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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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笑声响亮,萧思致不由得抬头望了他一眼,周衍照恰巧看到,便朝萧思致招了招手,对他说:“沈公子在这里,我得过去打声招呼,你先玩着,我马上就回来。”
    萧思致连忙说:“您请便。”
    周衍照起身,几个人都连忙替他打开包厢门,小光也跟着他出去了,包厢里顿时少了一半的人。萧思致跟几个小姐玩了一会儿划拳,就说:“怪无聊的,咱们来打牌吧。”
    “好呀!萧老板喜欢玩什么?斗地主好不好?还是打升级?”
    萧思致笑着说:“斗地主人太少了,不好玩,我们玩人多一点的,梭哈你们会不会?”
    “不会……”
    “什么是梭哈?”
    “不如萧老板你教我们呀!”
    “就是!来嘛来嘛!我来拿牌,萧老板,要几副扑克?”
    七嘴八舌吵得热闹,萧思致被一群女人拉到桌边坐下,自有人把那满地撒金斑的跳舞投灯关上,开了牌桌上方的吊灯,这灯光是专为打牌设计的,灯罩垂的低低的,照着牌桌上的绿绒面,好似一方墨玉。一帮莺莺燕燕,一边七手八脚的洗牌,一边围着萧思致撒娇。
    “萧老板我们赌什么呀,谁输谁就喝一杯酒?”
    “不行不行!谁输谁就脱一件衣服!脱到最后谁要不肯再脱了,或者连衣服都脱完了,就罚喝HOTTODDY……”
    “云娜你好死相!哪能这样!萧老板你别听她的!”
    美女们一边说,一边笑,还有人轻轻推着萧思致娇嗔:“萧老板说句话啊,到底赌什么?”
    萧思致笑嘻嘻的拍板决定:“就赌脱衣服!”
    “萧老板你好坏!”
    “快来快来,我们都不会,萧老板你要教的呀!”
    “对,不许循私,不许偏心……”
    萧思致坐下来,一边给她们讲规则,一边又摊开牌给她们示范,那个叫云娜的姑娘格外殷勤,坐在他的椅子扶手上,半倾着身子替他看牌,旁边的几个人又不懂,围着萧思致问东问西,正是热闹的时候,周衍照回来了。看到全都围在牌桌边,于是问:“玩什么呢?谁赢了?”
    包厢里冷气虽然开得足,但萧思致还是觉得热,把衬衣领扣都解开了,笑着说:“梭哈,她们都不会,我教她们呢……”
    姬娜正捧了一杯茶给周衍照,周衍照喝了一口,听到他这句话,差点没把茶喷出来。姬娜连忙把自己的手绢递给他,一手把杯子接过来放在茶几上,一手轻轻拍着周衍照的背,防他真被呛着。周衍照缓过一口气来,才笑着骂:“你们这群坏丫头,真欺负人家萧老板是第一次来啊?”
    牌桌边的所有美女都“哧哧”得笑,萧思致这才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,说:“怪不得呢……我看你们洗牌的手法挺熟练的……原来你们都是装不会……”
    云娜轻轻捏着他的肩头,笑吟吟的说:“萧老板别生气,我们也想哄老板高兴呀,不过说真的,萧老板一看就是经常玩的,我们姐妹这点雕虫小技,真赌起来,也是输的。”
    萧思致讪讪的,周衍照知道他因为高利贷的事正不自在,说:“左右没事,陪她们玩玩,就当是练手。你们又赌什么?脱衣服?”
    “哎呀十哥,什么叫脱衣服,好难听的,我们叫芙蓉三变好不好?”
    萧思致不懂,还是云娜凑在他耳边说:“这里的姑娘们通常都只穿了三件衣服,连输三场的话,就没得脱了,所以才叫芙蓉三变。”她吐气若兰,热气喷在萧思致耳边,萧思致不由连耳廓都红了。旁边的心娜就叫起来:“你们看那两个,又说悄悄话!看来云娜今天是决心要拿十哥许的那个柏金包了!”
