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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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「这会又喊爷儿了,你倒是得溜得很,目无尊卑的喊了好几回「你」,就不见你一丝恭敬。」他顺势扶住她的后腰,稍一轻托,人便跌入他怀中。
  紧张得快要缺氧的夏弄潮伸手挡在他胸前,隔开太过亲昵的距离。「爷儿是天,是众所仰望的高山,你让为你做事的人得温饱,在乱世中开出一条生路,敬你的人如滚滚黄沙,多不胜数。」
  「那你呢?」他不听废话。
  「我?」她睁大水眸。
  「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?」牟静言以额抵住她的,黑瞳幽幽看进她亚欲隐藏情僚的水漾明眸。
  「这……」她说不出来,只觉面颊越来越烫,快烧起来似的。
  很想「灭火」的夏弄潮心里慌得不知所措,靠得太近的男人让她无法思考,整个脑子呈现一片空白。
  「我要你当我的女人。」他开门见山的说,目光深沉。
  她征了一下,然后……「我是男的。」
  「男的?」牟静言嘴角一扬,毫无预警地扭开她湖绿色腰带,她外袍大敞,只见一圈圈长巾缠晓盈白双峰。「男人会有丰盈的胸脯吗?」
  「你、你这个大色狼,别乱碰我的……」可恶,他的手脚也未免太快了,根本来不及防备。
  收回被她拍开的手,他失笑地望着她连忙遮住的浑圆。
  很有朝气,不错,看来她完全不怕他。
  「姓牟名静言的好色鬼,本帐房虽是娇美可人的女红妆,可是你的魔掌别妄想伸向我,你已经有一个女人了,不要贪得无厌地大享齐人之福。」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,不与别人共享男人。
  「我不要她。」兰心小筑该拆了。
  夏弄潮鼻孔朝夭……哼,「那你几时不要我?」
  「没有那一天。」他想珍藏一辈子。
  「你骗人不打草稿呀!现世报就在我眼前,她的失宠就是我的借镜,哪天你又看上别的女人,我不让你一脚给踢到墙角喘气。」血淋淋的殷监,谁看了能安心,喜新反旧是男人的通病。
  「你要我给你什么保证,明媒正娶?八人大桥抬进门?」他允诺她正室的名分。
  她想回他有本事就娶娶看,但是话到嘴边及时一收,她可没本钱跟他赌,万一他当真就麻烦了。「爷儿,承诺给得轻易就不值钱了,今天一个,明天一名,妻妾同室羡煞他人,郎君的心跟月亮一样善变,谁想当第二个扶苏夫人。」
  「我不是……」你想的那种人。
  牟静言气急败坏地想扭转她的想法,他从未想过要享齐人之福,娘亲的例子让他厌恶女人之间的斗争,但是他话还没说完,一只洁白小手已经捂住他的嘴。
  「爷儿,收起你的色心,我绝对不会屈服你的浮威之下,不过我想跟你讨个公道,在你轻薄我的小馒头后,理所当然该补偿。」又称遮羞费。
  「什么人情?」他的视线往下,停在她口中的「小馒头」。
  「小少爷没疯,把他放了,他不是神智不清的痴儿。」
  「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,你再一字一字的说一遍。」
  撤去酒菜,收拾一室凌乱,几扇关闭的窗户大开,流动的风吹走淫靡的情欲气味,一阵芬芳花香随风飘进屋里。
  牟静言端正坐在梁花木太师椅上,一脸冷肃,威凛不可侵犯的当家气势流露无遗,令人望而生畏。
  然而他怀里却楼着一名俊雅帐房,双手环过对方的细腰,抱坐在自己结实的大腿上,神情极冷,仿佛寒冬将至,可幽光闪动的深撞隐浮缓笑。
  气他没把她的话当真,夏弄潮气呼呼地往他胳臂时一拧。「少给我装蒜,你明明听到我说什么,用不着我重复。」
