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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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心头一阵不舍,她气嘟嘟地下床,跑到楼下去,又快速地拎着一个急救箱上来,为他上药。
    小公主大概从来没做过这种活,笨手笨脚的,却小心翼翼,看在他眼里,他就不住地开心了。
    “还笑!”她的泪眼瞥了他一眼,不懂他幸灾乐祸什么,当下气愤,手上的力道没掌握好,逼得男人龇牙咧嘴。
    上好药后,男人就躺了下去,童子璇难缠地靠近他,“阿哲,你还没说。”
    女人追根究底的心思,简直可以媲美员警盘问罪犯的行径了,“我累了,想睡了。”
    童子璇闷闷地看着他,最终还是挨不过他,乖乖地躺在他身边,男人的手占有地环住她的腰,“不要想太多了,睡吧。”
    其实他不说,童子璇也多多少少猜得到,肯定是爸爸为难他了。
    童子璇在书房门口徘徊了一会儿,鼓起勇气,敲了敲门,听到应声,才打开门,“爸。”
    “你来了。”童飞宇望着自己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女儿眼里尽是宠爱。
    “爸,你是不是很生气?”像小时候一样,童子璇走到父亲身边,靠在父亲的肩上,像个小女孩一样撒娇。
    “为什么生气?”
    “气我连说也没说一下就跟阿哲结婚。”童子璇一想起单哲典腿上的伤,就难过不已。
    “没有。”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中,童飞宇飞快地否决。
    “那为什么阿哲膝盖上一片伤?”既然单哲典不说,童子璇只好向爸爸套话。
    “他没讲?”童飞宇惊讶地挑了一下眉。
    “嗯,嘴巴可紧了,怎么都不肯说。”她的脸上写着泄气。
    童飞宇叹了一口气,拍拍她的手,“爸爸其实没有生气,真要气也是气他。”
    “爸爸不要气阿哲……”
    喏喏!人嫁出去才几天,就偏心得这么厉害了,童飞宇差点老泪纵横,心酸道:“爸爸是真的气,他不声不响地就把你给拐走了。”
    “爸,你不要跟二姊一样啦!”老说拐什么的,明明是两情相悦嘛。
    “算了,如果你要怪爸爸,我也没有办法。”童飞宇两手一摊,很无辜的模样。
    “爸,我怎么会怪你,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
    连怀柔政策都行不通了,童子璇坚持要知道,童飞宇只能和盘托出,他要单哲典去祭拜自己的妻子,顺便要他展现诚意,要他跪在坟前,跪了一个晚上。
    “什么!”童子璇大吼一声,“爸!?你怎么可以让他跪一个晚上!”
    怪不得他的膝盖会受伤,怪不得他不肯说,他都是为了她……
    “子璇,你说不怪爸爸的。”看着女儿与逝去爱妻相似的脸蛋上尽是悲伤,童飞宇心疼极了,其实他也没想到单哲典会这么听话,让他跪一夜就跪了一夜。
    “我……”不怪才有鬼!可是做人要一诺千金。
    童子镶深吸一口气,缓和语气:“那爸爸现在不会再欺负阿哲了吧?”
    “当然……不会。”
    说实在的,童飞宇也有点小感动,单哲典整个人都硬邦邦的,实在很难想像他会听命于自己,在爱妻坟前跪一个晚上,如果这样他都不同意,别说小女儿会怨他,老婆晚上都要来掐他了!
    心口一阵的压抑,童子璇吸吸鼻子,“爸,以后不要这样子了。”
    “好,爸爸答应你。”不过单哲典敢对不起他女儿,就另当别论了。
    “爸,你真好!”童子璇抱了他一下,“那我去照顾阿哲了。”
    童子璇迅速地离开,童飞宇的两只胳膊还伸得长长的,原本还想拥抱一下女儿,结果女儿的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女婿那里了,他的挫败感油然而生。
    因为单哲典的膝盖受伤,而且童飞宇很希望童子璇能留在童家,所以这对新婚夫妇就待在童家。
    童子璇也待在童家画室里,单哲典也没去公司,按童子璇的要求,好好地躺在床上养伤,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伤,可是为了让童子璇放心,他也就听话了。
    过了一段时间,单哲典的伤早就好了,而童子璇的个展也要展出了,因为画展在台北展出,单哲典专门陪着童子璇北上。
    童子璇不喜欢人多,所以她从来不出席画展,就由她经纪人玛丽出面,不过在画展的前一天,童子璇拉着单哲典去了画展。
    “画展不是明天吗?”单哲典一边开着车,一边问道。
    “是呀。”童子璇点点头,忽而俏皮地说:“可人家想先让你看看嘛!”
    单哲典莞尔,他没有告诉过她,其实她的画展,他都有去过,可他不是一个艺术家,不能理解她的画,只觉得是她画的,都很棒。
    下了车,两人手牵手往画展走去。
    她特别向玛丽要求,玛丽答应她,今天晚上的画展只属于他们夫妻俩。画展早已布置好,偌大的空间里,只有他们和画。
    “你看,这是我在法国时画的画。”童子璇拉着他的手,手舞足蹈地一个一个地介绍着。
    单哲典抬头看去,嘴边扯着笑,木讷地不知如何回应。
    “还有这个哦!有一次我特别想画非洲场景,结果去了非洲,画好后,我身上起了疹子,红红的,丑死了!”
    他静静地听着她讲,眼神专注地看着画,此刻他似乎是进入了时空隧道,了解一幕一幕他所不知道的她。
    她声音甜美,咬字清楚,是一名优秀的解说员,在他不知道的时候,一一道出那时的她在做着什么。
    半个小时下来,她一直保持着雀跃的心态,直到他们走到终点,她突然安静了。
    “还有就是这幅了。”停了一下,“是我个人最喜欢的!”她强调。
    她最喜欢的?