    云娜被调侃了,倒也不恼,反倒大大方方承认:“是啊,我就喜欢萧老板,萧老板特别像我本科的一位师兄。”
    “萧老板,您可听真了,别上了云娜的当,她是把您当成师兄呢!”
    “就是就是……”
    萧思致倒是愣了一愣,问云娜:“你本科的师兄,你哪个大学的?”
    云娜仍旧是笑吟吟的,却捧一杯酒给他,说:“老板,这里的规矩,我是不能说的。您也别问了,您看这良辰美景,相逢即是有缘,何必要把浪费时间在这种问题上。”
    萧思致似乎是稀里糊涂就被她灌了一杯酒,云娜又拈了一片蜜瓜送到他嘴边,给他解酒。萧思致见一帮女人个个都玲珑剔透长袖善舞,怕自己真被她们灌醉了,又怕周衍照生疑,所以敷衍了一会儿,就寻了个由头,坐到沙发上来跟周衍照说话。
    周衍照虽然带他来到这销金窟,自己却似乎半点兴致也没有,半躺在沙发里闭目养神,任由姬娜替自己按揉着太阳穴,睁开眼睛看见他坐过来,于是问他:“怎么了?”
    萧思致挺不好意思似的,说:“周……周大哥……您这样招待我,我……”
    周衍照笑了一声,说:“我说了,你救过我妹妹,不要这么见外。再说,我妹妹打小娇生惯养的,在你们学校里,说不定总有麻烦到你的地方。”
    “应该的,应该的。”
    周衍照正待要说什么,突然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,他拿起来看了看,没有接,重新搁回了茶几上。萧思致见他的样子似乎有点不高兴,于是也不敢再说什么。周衍照坐起来吃了块西瓜,小光又举着电话过来,有点为难的说:“孙小姐找您……”
    “就说我在开会。”
    小光拿着电话出去了,没一会重新进来,附耳在周衍照旁边说了几句话,周衍照似乎是大怒,一下子把手里的小果叉扔进了盘子里,叮得一响。声音虽然不大,但整个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,牌桌那边的说笑声嘎然而止,所有人屏息静气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
    周衍照想了想,倒缓缓笑了:“好呀,别拦着她们,让她们来。我倒要看看,这唱的是哪一出。”
    萧思致就算是装糊涂,也只能小声问:“怎么啦?”
    周衍照淡淡地一笑,说:“让你看笑话了,我的女朋友,不懂事儿,这两天我忙得没功夫见她,今天听说我在这儿,非得上来。”
    萧思致听他说的不尽不实的,心里越发纳闷,可也只能陪着笑脸:“现在的女孩嘛,都是这样。”
    周衍照脸上的笑意越发畅快似的:“所以我说萧老师将来一定要多担待些——你知道我女朋友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?周小萌告诉她的,不仅告诉她了,还挺仗义的陪着她来呢……你说我妹妹……明知道她未来的嫂子是个醋坛子,还非撺掇她……”
    萧思致听到“周小萌”三个字就心里一跳,但他仍旧很镇定,笑着说:“周小萌同学我接触的不多,不过听她们同学说,她待人挺热情的,去年她们班有个同学的妈妈得了白血病,全班搞了一次募捐,周小萌捐的最多,可见她本心就是个爱帮助人的……”
    周衍照笑了笑,说:“今天不该带你来,回头让她看见你在这儿,岂不是很难为人师表?”
    萧思致也笑了:“那要不,我回避一下?”
    “别,别。”周衍照说:“有你在这儿,我妹妹倒还不敢跟我闹腾。光一个女朋友就够我头疼的了,要是我妹妹再帮着她嫂子说我两句,我得哄两个女人呢,太可怕了。你在这儿镇着,起码她不敢不给我面子。”
    萧思致看他含着笑意的眼睛,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,他也只好笑了笑,说:“好,我陪您。”
    “你说女人这种生物,成天到底在想什么呢?”周衍照又戳了一块香梨吃了:“你经常陪着她吧,她觉得你没有事业心。你忙起来顾不上她吧,她又觉得你不把她放在心上。谈生意偶尔应酬一下,逢场作戏,你说这多正常的事儿。可她要知道了一丁点儿风声,就跟你没完没了了……萧老师,你有女朋友没有?”
