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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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这个低贱的人,竟敢进入王府,与我妹妹干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!”她说得刚正不阿,却在男子瞟了她一眼时,差点将自己的舌头咬到。
    柳闺语只是呆呆地看着男人的背影,男子穿好衣服,回头看了她一眼,而她傻得更厉害了,没想到汉子一脸的胡须,根本瞧不清他的模样。
    “我说妳,竟然下贱到跟一个乞丐在一起。”柳颦如不怀好意地说,眼里的阴毒更如针一般,根根直插进她的心上。
    柳闺语渐渐听懂了她的意思,满脑的空白渐渐散去,清晰的丝丝纹理绽开,她反而定下心来,目不转睛地直盯这柳颦如,“是妳?”
    她的痛苦反而愉悦了柳颦如,“妳胡说什么!妳自己干出这样的事,还有脸无赖我!不要以为在王府出了事,就要我替妳承担,明明是妳自己勾搭汉子,现在居然还赖在我身上!”
    柳闺语低下头不语,事实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,却被她硬生生地掰成了那样,无言以对的她没有注意到那个汉子离开时望向她的那一眼,静静地承受着那痛彻心扉的悲伤。
    “妳给我听清楚了,要不是妳是我的妹妹,我必会要人把妳赶出去,还未出阁就……”柳颦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“也罢,是妳自己选的路,我也就不多嘴了,妳就回去吧。”
    柳颦如欲离开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,转过身,走进她的身边,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:“妹妹真是的,姊姊费了这么多心思,特意为妳花了一两银子,求他来嫖妳,妳怎么还能说姊姊无情无义呢。”
    柳颦如没有表情地站直身子,门外的人都昂着头,听不清她们的对话。
    柳闺语性子高傲,容不得别人如此藐视,在柳颦如的眼中,她是一个让人免费嫖都不会有人碰一下的人,而她也不是傻傻不懂反击的人,咬牙切齿地回道:“姊姊处心积虑是为何?莫非是三年未出,便将怒意发泄在我的身上?”
    她文不对题,又不擅长骂人,可偏偏刺中了柳颦如的要害,柳颦如纤纤玉手一挥,她的脸上便留下了一道红印子,可她却一点也不痛,反而心中更痛快了。
    像是意识到自己失礼的举动,柳颦如轻咳了一声,做作地骂道:“好妳个不知羞的,竟然还将这事推卸在我身上了,还说我不会……”
    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三年未出更能触动柳颦如的痛楚了,她也不需要演戏了,哽咽了一声,便捂着嘴转身离开。
    主角都走了,看戏的人也渐渐散去,只是临走时眼中带着对柳闺语的不屑还有浓浓的不赞同。
    柳闺语则仍是一句话也不说,没有知觉地起身将散落一地的衣服穿好,整理好以后,才跌跌撞撞地离开。
    “王妃……”
    距离厢房不远处,柳颦如还未走远。
    “妳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吧。”柳颦如淡淡地说。
    “奴婢知道。”
    “嗯,去吧!”小么,不要怪姊姊,要怪就怪妳自己。
    人言可畏,这一招必能使一个女子身败名裂,也好断了王爷的一片心……
    那一夜之后,柳闺语真的是未出过门了,就算谣言四起,她也不管不顾。
    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女人没有感觉到门外的身影,来者轻轻地推开门,走进房中,身子高大挺拔,踩着的脚步却很轻,轻得辨不出声响,直到他走进了,掀开帘子,她才瞧清了来者。
    南雾云直直地看着她,在她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恐惧和惊讶,她的脸颊旁还夹带着丝丝泪痕,长长的睫毛上悬挂着泪珠儿。
    他没有征兆地伸出手,粗粗的指腹轻轻地揩走了她的泪珠,柳闺语不躲也不闪,冷冷地看着他,“你是谁?”
    柳闺语大胆地盯着男子,丝毫没有惧怕,可是她的小动作却还是难逃他锋利的双眸,她的小手纠结地交缠在被单下。
    南雾云喜欢她的毫无畏惧,却一点也不觉她的装腔作势可爱,他上前,她立刻僵直了身子,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。
    男子全身黑,头戴一顶纱帽,她窥不见他的容貌,只教他那一身的阴冷气质给吓得心儿扑通扑通地跳着,却仍逞强着。
    “我叫南雾云。”低冷的声音从纱帽中传出。
    “我不认识你。”柳闺语所认识的人少之又少,对于这个人名她一点印象也没有。
    “是吗?”南雾云喃喃道,没说什么,一双眼眸锐利地透过纱帽看着眼前的女人,她的容貌确实不是最美的,他见过比她还要美的女子,当然通常越美的女子越是狠毒,这点他是深有体会。
    “你要做什么?”柳闺语的声音带着一点颤抖,却仍是不退缩地看着他。
    静静的,厢房里悄然无声,在柳闺语要失控地喊叫出声之前,他开口了,语气停停顿顿,让她听得不是很真切:“妳……可许人?”
