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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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苏红砚一进到办公室,就发现不对劲。
    她诧异的抬眼看着其它同事,「呃~~有事吗?」为何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?
    「妳打卡时没看到新贴出来的公告吗?」同事小芳忍不住问。
    「没有。」她向来觉得公布栏上的任何公告都不会与她这个小员工有关,所以从不浪费时间去看;再加上她已经递出辞呈了,没道理自己的名字会出现在公布栏上。
    「妳被调到总裁办公室去当特助了。」小芳这么说,口气净是欣羡。
    「是啊~~看来妳的以退为进还满有用的。」某个不服气的女同事冷言嘲讽道。
    「搞不好我们大家该一起来个集体请辞,然后公司就会调升我们的职位呢!」有人突发奇想,以为只要自己也递出辞呈,或许就能有苏红砚的好运道。
    「是啊!」黄主任此时突然插话道:「妳们谁想试就立刻递辞呈上来。」公司现在正在力行裁员政策,大家还不知警惕,真是找死!
    眼见大伙识相的回到座位工作,黄主任这才好整以暇的对着苏红砚下令道:「妳还不快去总裁办公室报到?」
    可苏红砚却是满心的不愿意,「可是主任,我已经辞职了……」
    她才不想被调去跟那个假装不认得她的讨厌鬼一起办公,那她会受不了的。
    可她的抗拒完全没用,黄主任只凉凉的说:「上面已驳回妳的辞呈,妳就好好做吧!」说完,几乎是用推的将苏红砚给送出财务部。
    但说实话,连黄主任都很吃味──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员工罢了,公司高层竟如此留人,真让她吃味呢!
    但……算了!
    黄主任明白形势比人强,她还是做好自己的工作,其它都不关她的事。
    苏红砚立刻明白这是萧子叡对她施加的「报复」行动,她记起昨晚他提及不准她离职的得意模样。
    「哼!」她不悦的思忖:她已不愿继续待在公司上班,难道公司还能逼迫她硬留下吗?
    怎么可能!
    但她还是得先去找他报到,之后再适时做出大不敬的行为逼迫他开除她!
    于是,她乖乖的朝总裁办公室走去。
    没错,将她刻意留在他身边,正是Simon所能想到的高招。
    再加上他意欲与苏红砚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──谁教她让他产生一见钟情的感觉,且将她带在他的身边,更是唯一能气走安姬的最好方法,如此一举两得的事,何乐而不为?
    所以,他才会在昨晚急电人事经理立刻发布新的人事命令。
    可他也没认为苏红砚会乖乖接受就是,依据他与她几次的交锋,他可以确定一件事──她所做的任何事都是冲着他来的。
    可想而知,当她今早接获指令该是如何的不高兴了。
    也因此,他早已作好万全的准备。
    「砰砰!」门上响起相当不客气的敲门声。
    Simon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错药了,但他就是忍不住扬起嘴角的弧度,「进来。」
    他心情愉悦的看着门外走进一个板着脸的女人。
    「来报到吗?」他完全没被她的歹脸色给影响。
    苏红砚是吃了秤铉铁了心,一点都不想跟眼前的男人再有瓜葛,尤其昨晚她已开始跟别的男人相亲,她是真心打算让自己有个好的开始,所以,她该与他画清界线,再不让他影响到她。
    「不,我是来拒绝接受这项工作调动的。」她冷硬着嗓音说话,一点都不介意他是堂堂的总裁。
    「哦~~」他莞尔一笑,「是吗?」
    在他没弄清楚原委之前,哪肯让她随便脱离他的事控?
    「是的。」她将话说得斩钉截铁,「第一,我已不想再在贵公司工作,即使是你,也没权力强追我;第二,我只是个学历很低的小会计,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特助,我是绝对无法胜任这份工作的。」
    所以,他就别强人所虽,直接让她的辞呈从今天就开始生效吧!
