你用不着答谢,还有,你的伤口该包扎了。”
  看了看划得不深的刀口,夏牡丹合泪摇头。“血已经不流了,不打紧。”
  “你……”他很少敬佩人,她是其中一人。
  “谁流血了,是我吗?怎么有点痛……”一双墨黑的乌瞳幽幽睁开。
  “流云,你终于醒了……”她忍不住泪流满面,呜咽哭泣。
  恶人终究有恶报。
  赵天铎拿到盐令后便大量买盐、固盐,将盐号扩充十多家,他贪心不足蛇吞象,妄想成为独霸朝阳玉朝的盐商,竟把盐卖到京城。
  王爷卖盐一事马上引起朝廷的注意,皇上派了御史特地查探,结果发现他的盐令是假的,他用仿造的盐令买盐贩卖,无疑是公然向朝廷挑衅,其心可议。
  而这时又有人上弹勤,指他为谋私利,私下扬人收贿,炸毁矿坑伤人无数,府上搜出的火药和明珠十解即是证据,罪大恶极。
  新皇登基不到五年,对各城城主防心甚重,一听闻皇室宗亲竟有此等。恶行,为免养虎为患,威胁他的皇位,便下令革除赵天铎王爷封号,贬为庶民,流放边关充军。
  其实这一开始便是上官流云设的局,他刻意以风流假象与龙一飞起争执,两人吵闹不休好让王爷心烦意乱,再加上龙一飞一纸盐令要给不给地老惯在怀,得之欲狂的王爷根本没想到他们敢造假,不假思索便认定那纸盐令是真的,因此只瞄了一眼并未细察,便命人拿到书房收看。
  他是自食恶果,想富甲一方又不恩上进,只想抢现成的好处,以为皇族的出身无人敢动他,故而食髓知昧的仗势凑人。
  小王爷事件逐一落幕,上官流云的身子也渐渐恢复健康,他与夏牡丹难得好心情的在静围的院子散步,两人有说有笑。
  “牡丹,我有东西给你。”上官流云神神秘秘的说道,自袖中取出一个锦盒。
  夏牡丹笑院着他,心想他不知又从哪买来什么名贵的东西想讨她欢心。“咦!这是……我母亲的遗物,翠玉耳环?。”
  “牡丹,我孩子的娘,你可愿嫁我为妻,生生世世与我画眉为乐?我承诺此生只得你一如花美眷,再无他人。”是时候了,他的牡丹娘子。
  “你……你要娶我为妻?”她错愕又难以置信,手掌心紧紧捏着她已经送人的翠玉耳坠。
  上官流云好笑地抚抚她细滑如绸缎粉颊。“有必要这么惊讶吗?我早已倾心于你,对你爱惜性命,再不把你这块心头肉娶回家,只怕有人来抢。
  经过毒酒事件后,朱雀城城主扬云凤确实对夏牡丹生出一丝好感,她的临危不乱、坚贞不拔、不畏权势只想与君相伴的深情,在在令他钦羡不已,为之着迷。
  不过碍于她是朋友妻,这份说不得的心思只好往心里藏,只是感情这回事是想瞒也瞒不住,只要有心,不难看出他想爱不能爱的为难。
  这让上官流云更加深了要赶紧把佳人娶回家的决心。
  “我以为你顶多纳我为妾,正室位置要留给其他名门闰秀。”她早就不抱与他厮守终身的希望,决心独力抚养孩子长大成人。
  夫字是天开头,两边各有一撇,以他的家世必定是三妻四妾,女眷环绕断无可能因她一人而舍弃其他。
  “牡丹呀牡丹,我的好娘子,你怎么老是不开窍,我都把人跟心送到你面前了,你还怀疑我的一片真心。”当局者迷、当局者迷,怪不得她像两眼蒙了纱,看不真切。
  “我不是怀疑你对我的情意有假,而是上官家能容许娶婢女为妻吗?我只是身份低下的牡丹小婢。”并非她自卑,而是大户人家规矩多,女卑子为妻未有所闻。
  就连当年的玉绪夫人想进门也是困难重重,是经过无数次的抗争才勉强让老太君接纳,只因她是名扬一时的青楼女子。
  幽深黑瞳闪过一抹狡色。“所以我们先斩后奏,三天后就在静园拜堂成亲。”
  “什么,三天后?”他在说笑吧!短短时日内哪能准备好一切。
  相较她的惊讶,准新郎官倒是气定神闲地露齿一笑。“原本我是打算大哥新婚后再带你回府,谁知婚事起了变卦……”
  一场盛大婚礼预订月底举行,宴客帖子已经发出,订下日期,殊不知上官仲雨夜里受了凉,突然发病,连连高烧不退因而取消婚期。
  为了重新挑选吉日,因此婚期往后延至年底,正好赶得上迎新春。
  这也符合了夏牡丹重生前的经历,大少爷和表小姐在除旧布新的年节前成婚,只不过这一回并没有先纳妾、后娶妻,妻妾同室,共争一夫。
  “等一等,你不会是早就做了安排,就等我走进你布下的陷阱中?”她越想越不对劲,似乎自己被他算计了啊。
  他汕笑地搓搓鼻梁。“过程不重要,只要我们夫妻同心,百年好合,羡煞一干旷男怨女就好了嘛。”
  “上、官、流、云——”他不说清楚,休想她善罢罢休。
  上官流云疼宠地搂着爱计较的小女人入怀。“总要防着表妹不想嫁,喜事一桩变成闹剧一场,我若在席观礼,恐怕她又要三心两意了。”
  明眼人都看得出表小姐心仪的人是谁,可是她打小订下娃娃亲,来婚夫婿是上官家大少爷,纵使她心心念念着上官二少,还是不得不嫁给嫡长子。
  但是女人心,海底针,摸也摸不清,谁晓得她会不会临时反悔,红盖头一掀说不嫁了,众目睽睽之下改投入二少爷怀抱。
  为了以防万一,上官流云在婚期将近前赶紧开溜,带着他心爱的牡丹探察灾情、游山玩水兼避祸,心想表妹一旦为人妇后,便不好再对他痴缠不休。
 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到头来还是出了岔。
  “哼!欠下一堆风流债还也还不清,我看你也甭成亲了,当一辈子风流二少算了。”老是招惹女人,把人家逗得芳心暗许。
  “哎呀!我的好牡丹,你可别胡乱吃昧,我早就收心定性了,没敢再一朵桃花开满地,你若不嫁我,我可要泪洒衣襟,哭给你看。”他一脸法然欲泣的弃夫模样。
  见他逗趣的可怜相,夏牡丹扑味一声,掩唇轻笑。“不是还有个虹玉妹妹,她老嚷着要嫁你做小,帮我照顾你,好报答我对她的救命之恩。
  一提到龙虹玉,他的头就痛了。“明明是报恩,怎么像是恩将仇报呢!
  也不知道她脑子在想什么,居然用以身相报许来回报当日夏牡丹的舍身相救之情,可是她相许的对象却是恩人的心上人,明摆着抢人丈夫,哪是报恩,根本是报仇嘛。
  可是她还能振振有词,说是恩人有孕在身不宜行房,为免良人移情别恋、“红杏出墙”,她代行闺房之事,他就不会欲求不满的向外发展,跟外头的莺莺燕燕有一夜露水姻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