  「我是主子,你是帐房,你敢用犯上的口气顶撞我。」他看似贵备,话里却没一丝冷意,反倒有些无奈。
  粉色小嘴轻嚷。「你都把我当禁脔看待了,我还跟你客气不成,有哪个主子像你这么下流,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小帐房。」
  分明是怕她溜了,监禁兼吃豆腐。
  瞧她一脸气闷又想狠咬他一口的模样,一声轻叹逸出他口中。「明天你就搬进静苑,在我这里住下。」
  「什么,你要我跟你同居?!」他会不会太过分了,未经她同意就想要她「身败名裂」。
  「同居?」这是什么怪词?未曾听闻。
  「同居一室,住在一个屋檐下,字面上的意思你是看不懂呀!」还要浪费她的口水解释。
  他似乎太纵容她了,养成她恶奴欺主。「不懂的人是你,李华阳若想对付谁,那人便活不过三日,你不是第一个,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
  「你是说我……」有生命危险?「不对,不对,干我什么事,我可从没得罪过她,她要是想杀一个人泄愤,那个人选应该非你莫属。」
  牟静言未言自己确实是她心中首位。「她收买不了你就是她杀你的第一个动机,其二你和我走得近,她便视为眼中打,第三,我和你的事铁定瞒不过她耳目,她非杀你不可。」
  「为什么?」她不解。
  「因为你是她独揽大权的绊脚石,她想要的是牟府主母的位置,名副其实的牟夫人。」他的妻子。
  「她本来就是大夫人……」看他眼神一沉,透出骇人冷意,她蓦地明了他话中之意。「等一下,她是你大嫂,怎么可能……」嫁小叔。
  他冷笑。「你没听下人们提起吗?李华阳未嫁进牟府前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。」
  「可是她已经嫁给你兄长,世俗的道德观念不允许兄弟共妻。」太乱了,根本是逆伦。
  「她想的跟你我不同,当初她会选择我大哥,看上的是他嫡长子的身分。」庶子的他供不起她要的荣华富贵,所以她嫁得欢天喜地。
  「你大哥死了,她的如意算盘落了空,因此改来攀住你。」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,女人一狠起来连鬼也怕。
  「没错,她需要我为她打理所有家产,坐享其成。」在青阳能独当一面前,这便是她的打算。
  稚子尚小是她留他活命的原固,她自知无法以女流之辈经商,抛头露面和男人周旋,为保留好名声才藉由他开疆碎土,暴积财富。
  夏弄潮理解地点点头。「那你离我远一点不就成了?我再馅媚点向大夫人输诚,这样不就夭下太平了。」没人会找她麻烦,她也顺便趁此机会摸进凝香园,找出另一只钛合金手环。
  「你要与她狼狈为奸?」反过来与他为敌。
  她不敢点头。「权宜之计嘛,先保住小命才有长远的将来。」她本来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,牟府的恩怨是非由他们自个了结,她不该介入。
  「你认为自已能置身事外?」牟静言静静地看着她,看得她头皮发麻。
  「不、不对吗?她针对我皆因你而起,少了你在里头搅和……」
  「搅和?」他沉音,扬眉。
  「呢……我说错了,是如果没有利害关系,她为难我一个小帐房哪有意义。」
  「青阳呢?」他突地冒出侄子的名字。
  「青阳?」谁呀,没印象,谁晓得他是哪号人物……
  「啊!你是指小少爷?」对了,牟青阳,差点忘了不可或缺的主角。
  「想起来了?」他半带讽刺的娜榆。
  慧黔的眸子眨了眨。「你不是没听到,挑我毛病净找碴。」
  无视她的抱怨,他的视线落在她晚上十分独特的手环。「青阳目前是李华阳唯一的依靠,她不会轻易放手。」