    「然后呢?」他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,完全没被她刚才所说的理由所威胁。
    「然后?」她被他气得更加无礼的说道:「没有然后,我根本不想再继续待下来。」
    就这样而已。
    可她没想到他却拿出比她更强硬的态度,「那是不可能的。」
    Simon好整以暇的打开桌上的file夹,翻到其中一份资料,仔细端详了一会儿,才凉凉的问:「妳当初进公司时,曾经向公司借了一笔款项。」
    听到他竟提起这事,苏红砚霎时变了脸,「我、我已经还清了。」
    而她之所以会向公司借钱的原因,正是她最最不愿提及的伤心往事,所以当她听到他竟敢提起这件事,对他的厌恶之心立刻升起。
    「不不不!」Simon没注意到她的脸色为之一变,一心沉浸在这个能威胁她的新发现,坏心的举起一只手指直摇晃着。
    「我请教过财务部,发现公司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,竟然忘了把借贷的利息给算进去,所以──」他笑得如同一只奸诈的狐狸般。
    苏红砚直到此时更加确定:她不要也不会再爱他了。
    属于过去的一切,她绝对会慧剑斩情丝,还要把每一根可能未斩断的丝切碎,完全不留半点复合的机会。
    谁教他竟在她尚未复元的伤口上洒盐。
    但他现在所作的威胁,她会解决的,就当是她欠他的。
    但……他俩再没以后。
    「所以呢?」她强自镇定的问。
    「所以,妳得再在公司里做满三个月。」而这段时间足够他将她追到手,Simon对自己的男性魅力可是很有信心。
    苏红砚心知就算再抗辩,他也不可能会收回成命的,所以她屈服的说:「好。」
    咦?好?!
    她竟这么轻易答应了?
    Simon其实准备了许多套不同的说服版本,因为他压根不认为她会对他的奸计言听计从,而他也很乐意用尽心机,争取跟她针锋相对的每个机会。
    可她……他直到这时,才发觉她的脸色十分苍白。
    难道他这招用得太猛?
    但他没来得及想太多,就被她接下来的话语给拉走思绪,以致他真的没认真思考:自己如此威胁她,是否是君子的行为?是否会让她对他产生负面印象……
    「为期三个月,不能再延长,」她将自己的条件一一列出,「还有,我只会做属于会计的业务,其它我一概不会。」
    她将自己隐隐波动的情绪隐藏得很好,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说:「而我也不会在这三个月里领公司半毛钱……」
    「不──」看出她的不对劲,虽然不明白原因,但他仍赶紧试图弥补自己的错误,「妳仍然可以领半薪……」
    「那是否能把我的工作期限缩短为一个半月呢?」她立刻抓着对自己最有利的点追问。
    摆明就是想缩短跟他在一起工作的时间,而她这样的心态让他感到非常的不开心,「不!不能。」
    不但如此,他还指着办公桌旁边那张刚搬进来的桌椅,「从现在开始整整三个月里,不管妳开心与否,都要麻烦妳坐在那里办公。」
    哼!就算她心底再不舒服,他就是有要挟她的把柄,他就是有那个能力硬将她拴在他身边,她最好认命。
    至于她现在对他产生的坏感觉、负面印象,他全不在乎,他就不信在经过三个月的朝夕相处之后,她会不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。
    「好,如你所愿。」被他如此差劲的态度对待后,苏红砚也决定跟他赌上这口气。
    Simon要秘书将所有的电话全都转到苏红砚那儿去,还要求她将每个来电数据都做成纪录。
    而他之所以这么做,当然是有目的的。
    他要她明白,他可是个事业心甚重的男人,凡是来电,十通中有九通半都是谈及公事,他认为她势必会被他的努力所感动的。
    但他真是太天真了。
    他们两个明明在同一间办公室里晨昏相对,也足足相处了近一周,但他俩之间的鸿沟却依然比海还深。
    她虽然每天认分的帮他接听电话,且依照他指示的一一记录下来,除此之外做些简单的文书工作,可她却老是冷着一张脸,宁可无聊的发呆,也不肯给他机会闲话家常。
    她虽然不屑他的行为,但对于他的诸多规定:像是不准再口口声声说什么「无所谓,没关系」,或是要求她得梳妆打扮,展现出秘书的专业形象等……凡此种种,她都照做了。
    而他,则是因为工作繁重,再加上看她还满听话的,以致也没太多时间找她哈啦。
    眼见一周的时光就这样溜走,他当然不甘心。
    趁着今日开完最后一场会议,离下班的时间又还早,Simon决定拉近两人间的距离。
    他摆出很潇洒的姿态问:「又到了周休二日,该去哪放松心情呢?妳可有好的建议?」
    苏红砚还没开口回话,她桌上的电话又响了。
    Simon忍不住在心底抱怨,他该把电话再转回给秘书接才对,否则哪有机会跟她谈心?