    单哲典出神地看着她所说的那幅最喜欢的画,那是一个男人,坐在椅子上,纹理清晰,看起来应该是个五官俊美的男人,可惜看不清他的容貌,但他知道这是他。
    “这幅画的名字叫jeaous。”她声音轻轻地说。
    他反覆地念着这个单词,蹙着的眉头,进而松开了,俯视着她的脸儿,眼里带着促狭,“确实是名符其实。”
    他的脸靠近她的,两眼紧紧地盯着她,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表情,“你在嫉妒?嗯?嫉妒什么?”
    “才没有!”她红着脸否认。
    其实画作的原初,这幅画的男子脸部是清楚的,可不知道是什么抓住了她的神经,她就画上了模糊的纱帘,使整幅画都呈现出一种隐约的朦胧之美。
    当玛丽问她要给这幅画取什么名字时,她毫不犹豫地吐出这个单词,现在被他这么“逼问”着,她这小小的心思都要被他看透了。
    “真的没有?”他热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。
    “就是……”老实的她不是他的对手,速速败下阵来,不过嘴上还是逞强道:“就是突然有灵感了嘛。”
    “哦……”他拉长声音,压根不相信。
    “不然你说什么意思?”恼羞成怒的她把问题丢还给他。
    高深莫测地看着她好一会儿,他笑开了,“没什么意思吧。”
    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,一得意就忘了形,“说不出来了吧。”
    也许因为这幅画里的男人是他,所以她更为用心,可画完成时,她左看右看,觉得实属完美。她心里又酸又麻,就像喝了汽水一样,一个个小气泡从心口冒上来,她知道,那是嫉妒。
    所以她加了一层纱帘,让别人猜不出这幅画的男主角是谁,也多了一层神秘感,可其实是她在嫉妒,嫉妒别的女人窥探到了她的男人。
    这种别扭的心理说起来真的很难为情,她才不会主动告诉他!
    单哲典笑着望着她,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般,淡淡地道:“嫉妒,确实是个好名字,是你取的?”
    他刚刚还说名符其实,应该没有看出来吧,童子璇盯着他,“对……对呀。”
    都结巴了,单哲典的手臂环上她的肩,低下头看着她,“老婆。”
    “干嘛?”她都快被他弄得紧张死了,他应该没有看出来吧?
    “饿了吗?”
    “不饿呀。”不是刚吃过晚饭嘛。
    “那我们回饭店吧。”
    她难得浪漫一回,他真的很不解风情耶!
    “随你啦!”
    只是这么早回饭店干什么?
    月色撩人,令人心跳加速的喘息和呻吟声,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清晰,灯光明亮,卧室中央那大床上,一男一女赤裸的身躯正紧紧地纠缠在一起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一如以往,他没有立刻离开她,抱着她,在她身上撒下点点细吻,直到她缓过气了,他才放开她,轻轻地离开她的身体。
    没了他的支撑,虚软的双腿顺势分开,像只被压扁了的青蛙,四脚朝天,他笑着,拿着纸巾擦拭着她的双腿间。
    他们没有避孕,童子璇没有说一定要避孕,所以单哲典就决定随遇而安,有了就生,没有也没关系,他们还年轻。
    “很累?”他亲吻着她的额头。
    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,他就隐约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,她爱他,虽然她没有说出口,可他心领神会,因为嫉妒,所以她不想画中男子的容貌被人看到,而他就是被她给藏匿起来的男人。
    心情好,食欲大开,就架着她回饭店好好“吃”一顿,可很显然,躺在床上半天还没回过神的女人不知道。
    “你太过分了!”一点也不顾虑她,情欲被喂饱是舒服的,可他太蛮横了,除了舒服,明天早上起来又会腰酸背痛,他一点也不节制。
    轻含住她指控的食指,他承认,“是我不好。”
    他的认错总算让她舒服一点了,她动了动身子,不想自己像一只青蛙,舒服地侧过身子,曲线毕露的后背对着单哲典。
    男人爬上床,双手镶住她的腰,刚发泄过的下身此刻又生龙活虎地对着她的股沟,她脸一红,狠狠地拍了他一下,“不准再做了!”
    通常一次是满足不了他的,可今天他没有后续了,“好,明天我们一起去看首展。”明天是她的画展第一天。
    “不要啦。”
    “明天你不是童子璇,是我要带着我太太去看。”知道她不太擅长交际,他体贴地说。
    他的意思,他们明天仅仅是一对普通的夫妻吗?
    “我们今天不是看过了吗?”还要看?
    “子璇,为什么这么讨厌去公共场合?”他反问。
    她的嘴巴无力地向两边下垂,“我……”
    “因为这个?”他的手轻放在她的左耳上。
    她的身子立刻打了一个颤,“我……”
    “你有我,子璇。”单哲典搂紧了她的腰,“无论发生什么事情,我都会在你身边。”
    童子璇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,沉默了好一会儿,她开口:“其实我一直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情,我也学着不去在乎,可是阿哲,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奇怪,让我……我不想去接触他们。”
    “傻瓜,为什么这么在意别人的目光?”单哲典亲了亲她的耳后。
    “能不去在乎吗?”她低低地说:“每个人第一眼看见我时,都会很亲和,可知道我的残缺,他们的神情就会不一样。”
    “阿哲,其实我觉得你好奇怪,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你都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厌恶?为什么,是因为你的职业关系吗?”
    单哲典摇摇头,“我早就知道了。”
    “哦。”她安静了。
    “子璇,人都是肤浅的,你不给别人机会了解你,别人永远只会记住你的缺陷。”
    “那你呢?也会这么肤浅吗?”童子璇疑惑。
    “当然会。”单哲典直认不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