    萧思致赦然一笑:“还没有。”
    “回头我给你介绍个好的。”
    “谢谢周先生。”
    “不用这么见外,我在家排行第十,你要不嫌弃,也跟他们一样,叫我一声十哥。”
    “是,十哥。”
    周衍照跟他说笑了一会儿,又去了一趟洗手间,出来之后对萧思致说:“来,我们来赌两把。”
    萧思致挠了挠头发,挺不好意思的,说:“十哥,我虽然不聪明,也能瞧出来您是道上的大老板,跟您玩,我不敢。”
    “没事,我们打麻将。谁输了谁吃西瓜。”
    萧思致摸不透他在想什么,只好坐下来陪他打麻将,两个人加上姬娜和云娜,四个人凑了一桌。别的人都在旁边看牌,端茶递水。一圈还没有摸完,包厢门就被打开了,有人跟小光耳语了两句,小光就走到牌桌边来告诉周衍照:“十哥。孙小姐和二小姐的车,进了底下山门了。”
    “七万!”周衍照不动声色,打出一张牌,随手掸了掸烟灰。
    萧思致今天手气不错,小赢了两把,周衍照倒是输了,萧思致心里清楚周衍照一定是高手,所以萧思致丝毫不敢在牌技上玩假,可是周衍照竟然会输,萧思致倒弄不清楚他是何意。周衍照输牌,两位陪打的小姐就犯了愁。偏偏今天周衍照心情十分恶劣似的,连送上门的牌都不肯吃,每一圈都是闷着自摸,还偏偏摸不到。姬娜和云娜使出混身解术,也没能让他成一副大牌,两位美人都有点银牙咬碎,出了一头细汗。
    萧思致细心留意,已经发现坐在周衍照旁边看牌的丽娜会做小动作,她每做一个小动作,姬娜和云娜就会打出相应的牌。几圈看下来,摸到一点规律,萧思致也能知道周衍照缺的是什么牌了,这一次丽娜嘴角含笑,食指微弯,牌桌上另外三个人都知道周衍照是清一色的饼字,所以都往外头打饼字,只是周衍照不吃牌,慢吞吞摸一张,打一张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最后他暗杠,扔了骰子摸了一张牌在手里,慢慢翻转,丽娜在旁边看着,掩住嘴只差要尖叫,偏偏这时候包厢门被推开,有人说:“十哥,孙小姐和二小姐来了。”
    周衍照哈哈一笑,把手里的牌扔在桌上,丽娜这才叫出声:“自摸杠开门前清清一色!这得多少番呐!”
    周衍照笑着说:“切三个西瓜来,叫他们吃。”
    姬娜欢天喜地,好似要吃西瓜的人不是自己一样:“我去叫他们切西瓜,一定拣大的,十哥你放心吧!”
    萧思致转过脸,只看见门口站着几个人,因为逆光,所以那些人都朦胧似镶着一层金边似的。孙凌希肤色白晰,秀丽的脸庞轮廓被走廊里的灯映着,看上去就像是金镶玉,格外明丽动人。而周小萌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,只见她挽着孙凌希的胳膊,十分亲密的样子。
    作者有话说:十哥,为毛我觉得您家的葡萄架子又要倒了……
    原来大家都不懂葡萄架子的典故,那我就转发一下这个典故的由来:
    古代有个小官吏惧内,有一天被老婆抓破面皮,第二天公堂之上县令问他怎么会这个模样。小官吏好面子,不敢明说,权衡着道:“晚上乘凉,葡萄架突然倒塌,故此刮破了。”县令不信,道:“这一定是你老婆撕破地,天下竟有如此悍妇,快遣皂隶将她拿来。”不料县令的夫人在后堂偷听,闻言立即大喝一声:“你说什么?”县令大惊,连忙对那小吏说:“你先回去。我家地葡萄架子也倒了。”