    心里才这么想,却在下一秒钟听见苏红砚以十分惊讶的口气说:「是你?嗯~~我快下班了,你要来接我?哦!好。」
    Simon没照镜子,不知自己已是气得脸色发青。
    他决定等她讲完电话就要发飙,却在她刚挂上话筒时,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。
    「进来。」他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出来,却没想到进来的是安姬。
    他立刻皱起眉,「妳怎么来了?」
    「我想你啊!」
    安姬强忍着不满,绽出最甜美的笑靥,「你到台湾后每天都这么忙,几乎没有时间陪陪人家……」
    其实以前在美国,他也不常陪她,但她当然不会承认的。
    安姬边说话,边无意识的将目光落在苏红砚的身上,立刻在下一秒钟发出惊呼,「妳……妳怎么在这里?!」
    太好了!Simon立刻忆起安姬先前似乎露出与苏红砚熟识的目光,那他刚好来测试一下。
    苏红砚则是因为早已强逼自己作好决定,这辈子再不要随着萧子叡起舞,以致在乍见到安姬的当下,便好整以暇的开始收拾起桌上的物品,顺便回道:「周休二日,就请萧先生多陪陪你的未婚妻,让她帮你放松心情吧!」
    这算是给他的良心建议,毕竟,他可是让他的未婚妻苦等了七年之久呢!
    「时间到了,我要下班了。」苏红砚还是维持过去的习惯,下班时间一到就走人。
    可他却不悦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,「妳要去约会吧?」
    他的口气就跟个妒夫一样,只是──他并不是她的谁啊!
    「请你放手,萧先生。」她就是要去约会,要去找寻自己的第二春,难道不行吗?苏红砚很生气的怒瞪着他。
    安姬听到苏红砚要去约会,又眼见她刚才怂恿Simon多陪陪她,便赶紧凑上前,硬是想拉开他们,「Simon,人家要去约会,你干嘛搞破坏!」
    可他就是不愿意让苏红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,只要一想到她可能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,他心底就像是打翻一坛醋似的酸涩不已。
    所以,他很不满的警告安姬,「不关妳的事,妳别管!」
    安姬哪能接受这样的说法?她都等他七年了,没道理在七年后还得吞下认输的命运吧?
    「我怎么能不管?」她忿忿不平的大声说话,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,「你以为我还会像当年那样,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她偷走吗?」
    却在下一秒钟立刻以双手紧紧按住自己多话的嘴,「我……」
    Simon倒是没有惊异或是怒火狂烧,只是凉凉的看着眼前两个表情都显得有点诧异的女人,轻声问了句:「所以妳们以前是认识的啰?」
    苏红砚此时真是百感交集,如果她还没作下决定的话,她深信自己将会伤心的承认的,可现在……太迟了!
    他太伤她的心,且明明安姬都已经说溜嘴,他却还是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,这让苏红砚更是觉得情何以堪?
    所以,她决定不参与这场「盛会」。
    「我不认识你们。」说完,她转身就走。
    沈先生正在楼下等她,她准备好好的去重温约会的乐趣。
    就算要跟她约会的人不是她喜欢的,就算她其实并没有满心喜悦……但她还是要让自己踏出新生活的第一步。
    Simon没来得及扯住苏红砚,但他有信心,他绝不会让她如愿去跟别人约会的,而眼下,他有更重要的事得做。
    以直勾勾且恶狠狠的目光死盯着安姬,他冷然的问:「她是谁?」
    安姬懊悔的直摇头,「别逼我、别逼我……」
    「所以我曾经来过台湾啰?」他再丢出一个问题,难怪他老是觉得某些地方似曾相识。
    「我不知道、我不知道……」安姬只能无助的摇头。
    这该是她死守住一辈子的秘密,她怎么会一时不察说溜了嘴呢?
    「我是被老头强行带回去的吧?」他再抛出一个问题,「就说我跟他一点都不亲!」
    「你不能这样、你不能这样……」安姬语无伦次的嚷嚷着。
    但他没空理她,只撂下一句,「我要妳给我个合理的解释,但不是今天。」今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。
    「但不能等太久。」他警告安姬,「妳,或是我的家人,你们得给我一个交代。」
    他丢下安姬往门外奔去,对他而言,今晚最重要的事就是阻止苏红砚去约会。
    当然,他也会找机会让她吐露一点属于他的秘密。
    虽然……经过这一周下来的相处,他有点感觉到──她似乎已将他给三振出局了,但他岂是会轻言放弃的人?