    “什么?”柳闺语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,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。
    南雾云在确定她不是故意装聋作哑地耍着他玩,他才再一次地重申了他的问题,可得到的答案是她傻愣的模样。
    “哈哈……”过了一会儿,柳闺语突然大笑,笑到眼泪都流出来,好似听了什么非常好笑的笑话一样。
    柳闺语从未笑得这般开怀,因为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可笑的话。
    南雾云静静地看着她,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回答。
    察觉到他异样的认真,柳闺语止住了笑意,眼里却不带一丝暖意,“我非清白之身。”
    南雾云仅是点点头,没有多余的表情。
    柳闺语神情有些懊恼,不懂这个男人的执着。
    “不管如何,我都要娶妳!”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柳闺语问出心中的犹豫。
    “没有为什么。”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她怔愣地看着那张脸,纱帽下的男子,容貌……无法形容,只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看清那张脸,他黑发胡乱地披散,嘴边留着浓密的络腮胡,她根本瞧不出他的模样。
    可他的眼睛,很亮、很有神,还有莫名的熟悉感……
    不知为何,柳闺语有了另一种想法,静静地看着他一会儿,轻启小嘴,要求道:“拿下纱帽。”
    男人静止似地站在那里,眼里带着犹豫,却执拗不过她,在她坚定的目光下,还是从容不迫地伸手摘掉纱帽。
    柳闺语瞠目,看得清清楚楚。
    “你要赎罪?”柳闺语问着眼前的男子,起初心中的不解也渐渐散去,她知道他这么做的缘由了,可她却不能怪罪于他身上,错不在他身上。
    “不是!”南雾云给了否定的回答。
    “我不会嫁给你!”柳闺语也直接拒绝。
    思考了一会儿,南雾云又问道:“因为妳觉得我是一个……乞丐?”
    柳闺语又笑了,“你觉得呢?”
    男人又看了她一会儿,眼里有着柳闺语读不懂的光芒,而她也不想去深究,她累了。
    然后他转身离开了,不见他的身影以后,柳闺语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整个身子都颓废了下来,她也曾是一个对于未来有着幻想的少女,而如今她还能做什么。
    唯一感到安慰的是,当她被王府的人赶出来时,大哥没有怀疑地相信了她的话,并没有因为流言蜚语而轻蔑她。
    大哥心里是知道大姊的性格的,只是他还是记着双亲去世时的请求,让他们对于嫁入皇室的姊姊要宽容以待。
    只是姊姊对她这般的狠毒,全然不顾姊妹感情,要谈宽容,谈何容易!而大哥心疼她,却不知道该如何要个理,毕竟不讲理的人也是他的妹妹呀!
    柳闺语怎么也想不通柳颦如为什么要这样对她,她记得那一晚是大家一起用过晚膳,见天色不早,姊姊执意要她留宿的,她留了下来,接着姊姊的随身婢女为她送来一份酒酿圆子,她吃下后,便昏昏欲睡。
    她以为是那少许的米酒让她犯困,也没多想,便上榻休息。
    再醒来时,身边便多了一个赤裸着身子的汉子……他大概是路边的陌生人,她想,她直觉他与柳颦如不是一伙的,因为柳颦如自认自己是高贵的人,从不与这类人打交道,又怎么会合谋呢。
    只是想不通的是已过了数月了,男子为何还要来找她,甚至还夸下海口要娶她为妻?
    他愿意,柳闺语却一点意愿也没有……男子的出现就好像不断地提醒那一日的侮辱!
    翌日,她终于知道了柳颦如眼中浓烈的恨。
    “大哥,你再说一次?”柳闺语满脸的不可思议。
    “我说,三王爷找媒婆下聘,想纳妳为侧室。”柳思品对于大妹的所作所为心中是有点知晓的,却没有说出来,毕竟是陈年旧事了,他也就没提了,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大妹会如此心狠手辣,竟然陷害小么的名誉!
    柳闺语呢喃着:“莫非是……”
    “小么,这下可好了!”柳思品本来就知道三王爷喜欢柳闺语,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,柳颦如成了三皇妃,他以为三王爷会等到小么及笄时求亲的。
    “好什么?”柳闺语淡淡地看着他,不懂他的兴奋。
    “王爷本来就钟情妳,又不嫌弃妳,妳嫁过去,必会好好待妳。”柳思品思想简单地说。
    “大哥。”柳闺语有些无奈,她以为那天把话说得很清楚了。
    “小么,难道妳还担心大妹……”柳思品以为她是担心这个。
    “大哥,我谁都不想嫁。”柳闺语重申道。
    “妳……”柳思品板着一张脸,“在家从父,父亲已逝,妳应该听我的。”
    “大哥,爹说过了,以后我们的婚姻自己作决定。”
    “妳!”柳思品心急如焚,情急之下说:“我是妳大哥,妳必须听我的,爹不是让妳听我的话吗?”
    眼看大哥又搬出父亲的话,柳闺语心中有些不满,可也知道大哥是一片好意,只是……
    “让我嫁他,我情愿死!”绝然地丢下这句话,柳闺语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。
    只是她没想到,一回房,便又看见那个大胡子的汉子坐在她的厢房中,似乎坐了好一段时间了一样。
    “你来做什么?”对于他,柳闺语其实没有多大的感觉,只是心中有些反感,每见他一次,就好像在提醒她那晚的事情。
    那晚发生的事情,她早已不记得了,只记得隔夜醒来时身体的酸疼,其余的记忆全数没了,对于失身的过程,她一点记忆也没有。
    男子静静地直盯着她看,唯一可见的一双星眸,亮晃晃的,“我来问妳,是否愿意嫁给我?”
    柳闺语不由的蹙起眉,“我说过了,我不会嫁给你的!”
    第一天来问她是否许人,第二天又来问她是否愿意嫁给他?他,让她感觉困惑,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了,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?
    特别是柳颦如曾说过的那句话,她至今还没有释怀,她明明不是烟花女子,却遭受了比烟花女子还要不如的境遇。
    这一次他没有问她为什么,如来时的悄然无声,他潇洒地转身离开。
    第三日、第四日……直到十五天后,柳闺语实在不懂他的意图,“你到底想要什么?”
    南雾云的眼睛亮晶晶的,“我想要娶妳。”
    “我也说过不愿意。”柳闺语道。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南雾云道。
    “那你为何要天天来?”这是女人的闺房,而他竟肆无忌惮地来无影去无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