  奇怪,他似乎曾在哪见过一模一样的手环,只是环侧花纹略有不同。
  「当家是让人喊假的?你是一家之主,你说了算,妇道人家没有开口的余地。」只要他同意,谁敢上前拦阻。
  看她趾高气扬的仰鼻神态,他差点笑出声。
  「青阳是她十月怀胎的亲生子,我不会平白无故和她杠上,让她以为我有意强夺孩子。」
  她能不可一世的大显夫人威风,凭藉的便是她所生的孩子是牟府仅有的血脉。
  「什么亲生予,明明是别人的……」她小声地咭浓。
  「你说什么?」嘀嘀咭咭的,听不真切。
  「说……」夏弄潮的表情由理直气壮转为小心翼翼,讨好地拉扭他绣云水纹的前襟。
  「我只是假没,你听听就算了,别当一回事。」
  「潮儿,你做了什么?」他双眸一眯,锐利无比。
  要不是被紧抱在怀,她八成会惊跳而起。「我哪、哪有做什么,你别突然吓我,人吓人会吓死人。」
  「说。」她的心虚全写在脸上。
  「你别靠得太近了,全是女人的脂粉味,很刺鼻呐!」算了、算了,伸头是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,他早晚会知晓。「小少爷在门外。」
  小少爷在门外?!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?「你把青阳放出来了?」
  「那个……呢,呵呵,天气热。我东走走、西晃晃,逛到云起阁,有颗豆子瑞瑞跳,我想豆子得种在泥土里才长得高,不见阳光日渐萎缩……」明白吧,她解说得相当详尽。
  真相是她趁傅嬷嬷不注意用她手上一把钥匙换走傅嬷嬷腰上那把,怕傅嬷嬷回头发现,她赶忙带着小豆子来主屋寻求庇护。
  额侧一阵抽痛,牟静言面色难看的揉额。「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?」
  她回答的很谨慎。「小豆子长得又高又大,来年结藤开花,生更多的小豆子。」
  抿紧的唇掀了又掀,最后化为一声轻风般的叹息。「真会给我找麻烦。」
  「那就是说没事了?」水汪汪大眼晶璨地亮起。
  「你人都放了,还能怎么办,知会我一声,不过是要我挡下李华阳的怒火。」她根本打定主意拖他下水。
  有求于人的她笑脸一端,馅媚的灌迷汤。「做大事者不构小节,我是小小小……小帐房,只能仰赖你鼻息过活,你不罩我,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。」全靠他了,就算他色心大发吃吃豆腐,她也只好认了。
  表面上,夏弄潮像是在忍受男人的骚扰,有苦难言,实际上她并不讨厌,暗暗享受人家的怜宠,虽然还有一点吃味,对扶苏有些过意不去,可她也不晓得自己还能停留多久,暂对借一下她的男人,应该不要紧吧。
  既然会吃醋代表在意,她很难自欺欺人完全无心于他,在那小小心房里,其实已装下他挺拔冷傲的身影。
  「我能得到什么好处?」他要求报偿。
  「好处?」他占的便宜还不够多呀!
  「似乎有人说过要任我摆布一夭,不知道还算不算数?」他似笑非笑地扬眉。
  「……你趁火打劫。」土匪。
  被她含嗔带怨的表情逗笑,许久以来,牟静言头一回发自内心的扬声大笑,双臂倏地收拢,抱紧偷走他心的小妖精,低头一吻。
  「哇!天仙下凡,美得冒泡,美得举世无双,美得难鸟都死光光,连鱼儿都沉尸在水底了……」
  牟静言拨出一间空房让夏弄潮住下,而非搬进他的房与他同床共枕。
  静范约有三个凝香园大小,楼阁相连,低廊高檐层层相叠,服伺的下人不多,空下的房舍是日后妻妾子女的居所,环境十分清幽。
  不过原本的宁静此时却被打破了,嘈杂的嬉闹声填满以往的冷清,树梢上筑巢的黄雀好奇地采出头,跃向枝头采个究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