    他绝对会对她穷追猛打的。
    而安姬独自留在办公室里悲伤的哭泣着,「呜呜……这不公平,没道理我苦等了七年,却还是没结果啊!」
    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,哭了好一会儿后,便收拾起伤心,坚强的拨了通电话。
    苏红砚才在楼下等了一下下,便看到上周和她相过亲的沈先生朝她走过来,手上还拿着一束花。
    「等很久了吗?」他温言问道,双手送上鲜花。
    许是太久……不,该说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经验的苏红砚,顿时红了脸,「我刚到。」
    收下生平第一束男人送的花,她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满好的──有种被人呵护、宠爱的感觉。
    「我想带妳去看场电影,好吗?」因为对她的印象很好,是以他三番两次藉电话和她聊天,今晚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。
    看电影?啊~~她有多久没看了呢!「呃~~好啊!」
    或许是急着想摆脱掉与萧子叡之间的牵连,也或许是她真的很想有个新的开始,所以,她什么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。
    却在才刚答应,就听到身后响起一记很大的吸气声。
    那声音之大,让苏红砚及沈彦祖两人同时回过身──
    「你是谁啊?」沈彦祖不解的问。
    「你怎么来了?」苏红砚出乎意料之外的说,她以为他该是会陪他的未婚妻的。
    可他却追来找她……这又是为什么呢?
    「妳居然答应别的男人的约会?」Simon很生气的质问,「请问一下,妳是把我摆在哪?」
    这一刻,他完全认定她是属于他的。
    沈彦祖霎时冷下脸来,「他是妳的谁?」
    他没要找个会劈腿的女人来当女朋友啊!
    苏红砚没想到萧子叡竟是如此的不讲理,居然恶意想破坏她生平第一个约会──虽然过去跟他在一起,他是有跟她约会过,但……都不是单纯的约会啊!
    所以,她无法原谅他的坏心肠,「他只是我的老板。」
    撇清自己与萧子叡的关系后,她凝望着沈彦祖,「我不知你是否相信我,但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。」
    如果他想跟她约会,那就快点带她去;如果他不打算理她,那也无所谓,她可以再请陈妈妈帮她介绍新对象即可。
    她没很在乎,将头抬得高高的,「你觉得呢?」
    沈彦祖立刻作出决定,「我相信妳。我的车就停在前面,我们走吧!」
    但他毕竟在社会上打滚过,知道没事不必替自己制造敌人,所以他维持应有的礼貌,朝Simon挥手,「再见。」
    而Simon又岂是一个好打发的人?
    他立刻走向自己的车旁,再次拿出跟踪的本事,跟随他们来到约会的地点。
    之后,他更是不避讳的做出很卑劣的行为。
    他紧跟在他们身后,买了与他们相连号的电影票,再随他们来到美食街,坐在他们临近的座位。
    不但如此,他还大剌剌的看着苏红砚,一副监视的模样。
    「我……我看我还是回家好了。」拿萧子叡的行为没辙,她消极的想逃回家。
    可沈彦祖哪肯放弃跟她约会的机会,「以后妳就别一口拒绝妳老板的加班要求嘛!」
    这是苏红砚硬掰出来的借口──不然,她真9知该如何解释萧子叡紧跟在她屁股后的幼稚行为了。
    「哦~~我尽量。」她无力的回答。
    察觉到萧子叡指责的眼光,她只能垂下头,打算从现在起不再看他一眼,假装他是个透明人。
    Simon则以为她是在「反省」,稍微感到欣慰,「知道不该和别的男人约会了吧?」他自言自语的说:「再敢犯,我绝对会使出比现在更恶质的手段来破坏。」
    他此刻心底认定,她就是该让他追,没得商量。
    好不容易等到电影快开演,苏红砚意外的发现刚才那紧迫盯人的讨厌鬼竟消失了!
    虽然觉得有点奇怪,但她还是庆幸自己不用再被监视了。
    「我们进去吧!」沈彦祖带着她找到位子坐下。
    当里头的灯光暗下之际,苏红砚突然发现旁边的位子有人落坐。
    她下意识转过头,就看到昏暗的光线中,萧子叡正在朝她微笑……让她情不自禁回想到过去──
    她猛摇头,赶紧拉回心神,不再回忆过往。
    她该勇敢的走出过往,积极开拓属于她的新生活才对。
    所以她才不要看他,她赶紧将脸转向银幕,打算专心看电影,却被萧子叡给干扰。
    他一会儿递上冰饮料,「喝点儿。」
    见她不理会,他再次送上爆米花,「吃吗?」
    她再次拒绝理会他,专心的盯视大银幕,可……这样还是不行,他又开始在她的耳畔低声询问:「现在是演到哪?哪个才是『机械公敌』……」
    苏红砚很确定他绝对是故意的,用意就在破坏她交男朋友。
    所以她决定关上耳朵,假装听不见他所有的问话,但他真的很吵……从电影一开演,他就没停的在她耳边嘀咕,直到她终于受不了了。
    她突兀的站起身,和沈彦祖更换座位。
    这才杜绝了萧子叡的骚扰……只是,她始于无法专注于电影里的情节,原本自以为平静的心,一直莫名的骚动着。
    她不要如此,不该如此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